突然之间,象神灵归体一样,欣儿身子微颤一下。丢掉寂寞的情绪,涣散无力的眼瞳一下子聚拢光芒。接着,她优雅转身,面向众人。如炬的目光如从暗黑里突然放出雪亮的射线,两道逼人的寒光好象专为降妖除魔而杀向居心叵测的两个副总裁,象受到利忍冷风的威胁,这二人几乎是同步运动,向后退出一步,顿时心神大乱。
这目光岂同一般?银月一样冷傲的面部上放射出同样冷傲有力的光芒,这样的光芒是可以切去所有身体上的零零碎碎而将掩藏着的人性丑陋暴露于外。
它好象——,咝,是他——,酷似江华……两个副总裁内心犯嘀咕,最终确立答案,与江华如出一辙。这时,后背凉意直蹿,相互对望一眼,彼此感觉相同。暗思,见鬼了不成?徐欣儿在股东大会上的亮相时仿佛看到江华的影子,那只不过是仿佛罢了,也许还带着一些模仿的痕迹。这一回呢?眼神这东西是纯粹的心灵之光,是能模仿的吗?刚才不是被江华妈妈撕扯头发,威风尽失、锐气尽丧吗?还以为她被蜕变成一只蚂蚁,当初也不过是蚂蚁装大象。看这情形,她还是有所保留,要命的是,她那一对美瞳里居然放射出与江华相同的目光。令两个副总裁都不敢正面相对,生怕把不敢示人的心事暴露出来,一别魂不守舍的样子。
相对而立的两个副总裁用眼神与口形交换着心得:
沈学银:有鬼?我好象看到江华了。
方孝金:怎么可能?他死了,两年前就死了,连骨头都快化了。
沈学银:可是明明很象江华的目光,要不就是江华的魂附体,要命,这是来报仇的,我们完蛋了。
方孝金:错觉,绝对错觉,别乱。
沈学银:我不是怕,只是有点哆嗦。
方孝金:镇定,她不过是一个女人,你再看看,那小身子骨,没什么可怕的。
沈学银:你不觉得她美的过分,我看她就是妖,对对,狐狸精,我们怎么能斗得过她呢,迟早会被她吸了精气,完完。
方孝金:你别自己吓自己,好吧。这世上哪有狐狸精,胡他妈鸟扯。
……
两人表情交流没完没了,如果欣儿口中再说出江华的声音,那他们只恐会下跪求饶,企求宽恕。两个副总裁的哑剧表演可谓出神入化,郑汉良与李武看得也入神,只是大惑不解,这两位嚣张跋扈的世纪集团举足轻重的巨富大佬怎么象瞬间得了魔障一样,在这儿挤眼努嘴,这又演得是哪出。
欣儿双目一合,重又睁开,这回眨成个天真无邪、粉瓣纷飞,“两位副总裁,”
沈学银听欣儿说话,“呃呵呵……”声音哆嗦着双手抱胸口,根根毫毛都树起来了。这回,真是错觉,好似听到江华的声音。
欣儿纳闷,我做了什么,难道就是刚才我静气凝视看了他们一眼,就把他们不可一世的傲气打压下去了?这也太离奇了,“两位别总裁,为何这么神色慌张?刚才你们都说了什么?欣儿失礼,我刚才在与江华的灵对话,江华告诉我说,世纪集团是他一手打造,任何人都别打世纪集团的主意。世纪集团一定要防小人作乱。他还说……”
沈学银的内心慌作一团,抢话问,“江华还说什么?”
一边的方孝金怕沈学银不打自招,连声咳嗽,“咳,咳咳……”
“他还说,我死得好冤呀,年纪轻轻,还有好多事未完,也不知道他的兄弟是否会把他的话给忘记了……”欣儿虽然胡编,可是对于心里有鬼的两个副总裁却听得阴森恐怖。
沈学银手在抖,心在抖,鸡皮疙瘩也在抖,“还还说——什么?”
“我听他还要说什么时,却见你们在这儿大打出手,江华很失望,掩面而去。”欣儿真的象跑野马一样说,又突然戛然而止,留下一个悬念。所有人都被她这份认真给弄得半信半疑,这也包括郑汉良。种种迹象表明,如果不是江华暗中显灵,以欣儿人生经验,是如何做到处惊不乱、处乱不惊的呢?
