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生在一个被群山环绕的古老县城,那里道路崎岖,很少有外人不辞劳苦前去打扰,县城里的人们也很少离乡背井,走出大山。县城虽然闭塞,但人情浓厚,民风淳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也同样充满纷争与无奈。所以,他们将心灵安顿在家乡的山水风物之间,安于不富裕但也足够温饱的生活。她的父母亲都在当地唯一的学校里任教,县城里几乎所有人家的孩子都是他们的学生。两个人知识渊博,诲人不倦,和蔼可亲,受到普遍的尊敬和爱戴。她是父母的第二个孩子,因为是中年得女并且她又生得乖巧伶俐,如掌上明珠一般,深得父母的宠爱。特别是年长她十岁的哥哥,更是视她如天使,悉心呵护,不容任何人亵渎。她在无忧无虑中成长,就像一朵不着风雨的花,瓣蕊娇女敕,馨香馥郁。十八岁时,她以全县最好的成绩考进省城的大学,这是县城从未有过的幸事。从她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起,她就成了整个县城的骄傲,成了每位父母教育孩子时的榜样。就连一向倨傲的县长都亲自登门,在送上贺礼之余更执意将自己的女儿许给她的哥哥,让两家结为儿女亲家。她的父母虽然对这份恩宠感到意外,但征求了儿子的意见后,还是应允下来。她背负着父兄的期待踏出家门奔赴大学读书。初到陌生的环境,她有些不适应,特别是离开了亲人的庇佑,她对身边出现的男男女女总是感到不知所措。然而,与生俱来的聪明俊秀很快使她在校园中月兑颖而出,吸引了众多男生的目光。他们想方设法和她约会,她有时微笑着接受,有时又微笑着拒绝,与每个人都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喜欢谁,最终会花落谁家……当我和穆寒将葡萄酒斟满酒杯,慢酌细饮之际,我随口提及那天穆寒看到剪破的油画而说起的故人,穆寒并不推托,略一沉吟便低声地诉说起来。“后来呢?”我问。葡萄酒顺着毛细血管在我的皮肤下蔓延,我的脸颊开始微微发热,不照镜子也知道一定又是腮染桃红了。“后来……”穆寒凝神注视着我,眼睛里藏着一抹深邃的似乎要探究到我内心最底层的力量。片刻之后,他眉毛一挑,移开目光,举起酒杯抿了一口葡萄酒。“后来发生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他的唇上现出一丝似是而非的笑意。“哦?下雨了。”他站起身,望向落地窗外遥远的地方。我端着酒杯走到穆寒的身边一度亮得晃眼的阳光被一团阴郁的云覆盖了,取而代之的是密集的雨线,将天地之间的空明连接在一起。潮湿的风拂过花园里的合欢树,一片片羽状的树叶徐徐颤抖着,抖落叶尖上的一颗颗晶莹透明的水珠。“生活中总是会发生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我将头依靠在他的肩上说:“比如这杯酒,跟那天我们在餐厅喝的一样红润,一样醇厚,我相信它们一定是产自同一片土地,出自同一个酿造工厂,但是自那一次亲密接触之后,我以为会与它永诀,再没机会品尝到它的味道。不料,隔了这么多天之后,竟然又与它不期而遇。这样的欢聚并没有鼓舞我的味蕾,反而胆怯了,怯于与那份稠密重新缠绵。于是……”“于是,味道和感受都截然不同了,是吗?”没等我说完,穆寒已经猜透了我的心思,把我要说的话说了出来。我不由得“扑哧”笑出声来。“于是乎,你今天不会再喝醉了,对吧?”穆寒接着说。“你是不是在我的肚子里装了一个窃听器啊,什么想法都瞒不过你。”我攥起拳头轻轻捣在穆寒的胸口,被他一把抓住。他把我的手抵在他的唇上,我能感受到他鼻息的劲道和热度。“穆寒。”我柔声呼唤。“凌羽。”穆寒的眸子闪着幽幽的光。我们互相对视着,目光在透明的空气中碰撞,迸发出劈啪作响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