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瑶抓着最后一件贴身背心的领口,撩起眼皮阴郁地看着他下流的笑,她也笑,“颜副教授,你说等下我就这样,尖叫着从你办公室跑出去哭诉你要强.暴我,你说学校领导还有您的同事会信吗?”
走进他办公室的一刹,她有怀疑过,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阴暗和厚颜无耻?
可现在,她忽然坦然了。悫鹉琻晓跟他比,她不过是大象面前微不足道的小蚂蚁。
颜舟畅脸上的笑有了抽搐,他捏着笔的手握成拳,紧紧捏了捏,笑容里多了三分勉强,“你说,他们就会信?想爬上我床的女学生太多了,不缺你一个。”
“如果我说,我们很早就做过了呢?睃”
她放轻了声音,三月初的天气还很冷,空旷的办公室温度更低。穿着贴身衣物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鸡皮疙瘩如厚厚的藓,一层层地附着在皮肤上。
冷得打了个颤,“橙子告诉过你吧,我和她无话不谈。你身体上的每一颗痣,每一块疤……”
“卑鄙。”颜舟畅咬牙切齿,一巴掌拍在试卷上,“你不要脸是吧,我要告你污蔑诽谤。鹉”
“不敢当。”有他在前,她怎么好意思担得起那两个字。
童瑶抿了抿唇,目光安静得令他恐惧,“就和我污蔑你一样,你告我,你也要拿得出来证据。”
到最后,总归是闹剧一场。她和他到底什么关系,就连他们二人也怕未必会解释得清楚了。人最怕的就是讲不清推不掉的绯闻,就如同滴在草纸上的墨点。以后谁提起颜舟畅来,第一个想起来就是这场真相未明的闹剧也不是不可能。
学校会不会容忍,不是她应该关心的问题。
颜舟畅沉沉吸了口气,从办公桌后面快步走出来。
童瑶挡在门口,“你是要让我就在办公室里叫出来?”
“龌龊,变态!”颜舟畅破口大骂,生死存亡的关头怎么顾得及形象,“你要不要脸?你不要脸我还要……”
身后蓦地响起门锁旋开的咔哒声,童瑶深呼吸,往肩膀和脖子上狠狠掐了两三下,扑过去死死扣住颜舟畅的腰,闭上眼小声啜泣起来。
门被剧烈地甩上,异常的安静。
颜舟畅惨白着脸拼了死劲,终于把童瑶推开。
童瑶趔趄了一小步,恍然瞄见门口熟悉的深绿色大衣衣角,一切的勇气刹那消失殆尽。她蹲在地上,坐进颜舟畅办公桌下,发抖的手用力环住自己,不敢抬头。
棕色的RW短靴踩着暗红地毯走进她视线里,她的裤子、她的大衣朝着她劈头盖脸重重地砸下来。
拇指宽长的牛角扣砸中她眼皮,她咬着牙,不敢发声,抱着衣服静止不动。
路晨安眼角紧绷,背脊挺得笔直。眼神直直射向退后桌后的颜舟畅,自从进房间后不曾往下看,“颜副教授,”又是那种低沉到平静无波的声调,却仿佛通了电,一下沉入人心底去。
“对于你刚才对我妹妹做的事情,请颜副教授给我一个解释。”
“好啊,你们演双簧啊。”颜舟畅腾地坐下,又站起来,像只扑腾在烂泥沼中的癞蛤蟆。他急剧地喘着气,粗重的呼吸声像裹了磁石从他喉咙间发出来。
“设计好了是吧,想搞臭我?去告啊,去告,我要看看你们能告出什么结果!”
路晨安微微地眯起眼,“事情不是靠声嘶力竭你说的话就成真相了,如果颜副教授无话可说,那我只有带着童瑶还有我进来拍到的照片去找院长,请他来调查,可以吗?”