“没了?”觉得欣儿所说的故事情节不尽圆满的沈学银又不放心地追问一句。
欣儿点点头,“真没了。”
方孝金一把抓住沈学银的胳膊,将沈学银带离,大概走出去几步,背对着身后的三个人,方孝金向沈学银挤眉弄眼一番,可是沈学银悟性远没有方孝金估计的那么高,一场惊吓下来,他的智商也全部被毁。不知道方孝金想说什么。
方孝金表情痛苦,怎么跟一个草包合作,一点灵犀都没有,太累了,他小声地用气息说,“你蠢啦?你问这些不相干的话,有用吗?你还不如直接承认你有罪呢。鬼,你见过鬼吗?这个死丫头在耍你呢,你还那么配合。”
沈学银表情幼稚地想了想,食指靠近嘴角,“我蠢吗?我看你刚才不也慌慌张张、魂不守舍的,还说我呢。”
方孝金拨开他的手指,不耐地说:“行了行了,这个死丫头起先一直不开口,以不变应万变。跟我们玩心理战,好象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小小年纪,居然还是块老姜。可是,你与我也不是吃素的。”
沈学银说:“玩智,我们玩不过她,可是要说玩阴的,我们在行,相信她绝不是我们的对手。就一个李武,能保护得了她?咱俩不如设计一场车祸,让她嘭的一声,归西。”
方孝金牙都咬碎了,恶狠狠地瞪眼,两个眼珠子快从瘦陷的眼眶中跌落,“你疯了,这话你也敢说出口?不到万不得已,能出此下策吗?杀人可是要抵命的,没了命,钱还有用吗?我看你,还是买块膏药把嘴贴上吧,哎,真是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没脑子。如果我没有猜错,现在这个死丫头就等着我们下手呢,就象两个武林高手对决,谁先出手,谁就露出破绽,然后,一招毙命。老沈呀,我们遇到真对手了,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会钻到她的口袋里。”
“我?”不服气的沈学银说,“我会钻到她的口袋中,我钻到她的怀里去。这个小鲜货,我他妈真想先废了她,拍几张她的果照……”
“我呸,胡闹,这算什么,要几张果照,电脑合成一下就行了,用得着费这劲?这种下三烂的手段亏你想得出来。”不等沈学银融会贯通,方孝金回头走向欣儿,他总算平静了许多,“徐总裁,不好意思,我刚才与沈副总裁商量着一些事,耽误了你一点时间。”
沈学银拨弄着大脑壳,心想,如果拍个果照算是下三烂手段,好象我们也没有用过什么不下三烂的手段呀?
“分明是密谋。”李武抢话说。
“李武,别忘记自己的身份。”郑汉良制止李武,李武不过是一个司机,职位低下,现在真正到了高手间的对决之时,怕两个副总裁会就此提请辞了这个胆敢不把总裁放眼里的冒失鬼。郑汉良示意李武可以退到一边去了。李武领悟地走开。
“方副总裁,我有耐心等,我不是睡了两年,也是在等一个结果。有什么话,不防再说一遍给本总裁听。”欣儿一语双关,方孝金听出门道,她特别用了“本总裁”这三个字,无疑是告诉对手,我的职位高于你们,我要提请你们注意。
厉害,郑汉良窃笑,欣儿这淡淡的话抵得过拳头。
方孝金听出欣儿咄咄相逼的语气,不太敢去接触欣儿的目光,那目光果真酷似江华,方孝金象挨了闷棍似的还未缓过神来。暗忖,这个死丫头,怎么每次交锋都是她占上风?让我输得莫名其妙,她一定要给我一下马威,让我重述一遍我所说的话。
方孝金口齿不清地回击一句,“我想纠正一下徐总裁刚才的话,从你口中说出的小人作乱,这岂不是言有所指、出口伤人吗?”小人作乱,欣儿借用江华的名义说的。
“小人作乱,哦,这是前任总裁,你们口口声声称之为江华的江华所说。如果有人对号入座,造成误伤,我只能代江华道歉了。方副总裁不必主动站出来认语,怕会因此造成误会。”欣儿表情天真、一脸淡然,“不过,两位副总裁,是谁举着拳头想打人,世纪集团副总裁如果是这素质,我看世纪集团也别做什么生意了,干脆集团全体出去做打手,混碗饭吃好了。”
“你你你……”站在方孝金身后的沈学银被欣儿贬低之后,激得面红耳赤,话说不利索,曲着手指指向欣儿。
“沈副总裁别太激动了,你们都是世纪集团的老人了,高层管理人员。对我这个晚辈你们应该多多帮助。至于暗中使坏、口角之争的小人所为,当然不会是二位乐于做的事。子曰:少年戒色,中年戒斗,老年戒得。二位人近中年,应该知道圣人的教诲。子曰:君子上达,小人下达。一本伦语,多处提到君子,我希望我们几个作为集团高层,应该多看这儒家学术,既做君子,亲君子。同时,半本伦语可以治天下,别说我们集团了。千刀万剐才成佛,我徐欣儿也算是千磨万难,虽未成佛,却也是心得满满。以后,我希望大家都能成熟一些,别做一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当然,这话没有针对的,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欣儿适可而止,硬是将方孝金几次欲张口说的话堵着没说出来。
方孝金想,这丫头还懂得不少,我们岂不成为庖丁刀下的牛了?这是我太轻敌了。
方孝金本来是带着怒气前来逼问的安居房建造,最终,他却乖得象学生向老师念一份检查一样,底气不足地将前番话又复一遍。
方孝金成了一个乖宝宝,沈学银一看方孝金被彻底改造,心说,完了。彻底崩溃,转身面壁,拍着玻璃墙面,心里却在大呼救命。也许真是邪不压正。
郑汉良不动声色地偷偷睇了欣儿一眼,她侧面的轮廓娇美无比,爱她不够。这以为是人,却似神,打心里佩服之至,甚至有些自惭不如。心说,欣儿,你刚在坟墓之前一副怜弱的样子受倍受打击。我一直好担心你如何再战两个无赖副总裁。没想到你以以柔克刚的精神为我们展示了屈伸自如大将风度。你这个女子到底是怎么修炼出如此超凡月兑俗又能百毒不惧的能力呢?我一心一意地想要保护你,不想你受到伤害,你却一次次为我证明,你行,你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