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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这个北方高寒山区,春末夏初农活才算忙过劲,大田里的农作物该种的都种了,也算是一个小农闲。这时,各家各户女人都要上山采山菜,有的人家男人随自家女人上山,扛回一袋又一袋子的山菜。山菜有的是自家吃,有的是卖给山菜加工点。据说,小日本占领东北时,吃惯了东北山上的野菜,山菜的味道还留存在占领东北的那些日本人的记忆里。改革开放以后,中日两国经贸往来日趋频繁,没有忘掉东北山菜野味的日本人就和当地外贸部门签了山菜供货合同。每年山上大叶芹、蕨菜、刺女敕芽等山菜就被村民成袋成筐的采下山,卖出去换回买油盐酱醋的零花钱。
小时候,每到青黄不接时,山菜也下来了,村民便用山菜充饥,于是,我就养成了喜欢吃山菜的饮食习惯。我到城里任职以后,每年山菜下来时,如果单位工作不是特别忙,我就会回老家一趟,可劲地吃顿山菜,之后大包小裹地带回城里送给同事,让他们尝尝老家山菜的味道。
有时兴致来了,自己也上山,不是为了采山菜而是借采山菜之名,看一看老家春天的风景。
山菜大量下来的时候,正是山村最美的季节。山上树木青翠欲滴,放眼望去,那种鹅黄浅绿铺满了山坡沟壑,还有那些娇艳粉白的山桃花、山樱花,一点点一簇簇的点缀在树林间。走在萌发新绿的山野中,春天的气息熏得你醉意朦胧,掐一片娇女敕的树叶,放在鼻子下闻一闻,丝丝缕缕的清香钻进你的鼻孔,你享受到的不仅仅是一种味道,而是生命初绽的那种欣喜。人生短暂,就那么几十年,而一年中的春天就更为短促,容不得你细品,很快就进入了炎热潮湿的夏季。所以,每年山菜下来时,如果不是特别忙,我总要找个借口回老家一趟。
我们原科室的那位老女同事,吃我带回去的山菜吃上了瘾,有时不用我请假,她就替我把假请好了。其实,我带回城里的山菜,大多是胖胖和母亲采的,有时大嫂也上山给我采点,还有我的小学同学林大个,知道我回来,就打发他老婆上山,晚上给我送去几捆,再聊些家长里短的嗑,内容无非就是谁和谁跑破鞋了,谁家老爷们上了谁家小媳妇的炕了,谁家的丫头外出打工,一不小心就当了小姐,回来打扮的像个妖精之类,说完这些花边新闻,他才能满意而归。他的话传递给我当今乡村的变迁,不仅是观念,生活方式也在改变,因而,使得我的乡愁更加沉重。其中有一次小声问我现在城里男女关系挺乱的,没说几句话就搂在一起,你和弟妹一两个月才聚一次,算是两地分居,没寻思找个城里女子解解渴?我赶紧摇头。他又说,村里柳家那丫头越来越好看了,文文静静的,白白净净的,杨柳细腰的,说话柔声细语的,你对她没动过心思?我摇头不想回答他。他又问:她对你还像以前那样好么?我又摇头。他根本不相信,说那丫头稀罕你稀罕的不得了,你把她娶回家得了!
我苦笑了一下,不去回答。
他又说:“那丫头哪个爷们要是娶回家,把她打板供起来,一整天一整天给她磕头作揖都值,晚上搂在怀里,不等怎么的身子就酥了。你不能娶她,你就动点真格的,把她领到山上树林里,尝尝搂她的滋味,也算你俩没白好一回。”
说完,不怀好意却又满怀真诚地看着我,等待我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