“好了,算我倒霉,你马上带她走,苏默止那里我去院长那里澄清。”
利益权衡下,颜舟畅选择妥协。打神容易,小鬼难缠,怎么样都会落得一身腥倒不如自己先下台阶,摆出大度的姿态。“再有下次,我一定报警。”
“没有下次,谁要欺负她,不会再像今天这么简单。”
路晨安弯下腰,触及童瑶luo露的手臂,飞快地闪开视线,蹙眉直起身走向办公桌后,“把衣服穿好,马上出来。”
童瑶穿好了衣服,从办公桌前面钻出来,她还是觉得冷,比没穿衣服时还要冷。牙齿咔咔地磕着,咬下去发软,分不清哪里是牙齿哪里是舌头。
才站起来,眼前晃过颜舟畅办公室里呐喊的招贴画,她被路晨安揪着手腕拖出去。
踢开紧急通道的木门,路晨安拽着她走进去,一路往上,踏进楼顶天台。
宽阔的平台上,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童瑶只觉得更冷。她抱住双臂,转身往回走,被路晨安用力扯回去,一耳光刮在她脸上。
突如其来,她被打得傻了,木然看着路晨安。
“童瑶你够了,适可而止你懂不懂?”
路晨安握着手机,刷刷地找图片,他的手也很抖,像是打她时扯到了神经。一眼也不想再看,他把手机扔给她,童瑶没伸手接,手机哐当砸在水泥地上。
他拉着童瑶的手臂,让她蹲下去看。
童瑶被他扯得手上红通通一片,发软跪坐在地上,“看吧,你刚刚是什么样子,好看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聪明特伟大,好厉害帮苏默止把事情解决了?他会感激你吗?你费尽心思帮他想办法,他呢,你知道他在干什么吗?”
童瑶摇头,不想知道。
他偏不如她的意,“他在陪欧嘉莹,他告诉过你吗?欧嘉莹回来了,这半个月他都和她在一起,你童瑶对他来说算什么?”
风把沙子吹进她眼睛里,密密麻麻的痒,她抬手去揉,把眼睛揉得一片模糊。
童瑶迟钝地摇头,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什么都不是,她就只是个人,对谁都可有可无。就算今天她从天台上面跳下去了,也不见得有个把人会想她。
“你是不是真以为苏默止想和你好,他说什么毕业就和你在一起你真信了?他只是寂寞了而已,你童瑶乐意犯贱要做他的备用,他连情话都舍不得对你说,你对他就是个屁。”
“对啊,我就是让人讨厌,天生的!”
童瑶泪眼朦胧,掐着手指,可是找不到疼。
“我从小就让人看着烦,我知道用不着你假惺惺来告诉我。我对他,对你,对谁谁都是个屁,臭气熏天。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我乐意为他犯贱,我乐意把脸扔下来给他让他踩,至少在他心里我比一只猫重要!”
耳朵里嗡嗡地响,有风声,有她沙哑的哭喊声。
苏默止喜欢欧嘉莹,不该是天经地义的事实吗?就像她固执地非要喜欢他一样。
那晚上他说的话里有多少认真的成分,她比谁都清楚。她自作主张骗骗自己,又碍着谁了?
