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元二年秋,皇后手谕,晋我为静心殿长宫女。协助主事嬷嬷赵嬷嬷统管静心殿众宫人。
晚上,大伙聚在我的房内,说是要贺上一贺。我和明悦、小蝶好好整治了一桌酒菜,大家齐聚一堂,好不热闹。
静心殿是冷清之地,远离权利中心。这里的奴婢们自然比起各宫主子面前伺候的宫女太监们来得自在。大家无需拘谨避忌,一夜饭毕,众人俱醉。
第二天,大家都醒来得有些晚了。太嫔们和赵嬷嬷知晓我们定是昨晚玩过头了,也没多说。匆匆忙忙服侍各位太嫔们去做早课,然后,打扫得打扫,备膳的备膳,各忙各的去了。
明儿个初一,太后和皇后要过来静心殿祈福。我正在指挥着众人打点一切,隔着老远就看见铭妃的贴身宫女雅安正走过来了。忙停下手中的活,指挥大家端站着,自己忙迎了过去,行了一礼,“雅姐姐好。”
雅安扶起我,平静道:“大家一样的身份,又何需这样的虚礼。”现如今铭妃暂掌六宫,雅安又是她从府里带来的贴身宫女,深得铭妃器重,身份自然不比一般。
我道:“若琴资质浅陋,向姐姐行礼是应该的。”
雅安走过来,看着大堂上的一切,问道:“明儿个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要驾临静心殿,铭妃娘娘特命我前来,看看这殿内的事务都准备妥当了么?”
我回道:“都准备好了,现在大家都在检查看哪还有遗漏呢!”
“嗯。”雅安看后点了点头,又对众人道:“铭妃娘娘的意思是,兹事体大,不可大意。这事一定不能出乱子,知道吗?”
“是”众人答道。
雅安微笑着对我道:“若琴,娘娘召你去延禧宫问几句话。你这就随我前去吧。”
心里恪蹬一下,上次在延禧宫,我已经引成铭妃的反感,如今她重权在握,会不会是要找机会向整治我呢?可是转念一想,似乎不大可能,一来,这段时间,我一直都是循规蹈矩,小心翼翼,不曾出过半点差错;二来,因着上次之事,我已经引起了皇后的注意,以铭妃的聪明,自然不会为了这一点小事而耿耿于怀,毕竟,我一个小小的宫女,又怎配她的视为敌手?
铭妃的延禧宫富丽堂煌,一重重金色的兽脊,雕梁画柱皆是青鸾翔天的吉庆图案,气势庞浩,神态栩栩如生,比之凤凰并不失色。
“奴婢参见铭妃娘娘,娘娘千岁。”我卑谨道。
铭妃还是一副慵人之态,但眉梢眼角却透着锐利。她并不急着看我。轻轻的抚摩着自己水葱样光滑修长的指甲。过了一会,才道:“知道本宫为什么叫你来吗?”
“奴婢愚钝,还请娘娘明示。”
铭妃浅笑一声,淡淡转了话锋道:“有了皇后做靠山,就可以在本宫面前装糊涂吗?”
我连忙伏地,愈发的卑躬屈膝,道:“奴婢不敢,皇后娘娘是主子,铭妃娘娘也是主子,奴婢岂敢在娘娘面前装糊涂。但凡娘娘要问的,奴婢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铭妃意味深长的长久凝视着我,好一会。她渐渐开怀大笑,道:“怎地,本宫向皇后请了手谕晋你为长宫女,你就不该谢谢本宫么?”
我一惊,居然是铭妃要晋我为长宫女?她有协理之权,又何需向皇后要手谕?既然要晋我,为何要借皇后之名?
无瑕多想,忙得谢恩,“奴婢谢铭妃娘娘恩典。奴婢定当尽心尽力做好份内事,不负娘娘的厚爱。”说完又是叩头。
铭妃走过来,一手扶起我,道:“本宫就是喜欢你这种聪明人。如今皇后有孕,本宫协理后宫,很多地方都要劳心劳力,若是个个奴婢都像你一样沉稳,本宫身上的担子也轻些。”她轻言细语,“本宫晋你为长宫女,这以后少不得你出力的地方。雅苧。”她随口一唤,雅苧便端着一个金色托盘上前,托盘里呈着一对耳环,精细打磨过的黄金上身,扣着一对翡翠缀子,翠绿的色泽,通体温润。“这个翡翠耳环,是本宫从府上带进宫的,本宫打小就喜欢它。现在赐给你。”
铭妃每说一句我的心便沉重一分。她说完,我的心已是凉意十足。铭妃如此两番恩赐我,无非是想收卖我,想我替她卖命。我本不想卷入后宫斗争的旋涡,但如今我已是无法可避。若是我不识抬举,我想保证,以铭妃的性子,我必会死得很难看。罢罢罢,在这宫里,奴婢们的性命本来就如草芥。这一如宫门,便身不由已啊。
郑重的拜下去,“奴婢谢铭妃娘娘,奴婢便随娘娘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