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石岙 (8)擦肩死亡

作者 : 施松岳

相处时间长了才知道翻译是名弑母犯,他把他善良的母亲杀害了。

他的女朋友在邻村。姑娘长得非常漂亮,两人感情也很好,而翻译的母亲一直反对这桩婚事,因此,母子之间结下了怨。

有一回,女朋友家造房子,儿子清早起来要去帮忙,母亲拦住他,不让他出门。这样推来搡去,儿子毕竟年轻力壮,母亲哪能拦得住?拦不住就拉,她拉着儿子的衣服始终不肯放手。最后儿子用尽全力推了她一把,母亲倒退几步,仰天倒地,后脑勺碰在石头上,鲜血直流,不省人事。儿子见状,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见四周没人,怕母亲醒来责备他,就用旁边的绳子勒住了母亲的脖子。母亲断气之后,自己去了邻村女友家。

不一会,父亲回来,发现妻子被儿子杀害,便把儿子追了回来,跪在妻子的尸体和儿子面前忏悔自己,把儿子搞得莫名其妙。

父亲告诉儿子:“是我造的孽,邻村的姑娘是我的私生女,也就是你的同父异母妹妹,你母亲有苦说不出,只得阻拦你与她搞对象。本来早就该向儿子摊牌,只因碍于面子,当着儿子面不敢明说,最后造成如此严重的恶果。”

听了父亲的忏悔,儿子方知自己罪孽深重,对母亲磕头求饶之后,由父亲陪同来公安局自首。

翻译和他的妹妹都非常后悔,可是世上的事情找不到后悔药。现在一个在牢里,死活无定;一个在家里全心牵挂,她只能隔着高墙为哥哥送些东西表示一点心意。两人当初不曾料到,年轻人甜蜜蜜的爱情怎么会有这样悲惨的结果!

当年冬天,等到我快要离开18号牢的日子,翻译最后一次被提审。走出牢门的时,他脸色惨白,似乎死刑的宣判就在当天。

等到他出去之后,全牢的犯人屏气静听,暗暗为他祝福。牢门外一直没有声响,更没有钉脚镣的叮当,约莫过了半小时,翻译终于静悄悄地回来了。可是整个头部通红,满脸都是汗水,给大家的第一句话是:“判了死缓!”

大家都为他松了一口气。哑巴急忙递上冷开水,他仰起脖子一饮而尽,嘴角漏出的开水和脸上的汗水滴滴答答地落在牢板上。

他立即坐下来写了一张明信片,把消息告诉了父亲和妹妹。不久,妹妹给他送来了一大袋子家乡特有的土糖,不但甜,而且香!那一天18牢像过节似的,每个犯人都分到了一大块土糖。

我亲眼见到又一个年轻生命与死亡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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