“我也有错,那晚他醉酒发生的事我不应该帮你瞒他。因为是大学我们遇见三年,你第一次主动开口找我帮忙,我才犯了糊涂。喝醉酒不该成为他开月兑的借口,我该要求他对你负责。”
他一直都知道,她恨他,从八岁那一年开始。
像星爷说的,曾经年少不懂事。稍大了一些,看懂许多事,也觉得过去的自己太残忍。
想过要弥补的时候,她却不给他机会。她就像只蛹,顽固地把自己包裹起来,不给任何人靠近的机会。心不动,则不痛,她把自己护得好好地,没人疼惜只能自立。
路晨安坐在她身后,像很早以前他就想做的那样,抵靠着她瘦瘠的后背。
她不用伤心了就一个人躲着找桌角靠,他可以帮忙支撑的。
“对不起,这句话很早很早我就该对你说。可是对不起,我现在才说。原谅我自以为是的骄傲,可以吗?你走之后,那只猫我就送去女乃女乃家请她帮忙养了。我没有对他们解释作业本是猫碰翻花瓶打湿的,不是因为我真有那么讨厌你,也不是在我心里你没有猫重要。猫是我一位发小全家移民前送给我留作的纪念,我妈从始至终就反对我养猫,怕我玩物丧志,所以我才没有替你解释。我没有想到,童文谦会打你。”
他对童文谦的印象,一直是谦和、有品位,对他非常好所以也不讨厌。
直到那天,他狂躁地对她动手。他才恍然明白,为什么她会不顾及他甩的冷脸,赖在他房间门口求他把事情解释清楚。
童文谦酗酒留下的隐疾,情绪激动起来会控制不住,和暴徒无异。
可事情已经晚了……
第二天晚上她离家出走,他趴阳台上看见她下楼。担心她回来会被发现,等童文谦他们睡着了,他又起床去把门开着留一条缝。坐在门口等了好大半夜,听见脚步声过来他就起来装作无意经过洗手间。但来去过很多人,她一直没回来。
很多事情错过了时机,便如那月光,再美再漂亮也不是当晚看的那一抹。
第三天,她就走了。
下楼时,正好遇上他放学回去。
她躲在童女乃女乃身后,小心地瞅着他,粉白的脸额头还带着让他愧疚的伤,“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了。”
她真的说到做到,后来那么多年,一次也没再来过。
有年他外婆组织团年聚会,坚持要童文谦把他母亲和女儿带去。盛情邀约,童女乃女乃不好推辞,只能来了。她没到,感冒发烧病怏怏躺在家里。
中午吃饭前听到童女乃女乃对童文谦抱怨,说童瑶宁肯冲一晚上冷水澡把自己淋生病也不愿见到他们,都是造了什么孽。
下午他一个人,坐了大巴偷偷去了另一座城市。走到她家楼上的长廊上,站了半个来小时,看见她出门,买了一袋方便面又回来,面色潮红,眼神涣散,上楼的时候还摔了一跤。她站起来,看着地上的坑,有点傻气地笑,像她到他家第一晚傻气地看着他叫哥哥那样。
她泡好面,坐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热闹过年的人群,捧着面碗安安静静地吃。
后来他就回去了,坐在车上,他也觉得莫名。来回两个多小时,仿佛就为了看她一眼,莫过于神经失常。
他从隔壁女生那里知道,她一直都很优秀。所以他们在大学里又重新遇上,她敲开他宿舍门的时候,他以为她是来找他的。苏默止为两个人介绍,她礼貌生疏地朝他点头,说你好,仿佛他们真是第一次见面那样。
他看着她,死心塌地跟着那个男人。
他有时候很想对她说,童瑶你真该看下你看着苏默止时的眼神,那么绝望,仿佛吞没泰坦尼克的那片漆黑之海。
她是世间难得的好女孩,却总是被人辜负。她该值得的,被一个人认真呵护,那个人不会是苏默止。
风把童瑶压抑的啜泣声吹得散了,路晨安站起来,把手递给她,“走吧,把脸擦一擦回去了,以后不要再犯傻,不值得。”
路晨安带她下楼,去学校外吃猪骨煲。
没进店,隔着大片的玻璃窗,看见店里靠近墙角坐着苏默止和欧嘉莹。婉转的灯光,把两个人的侧脸都映得十分好看。
路晨安收回迈上台阶的脚,转身下来,换了一家店。
从天台下来,童瑶的手还是一直抖。这家新开的店,从他们进去就反复放着陈奕迅的一首国语老歌,“对我好,好到无路可退。可是我也很想,有个人陪才不愿把你得罪,于是那么迂回。一时进一时退,保持安全范围,这个阴谋让我好惭愧。享受被爱滋味,却不让你想入非非。”倒是有些应景。
童瑶坐在灯光下,对路晨安笑,“我是不是很蠢?”
