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的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得意,嘴角惬意上扬,一个翻身便窝进了药缸里面。那突然溅起的水珠纷扬,竟一滴也没能近得了沈从容的身。
墨染银质面具下的眸子忽闪,静静的盯着正在专心配制药方的沈从容。
虽说沈从容上辈子早已经习惯了被众星拱月的感觉,如今被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死盯着,自然有些不悦。她微微蹙眉,扭头看了墨染一眼,“盯着我做什么?”
墨染脑海里闪过早上发生的一幕幕场景,明媚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忧虑。他正了正色,一双清凉的眸子定在沈从容清冷却又美艳的小脸上,“如今靖远侯爷荣耀归来,受了皇上的封赏,倒是成了京城最大的新闻。”
沈从容眸光依旧淡然,身边这个墨染必然不是普通人。只是自己素来就相信直觉,墨染对她没有敌意,所以才愿意帮他,“然后呢?”
墨染一怔,脸上瞬间涌上了狭促的笑意,脑袋往外面探了探,“所以呢,你这个靖远侯嫡女必然成了香饽饽。我可听说进门说媒的人可是踏破了门槛。”
墨染说这话的时候,虽然语气调侃,眸子里不经意的染上了一丝焦急。他带着期盼的望向沈从容,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
沈从容微微侧了身子,一双美眸安静的落在手里的药盅,那专注的模样让人瞧了不由怦然心动。她似乎压根儿就没有将墨染所言放在心上,悠然转身将一小瓶淡绿色药汁倒进药缸,“关我什么事?”
墨染眸光一亮,声线也有些不稳,“那些阿猫阿狗当然不关你的事,可要是有一个……”
沈从容手里的动作顿了顿,眸光里面闪过一抹冷意,“一个什么?”
墨染怔了怔,紧绷着的肌肉松了松,满脸惬意的重新坐回药缸,“要是有一个尚武国最优秀的男子站在你面前,你难道不会动心?”
墨染话音落下,沈从容手里的白色瓷瓶也被放到了一旁。下一秒,墨染的脑袋上便多了一只手。他还没有回过神来,便生生的被人将整颗脑袋按进了药汁下面。
绕是墨染身上有着绿阶的武功,竟被一只素手压制的动弹不得,只能扑腾起来。
“这种事情谁也勉强不了我,就连皇位上的那一位也不行!”沈从容美艳的小脸覆上了一层薄怒:上辈子她之所以会与宇文常舒成亲,多少也是靠着九五之尊那一纸圣旨。
这辈子,自己的幸福再也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工具。谁想摆弄她,那她就只有遇神杀神,遇佛拭佛了。
“呼!”好容易摆月兑了沈从容的挟持,墨染从药汁中冒了头,大口的喘着气。抬眸瞧见她眼底的坚定和脸上的薄怒,墨染胸口竟是被一阵莫名的喜悦盈满,嘴角扯出甜甜的笑意来……
“那……”墨染拂去了脸上的药汁,呼了一口气,竟有几分别扭的开口,“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沈从容静静的看了墨染一眼,脸上浮起了一抹浅笑,“我只喜欢我喜欢的。”
那甜美的笑容如同春日的暖阳,和煦的散开,将小药房映的流光溢彩。
墨染不由看呆了,耳根子也莫名热了起来:她只喜欢她喜欢的,那她这样帮自己解毒,不就是不讨厌自己么?
是夜,夜阑人静,静伯侯府。
夜光悠悠,将安静的景园覆上了一层银白的幔帐。微风起,竹林里面影光绰绰,悠然的“沙沙”在这静谧的夜晚衬得愈发诡异起来。
月光透过木窗,缓缓的洒在两个正在熟睡的人身上。那人不是旁人,正是静伯侯爷宇文常舒和方景书。
因为前些日子出了长孙玉的事情,宇文常舒为了安抚方景书,在这几日几乎是夜夜宿在景园。
方才一番酣畅淋漓,留下了满室的春色。宇文常舒早已经累的呼呼大睡,倒是一直心绪不宁的方景书只觉得胃里似乎有什么在翻腾,难受的紧。
宇文常舒这几日在外每每受了嘲讽,回来满身酒气定要狠狠蹂躏自己一番。方才许是过于放纵了……正难受着,方景书一个翻身差点吐出苦水来。
便在她要起身的时候,身侧的宇文常舒竟是翻了个身,一把揽住她的腰肢。嘴里也是念念有词的在说些什么。
方景书忍着难受,将脑袋侧了过去,仔细倾听。
“景瑜……”
这两字犹如炸弹在方景书脑海里轰然炸开,她顿觉浑身冰凉,不敢置信的捂住嘴巴,死死的瞪着宇文常舒。
宇文常舒动了动双唇,竟然又吐出两个字来,“从容……从容……”
这两个字更是犹如晴天霹雳,让方景书像遭了雷一般地呆住了。
望着眼前俊朗的脸,那冰冷的感觉让她犹如置身冰窟。脑海里面浮现出宇文常舒看见沈从容的样子,她恨得牙齿打颤,一双拳头差点将手心抠出血来:宇文常舒果真被那个贱人迷惑了。
不过能够哄得宇文常舒亲手结果了方景瑜的性命,方景书也不是那么愚蠢的人。她强忍着一口怒气,缓缓的躺了下去。一双眸子死死的定在宇文常舒的脸上,“常舒,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有谁要夺走你,唯一的结果……那就是死!”
翌日一早,方景书便让身边的丫鬟悄悄的从外面请了一个大夫。这事自然是要避过宇文常舒的耳目。要知道沈从容给自己的药,她可是每日按时按量的吃着,算算时日,若她的药真真个儿有用处,也就是这几日了。
经过一晚上的思量,方景书算是想通了:宇文常舒之所以会看上沈从容,不过是因为她装神弄鬼,学了自己姐姐的那一套罢了。
女人最厉害的手段不是跟自己的男人闹,而是借别人的手去收拾掉那些潜在威胁。敌人的敌人,不就是队友么?
她方景书可没忘记,这边还有一个长孙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