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相思锁 清露重

作者 : 素光同

少庄主爬到了庄主身旁,双手抖如漏筛,月兑下庄主的鞋后,从鞋顶开口处取了刀刃。♀

他正欲转身爬回来,跪在最边上的黑衣男子突然从袖口掏出尖锐的匕首一把刺来。他还没有过来,脑袋就缓缓地掉了,颈|血一溅三尺。

我手中血月剑上腥|红的血顺着勾月的纹理悄声流下,在快要到达剑尖的时候,像是被什么饮尽一样骤然消失,仅留下如同未染过血的剑面在银光中凛凛森寒。

月色明朗,照出少庄主白得如同死|人一样的面庞,他双手将刀刃高高举过头顶,树上的阿璃密音传声道:“上刀刃有断肠草,下刀刃有三步倒。”

我回头看了看秦铃,她点了点头,十分敬业地拿出准备好的锦盒,接上刀刃后盖上盒子退回了原地。

少庄主如释重负,像是没感觉自己的脸色已然开始有中毒的青紫,再次俯身恳求:“月月令大人当守诺。♀”

少庄主咬着牙齿,切切碎声道:“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我从前有一次因为练剑偷懒半个时辰,拿着鬼玉牌去冥洲黑室里受笞刑,又饿又冷,总觉疼到了极致。

茗罗偷偷来看我,她带来的冒着热气的姜汤被我打翻,她拽着我的手腕恍然道:“来月信了。”

我被她带出黑室回了摘月楼,冷汗流了一整晚,她照顾了我一整晚,第二日去刑堂领罚。

那时候冥君夙恒不在,代掌冥洲的是师父,我大概也像现在的少庄主这样,于事无补地跪在师父面前求他放了她。

我弯下腰来对少庄主说:“你放心,我亲手送你回家。”

密林里开始下起细雨,雨落处,红红点点,雨落尽,万籁俱静。

我扛着剑鞘,看秦玲倒化尸水。阿璃拍了我的肩膀,从袖口拿出花令鬼玉牌,十指交错着覆上,待到花令鬼玉发出淡色的绿光,她开口说道:“木使那边的人,也清理完山庄了,我们走吧。”

我闻言看向秦玲:“你和阿璃先回去,把锦盒交给杜宋长老。”秦玲答了声是,随即站到了阿璃身后。

花璃美眸微亮,一挑柳眉问我:“人已杀光,蒲柳之刃也到手了,杜宋长老让我们震慑傅及之原的任务也成了,你还要到哪里去?”她握着花令鬼玉牌,未等我说话又转过身去开口道:“算了,你要到哪里,我也不管你,总归早点回来。”

暮雨凄切,薄雾连天,帘幕般密集的雨点里,四下清冷寒凉一片。

这里是成旭冥洲与断祁荒原的交界点,断祁荒原是整个冥界的放逐之地。而在冥洲与荒原的交界边上,偶尔有被放逐到穷凶极恶的兽怪撞破结界,在这个边界处一番肆虐。

无人管那个结界是否牢固,是因为被惩处的冥洲下属,死后就葬在这。

我看向眼前半人高的石雕墓碑上,只用炭竹浅刻着茗罗二字。

茗罗在第一次为了凡人触犯冥洲戒律,降为从侍之前,是上一任的火使。她和秦玲一同在我还是毛团的时候跟在身边,记不得有多少年。

我对着墓碑说:“你喜欢的那个凡人书生,说是此生不能嫁他,要是有意外托我照顾他的那个书生,我去看了他几次,他过得很好。”

雨珠顺着碑石滑下,入土即有难辨踪迹的萧索,人间更迭繁华如梦,白驹过隙消逝世事,焚尽十丈软红,而后相思成灰。

我接着说道:“他变卖了你送他的宝物,让母亲喝了你的续命汤。他娶了富商的女儿,纳了貌美的侍妾,生了三个孩子。我最后一次去看他,他在教长子临摹书法。”

淅淅沥沥的雨声渐大,荒原少雨,我想起划界的结界在下雨时会变得比往常薄。

不远处传来刺耳的凶狠嘶嚎,一群张着血盆大口体形庞大的兽怪,奋力揪扯撕咬着结界,领头那只格外力大,将结界扯出一道口后,同其它一众猛冲而入,直直向我这边跑来。

我握紧血月剑,看那大概有一百多只的兽怪源源不断从结界破损处涌入,不知今晚要负多少伤才能回得去,或者可能就回不去。又觉得身上淋不到雨点,这雨似是莫名其妙地停了。

激荡的劲风缠着暗色白光狂猛一扫而过,那一众兽怪发出痛苦至极的嘶鸣声,倒在地上散成灰影。剩余的锋芒停滞在结界上,破损之处骤然收拢,闪现出完好时才有的流动的光。

我惊讶地转头一看,是把黑玉骨的青竹伞,夙恒撑着伞站在我身边,手背搭上我的额头淡淡道:“全身都淋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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