[我所要的她不给,好像小偷一样卑微。]
路晨安把盛好的汤搁她手边,“先喝点汤。”
她喝完一口,不可抑止就吐了。重感冒,浑身发热,抖得厉害。马上去校医院挂了点滴,什么也没吃,好像也不饿。
第二天的午间,学校新公告就下来了,一场误会。苏默止考卷重批过,距满分只差了两分。
下午的阳光甚好,童瑶推开七夜咖啡厅的门,三年多没有来过,装饰还是过去的样子。
点了杯热茶,慢慢地等。打过点滴后,全身更没有力气,护士拔针头的时候太用劲,血液郁结,手背上肿了一大块。童瑶趴在铺着碎花布的桌上,等得快要睡过去。
约她的人,姗姗而来。
欧嘉莹把月兑下的风衣仔细披在旁边空椅上,等到服务员过来为她拉开了座椅,才姿态优雅地坐下。要了一杯拿铁,摆在手边,并不动它。她还是那样,从来不碰外面小店的东西,却尽力把礼数做大。
“好久不见了,童瑶。”欧嘉莹放下手机,抬起头。
她剪短了头发,简洁的短发依然不突兀,衬得她明艳的五官非常漂亮。
大一的冬天,也是这间咖啡厅这张圆桌,童瑶坐在里面,欧嘉莹坐外面,她鄙夷地骂她,不要脸。
“嗯。”童瑶语拙,想不出要和她说什么,捧着大玻璃杯大口大口地喝茶。茶水烫得她舌头木木地,放在桌下的手起了一层汗。
欧嘉莹偏着头,晶莹的眼睛捉模不定地打量她,宛然一笑,“我还以为阿默都在骗我呢,他说他从没跟你在一起过,都是真的吗没有骗我?”
童瑶摇头,一如面对提问问题的老师,认真地回答,“没有。”
“哦……”欧嘉莹低下头,她收到一封新短信,她专心地看,“那你还赖在他身边干什么?”
童瑶撑住发沉的脑袋,一时如同考试作弊被抓到现行的中学生,困窘交加,只想逃,“我和他都有各自的生活,你误会了。”
“啊什么?”
欧嘉莹习惯地抬手,端了咖啡到嘴边,睇见咖啡杯杯沿,很及时地放下了。
她尖尖的十指托着下巴,笑得春风明媚,“童瑶,你不会真以为大家都是傻子吧?你、我、阿默,我们都知道你是怎么回事。我不说是我真心觉得你童瑶不配做我的动手;阿默不说,是因为他那种个性,你应该知道,有一个能随时帮忙的朋友,他不会拒绝。我们不说,难道你留下来就心安理得了吗?”
“不好意思,苏默止他不知道……”
“你确定?”欧嘉莹挑起细长的柳黛眉,似笑非笑。
又是那种令人不快的眼神,三分怜悯七分鄙夷,仿佛看着一个卑微的动物。
欧嘉莹勾住耳边的碎发,从手袋里翻出一直录音笔,“你知道阿默怎么说你的吗?”
还能怎么说她?
苏默止对她说得最多的不外乎,童瑶你傻啊,笨,童瑶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录音笔传来沙沙的响声,起初两人对话的声音很轻很小,碎碎地,像风吹入沙子里。渐渐地,声音大起来。
“阿默,你敢当童瑶面儿再把这话说一遍吗?你要敢说,我立刻就原谅你。”
“欧嘉莹你别闹了。童瑶也是女生,你为难她干什么?我知道她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我,我没说破,她也不知道……”
欧嘉莹关掉录音笔,扬起胜利的笑容。
傍晚五点,新开张的酒吧正在调试音响。舞台前小圆桌上倒着三杯威士忌,童瑶慢吞吞走过去坐下,仰头一杯饮尽。橙子披着毛毯子,坐在单人沙发里,狐疑地抬起眼看她。
大雄从舞台上跳下来,看见三个空空的酒杯,嚎叫,“嘿看不出来,你酒量也不错啊。”
橙子横他一眼,他乖顺地闭嘴。
童瑶捂住嘴,打了个嗝,从打开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笨拙地点上吸了一口。
是真的用力往肺里吸,万宝路粗糙的烟气顿时把她呛住。
橙子俯身,夺走她手上的烟,摁烟缸里掐灭了,“说吧,又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来看看你。”童瑶捂着嘴笑。听说大雄和他乐队的朋友合伙,开了一家小酒吧,自己驻唱自己做老板,顺势把橙子也拐过来帮忙经营。
环境很好,卡座没有设置太多,空间够大。
橙子嗤了声,咂舌,“童瑶你有几根肠子我比你清楚,快点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真没什么……我要去北京了。”
“不错啊,”橙子满意地吹出一记口哨,“什么时候去?”
