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言倾闫 第八章

作者 : 书写一段文字

御花园位于紫禁城中轴线的北端,正南有坤宁门同后三宫相连,左右分设琼苑东门、琼苑西门,可通东西六宫,这是我与阎谨越走了八百圈之后的总结。建筑多倚围墙,只以少数精美造型的亭台立于园中,空间舒广。园内遍植古柏老槐,罗列奇石玉座、金麟铜像、盆花桩景,增添了园内景象的变化,丰富了园景的层次。

地面用各色卵石镶拼成福、禄、寿象征性图案,丰富多彩,走在脚下我都觉得奢侈,他却来了兴致,春风吹过,他衣抉飘飘,风姿特秀。

堆秀山是宫中重阳节登高的地方,叠石独特,磴道盘曲,下有石雕蟠龙喷水,上筑御景亭,可眺望四周景色。可惜我实在是没有什么欣赏水平,走了一会就开始脚发酸,闹犯困。

我小声打了第n个哈欠以后,阎谨终于爆发,丹凤眼闪烁寒光,回身冷笑道:“朕听说,爱卿有一妹。”

我一个激灵,头昏脑涨的脑子立马清醒了起来。当我知道“我”的心心念念甚至为了她绝食饿死的人竟然是自己庶妹,我惊呆了!随后我就后怕“我”对秋时的爱意影响到我的情绪,用强制手段外加心理暗示,才给压了下去。所以一听到他提起秋时,我右臂上被针扎的小孔,立刻疼痛感放大十倍,嘴里头直泛酸。想起除夕时“我”与他的对话,越发觉得“我”的死和这皇帝有关系。

阎谨越见我沉默,表情越发的不善,我连忙道:“是有一庶妹。”我特意在庶上面加了重音。

阎谨越看了我半响,不语,然后恶意的轻笑道:“听说相貌不俗,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与卿有着四分相似呢!”

我一时模不透他的想法,便没说话。要是看上了秋时,提我做什么?后来我才知道,这叫含蓄的调戏。

阎谨越不待我答话,转身便走,低沉的男音与风一同传进耳畔,“朕已经下旨,封她为贵人,进宫伺候。”

我一怔,阎谨越不似之人,登基十年有余,不过选了两次秀,把三年一次的大选改为五年一次。不少大臣想方设法的要把姑娘送进宫呢!若是不清楚这其中的故事,我定会当成好事一桩。

阎谨越双手背后,停步侧身,似乎是在等我,我小跑的上前两步,走在他身侧。思索着用词:“如此,可真是件好事啊!臣带妹妹谢皇上恩典。”

阎谨越诧异的挑眉,似乎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向前一个小亭子走去。边走边道:“代为谢恩,想来兄妹感情很好吧!”

我有些模不准他到底知不知道,“我”与妹妹的事啊?!于是跟进步伐,笑着道:“我没有嫡妹,捎带着也就关照了一下庶妹。”

阎谨越若有所思的点头,目光奇异,带着探究的意味。

我被他看的不舒服,咳嗽了一声,提醒道:“小妹早已拘在阁里,没想着能得陛下垂怜。”

他率先一步,踏上万春亭。亭台|**,玲珑别致,疏密合度,亭造型纤巧秀丽,为御花园增色不少。

形体是上圆下方,四面出抱厦,组成十字形平面的多角亭,亭内摆放着一段木化石做成的盆景,乍看似一段久经曝晒的朽木,我轻敲,却铿然有声,一惊,连忙向那人看去。却见那人安然而坐,环顾四周,瞥了我一眼,道:“确为石质,还算珍贵。”

能被帝王称赞珍贵的,想来也不是凡品。我仔细打量了一下,无果,模了模鼻子,收回目光。

阎谨越望着亭前的古柏老槐与奇花异草,目光迷离,似回忆道:“安泰幼时就喜欢在这玩耍。”

我记得安泰好像是他嫡长女的封号,我不知说些什么,只好眨了眨眼睛,安静的听着。

却见那人没有了在回忆下去的意思,眸光冷清,道:“你不是问朕如何识得你妹妹的么?”

我站在他侧面,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最后无动作,静静听着。后来他告诉我,这是藐视皇上的大罪。

“安泰请朕赐婚。”他看着我道。我俩一站一坐,一动一静。

我猛然想起,眼前这个貌比潘安的男子今年已经三十一二了,姑娘都能嫁人了。

“驸马定是乔副将的次子。”

我眨眼,听着耳熟,恍然想到了秋时的未婚夫婿,月兑口而出:“敲木鱼?”

阎谨越低声轻笑,声音沉稳,他眼角上翘,眯眼睛的时候尤为突出。眼角湿润吐出生理泪,倚着石桌身形懒散。一身绣金黑衣衬着肌肤红润,皎若太阳升朝霞。

怎么看也不想要当岳父的人啊!

我正打量阎谨越,却被脚步声打断,转头望去,是一个穿葛布箭衣,系白玉钩黑带,手臂上搭着拂尘的太监走了过来,他目不斜视,径直走到阎谨越跟前,尖着嗓子道:“皇上吉祥。”太监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我,又道:“王贵人已经接到宫中了。”

阎谨越点了点头,看向我,平平淡的语调说道:“听闻,你们兄妹也是多日未见,不如趁着今日,见上一见?”

我心想,反常即是妖,这会子儿面上平淡,心里不知道有多波涛汹涌呢!于是拱手道:“王贵人虽然是臣妹,但是如今得幸,进宫侍奉皇上,乃是天子妃嫔,君臣有别,不宜相见。”

“如此,”阎谨越站起身来,走出亭台,遥声吩咐道:“连无庸,你送爱卿出宫。”

“恭送皇上。”

连无庸起身,仔细的打量了我两眼,作为内侍总管,他亲自送过的人屈指可数,这种人——不是朝廷忠臣,就是陛下心月复。想不到太傅三子如此厉害,如此年轻就能让他相送的,他可是第一人啊!想着,连无庸笑的如同一朵盛开的菊花,佝偻身体,伸手做请,“王大人这边走。”

我想着他年纪都是我的二倍还要多,瞧他恭敬的觉得别扭,于是拱手道:“连总管客气。”

连无庸这回事打心底高兴,毕竟大多数人对阉人都是不屑一顾的。

两人老友般边走边闲聊,太阳的余晖打在两人身上,如同一幅古老的旧画,逐渐淡出阎谨越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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