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断狗球,报了深仇。
女儿敢做,男儿当羞。
老抠被井巴凉水泼醒后,仍然哭着喊冤。
保长恶狠狠地说:“再搁这胡闹,再打你几十刑杖,然后捆送到县狱里去。快滚蛋!”
他不敢喊了,长跪那哭着说:“保长大人,我有两个小小的请求,不知当说不当说。”“有屁快放!”“那俩床单是我掏五块现大洋买下的,应该归我是不?”“本保长给你没少省,你还计较这根半粉条子?不给!”“没烂的你留着,烂的给我中不?”“不中!下次你再打官司升堂用啥?”
“那截儿狗球本来就是我的,我又花大价钱买下的,总该给我吧?客确确实实肾阳虚,不信你问问我大闺女。”他向保长作着揖说。
保长见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就把狗球从瓶里揪出来闻闻,递给他。
他得寸进尺,仍跪那不起来,又哀求说:“连瓶子也给我吧,你要它也没啥用。这大热天的,狗球不用酒泡着半天就臭。”
保长拿他没办法,捧着瓶子看了又看,尝了两大口,“咂巴咂巴”唇,递给他说:“嗯,味道鲜美,球劲儿都跑到酒里了,壮阳效果肯定不错。等你添个外甥,可别忘了请我去喝酒,要不是我,你大闺女怀不上。”
老抠捧着瓶子走着闻着,自言自语:“客吃了这狗球,大闺女能生个大胖小子,到时候再张嘴要狗球钱,还管多要俩儿,总算少赔点儿。驴熊保长,我操八辈祖宗!自己的狗球还得自己掏大钱买回来。掂着走亲戚,两瓣子礼(理)你。”
花骨朵搀着一瘸一拐的门续延,故意放慢脚步,远远地吊在老抠后边。
花骨朵说:“姐这一辈子也忘不了你这个妹子,等老抠赔了钱,姐专门去谢贺你。”
“咱姊妹俩谁给谁呀?别客气。妹子就是想知道姐为啥也恁恨老抠。官司这也打赢了,你就给妹子说说到底咋回事儿。”
花骨朵很难为情的样子,说:“你可得给姐保密,传出去丢死人了。”“姐,你放心,妹子沤烂肚子里也不会说出去的。”“老抠他是个褪股,你知道不?他给俺男人有一腿。”“咦!男人给男人咋弄那事儿?稀罕!”
花骨朵正要说详细,保长骑着自行车追上来,喊:“哎!花儿,你别先走!回保部拿钱,保里先垫上。”她坐上他的车子拐回去了。
门续延越发好奇了,当天黑了就去找花骨朵。她男人说:“骨朵不在家,找保长打官司去了。”
她从她的邻居那里,知道了俩褪股的前前后后和左左右右及细微末节。
花骨朵出嫁的当年夏天。她走娘家还没住几天,就又想男人了,不等男人接就回来了。由于路遥远,由于脚上打泡,模到家已是掌灯时分。家家都亮着灯,独她家黑灯瞎火,门还上着。她连拍带喊,喝一海碗热玉米糁糊涂的功夫才开。
“我还以为你死床上嘞哩!咋不开门?”“我,我睡着了。”他揉着眼说。“咋不点灯?”“没,没煤油了。”他把裤衩子穿上说。
她月兑光趴到他上边,才撞没几下,刚想**,老抠在床底下叫起来:“娘哎!长虫!”然后,开开门就跑,给一个女邻居撞个满怀。
她说声“有小偷儿”,衣裳也没顾得穿,爬起来模个粪叉就往门外跑。在夜幕的掩护下,她一直撵到庄外也没撵上。
她男人把煤油倒到茅缸里,又用搅屎棍搅搅。然后,也撵过来,喘着粗气说:“咋叫他跑啦?我也没防备,床底下啥时候钻个小偷儿,怪吓人的。”
她回到家,想点上灯照照看看,都偷走的啥。灯是干灯,煤油瓶子也是空的,只好等天明再清点了。
第二天,被撞趔趄的女邻居在庄上传说,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好象她真的看见了他俩玩的情节和细节。
花骨朵听说了,就给男人哭闹。男人死活不承认,一本正地说:“咱家给她家为冤结仇两辈子了。你才来,这些恩恩怨怨的疙瘩事儿,不想叫你知道。她这是故意朝咱头上扣屎盆子,你也信?”
她又就去找她闹。女邻也不是省油的灯,给泼老母鸡一样,连骂带数叨:“你男人是个褪股,**沟里老抠给你家男人好多年了,你没过门儿就在上下。咱这庄儿大人小孩儿都知道,我就不信你没听说过?耳道眼里塞驴毛啦?再说了,夜黑了,你仨搁一个床儿上,到底是咋个睡法儿,你比谁都清楚。装啥装?”
“这几天俺走娘家去了,谁要是给俩男人睡一个床儿,谁都不是人。”
“夜黑了,我明明看见你光着腚去送老抠,一直送到庄儿外头,敢不承认?”
全庄人都围过来看热闹。朵花骨当埸气昏过去了。她男人把她抱回家,一醒过来就哭闹着离婚。他这才承认和他同床共枕,缠绵多年。
笫三天上午,老抠以给干闺女疗伤的理由,強行把门续延接回去,笑脸变哭脸,咬牙切齿地说:“等着吧!看老子回来咋收拾你?吃里扒外的东西!”
然后去保里。两腿象灌了铅,又象缀俩大沙袋,一步挪四指,连蚂蚁都踩不死,五里路程走了大半天。把攥得出汗的钱,如数交给保长后,又要过再数一遍。
保长到挨晚才打发一个心月复去通知花骨朵,并一再叮嘱:“叫她今天务早务晚来拿钱,我明天要到联保里开会,得几天回不来。”
老抠出了保长门就蹲下,双手抱头放声大哭,“嗷嗷”叫,比大老犍“哞哞”的声音还洪亮,给老叫驴“呗吧”的声音大小差不厘儿,惊天地,泣鬼神。
他很憋屈,也很窝火,更觉得窝囊:“打烂了不要紧,早晚能长好;裤子打烂了也算了,本来就是个破货,心疼一阵子也就过去了;问题是弄断了狗球,不但得不到应有的补偿,反而倒贴五十六块(死缠活缠,少交一块),天理在哪儿?呀呀呸!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