童瑶接过大雄递来的酒,抿了一口,“明天。”
橙子目光犹疑,盯着她半会儿,“行吧,”她叹气,“过去了好好混,没混出名堂来不准回来。”
几乎没花多余的时间,走出咖啡厅,童瑶就把机票定了。不知道北京等着她的会有什么,可她明白,这里是再也没有她可以留下的理由。
提前了四个小时去机场,换好了登机牌,把行李办理完托运。
她只带了三四件换洗衣物,用得着的证件,连夜装好,天亮出门,仿佛逃命般,仓促,匆忙。
童瑶下楼坐在机场外面广场,有阳光晒过来,春光暖昧。
来往的行人多数讲着电话,行色匆匆。她终于想起了,自己忘记做的事情是什么了。
她忘了跟苏默止告别,正式地做一次道别。
苏默止接电话时,还没睡醒,语气慵懒,“童瑶,有事?”
“苏默止,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喜欢你?”
童瑶看着浮在脚边的光影,轻轻地微笑,“苏默止,我好喜欢你,你知道了吗?”
另一边静悄悄,仿佛被人挂掉了电话。
“童瑶,你等一下——”
“苏默止,你让我把话说完可以吗?我认真打了草稿,不说完好可惜。”
像她这样,喜欢他这么久,却还是第一次告诉他,她喜欢他。
“嗯,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只是想亲口告诉你,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对不起我好像说了好多个喜欢,可是怎么办,我觉得就这么说,怎么也说不够,嗯,我喜欢了你十年啊。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我做的每一个梦里都有你,我梦见过你带我回家去见你爸妈,梦见初三的时候宋野的情书是你写好让他转交给我。有没有觉得我好恶心?”
捏了捏鼻子,童瑶猛眨眼,“有时候我还做梦梦见自己长得特漂亮了,好多人都喜欢我,就你不喜欢,我在梦里哭啊哭,哭醒了发现枕头也湿了。我老怕照镜子,看着镜子我特别自卑,我想啊要是我能好看一点,你是不是也会像对着静子她们那样,对我说一句喜欢。但是你不说也没有关系,因为我就这么死不要脸地喜欢你。”
“有多喜欢呢?说出来也许你不信的吧,有时候听见你的名字,我心里就难受,好像全身都被猫挠了,一道道的血痕。又不是特别痛,可就怕碰着了。你谈一次恋爱,我想以后要不就不找工作去你家给你做保姆,帮你儿子换尿布,带他出去晒太阳。你下班回家看见我了,对我笑笑,还像以前那样说童瑶,你真可爱。我给橙子说过,被她骂犯贱没出息。我肯定没出息啊,我要有出息也不会像个变态一样跟在你身边。”
“那张纸条是橙子写来送给我做生日礼物,对不起,我没有说实话。我临摹过你的字,有时候发呆写了满满一页纸,上面全是你的名字,舍不得扔就存起来。我没想到纸条会被纪娆翻出来,你当着那么多人面问我是不是喜欢你,你让我怎么回答你呢?”
“我想的是喜欢你一辈子,可是现在我发现不行了,不可以。你就那么不喜欢我……”
深深地吸气,童瑶不愿意哭出来。
哭什么呢,有什么好哭的。
“我以前以为你不知道的,你不知道我喜欢你。但是你知道为什么不说出来?苏默止我乐意做你的傻子,但是我没办法、我不能被你看做傻子。因为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很无耻。”
“苏默止,再见,我不喜欢你了。”
阳光渐渐变得刺眼,童瑶眯着眼坐着,觉察到周围的人退光时已经来不及。
四周的喷泉倾涌而出,喷了她满头满脸。童瑶蹲在水幕里,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