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能济回去之后,很快接到某部门的电话,向他询问楼盘、债务、手续的一些情况,什么都没向他明确承诺,但给了一句暗示。
这句暗示比什么承诺都有用。
钱能济解套的时刻,已经指rì可待了。
这都是林独的功劳。
钱能济怎能不屁颠屁颠的来感谢林独!
接林独来牛馆的路上,钱能济忍不住问林独:“那个红橘……到底是什么人?”
“不是任何人。”林独闭目养神,回答。
“可是——”
“钱老板,你见过的世面比我多,应该知道,有的事情,不知道反而比不知道好。”林独淡淡道。这样淡的语气下面,jǐng告意味很重。
钱能济悚然:“对。好。我不问了。可是,您怎么会知道的呢?”
林独这次含笑反问:“你猜?”
钱能济回答:“我不敢猜。”
林独倒被他勾起了好奇心:“你说说看?我赦你无罪。”
后面半句,明显是轻狂的玩笑话,却正好坚定了钱能济的猜测。他低声道:“您、其实是哪位大人物的儿子吧?他老人家最近刚把你找到了?”
钱能济听说涂乐陵的父亲,是dìdū军方派系某大佬的侧室所出。涂乐陵从小被送到北方军区长大,现在说话都带口音。
这样说起来,“林扬”说不定也是dìdū什么什么……留下的种!
当时因为种种原因,“林扬”一家被甩了。现在,“林扬”祖归宗。家里还那么破,只是掩人耳目——咦,那么,钱能济得罪了“林扬”父子,岂不要死得很难看?!
为什么“林扬”反而帮钱能济?
难道“林扬”那个在工地死去的父亲,惹恼了大官生父?
钱能济越想越糊涂。越糊涂,就越害怕。
林独狂汗:就算大官儿会有私生子在外面,瞧瞧林chūn桃的模样,谁能给她怀私生子啊?
他劝钱能济:“你别多想了,真的。”
反正钱能济想破头也猜不到:
林独死前,跟涂乐陵有交情。
涂爸爸管着要害部门嘛!林虎也不得不大力经营跟他们家的关系,指示林独要跟涂乐陵套交情。
当时林独懒洋洋回答:“老爸,围着人家转的人多了。人家知道怎么回事儿。像我这样送上门去拍马,他怎么可能跟我产生真感情?”
林虎瞪他:“什么真的假的!套上去就是真的!”
林独只好去应酬。
一来二去的,还真交上了朋友。林独发现涂乐陵这个人不像表面上那么孤傲,涂乐陵也发现林独不像传说的那么虚浮。两个人有不少共同话题、真实xìng格也接近,便结成了朋友。
好朋友,要一起醉过酒、一起piáo过娼。
林独还不至于发展到后面这个阶段,但前面一个阶段完全可以有。
也必须有。
一次酒醉,涂乐陵忽然叫起红橘。
乍入耳,林独也跟钱能济一样,当是一个姑娘。他酒也到了九分,醺醺然笑着,没有阻拦涂乐陵。
涂乐陵倾诉下去,林独发现不对了。
是的,涂乐陵跟红橘上了床。是的,红橘本来是负责护理涂乐陵nǎinǎi的护工。是的,涂家后来察觉蛛丝马迹,把红橘赶跑了。涂乐陵从此没有联系上红橘,心里始终对人家内疚。
林独当时就觉得不对呀:就算当时涂少,你年少,你说不上话。过了这么几年,你也成年了,也到某大集团挂职锻炼了,还惦着那姑娘,那还不去找人家?你还等啥呀?
涂乐陵接下去的真心话,差点没把林独的翔给震出来。
涂乐陵说:红橘啊,确实是小护士。而且啊,是个男护士。
男……
男……
男……护士!
林独当场就给跪了。
眉清目秀的男护士,也不是说娘娘腔吧,反正就是长得比一般姑娘都好看,xìng格也好。当时年方十八的涂乐陵,愣是没把持得住,向对方告白了。对方表示自己是直男,涂公子不接受拒绝,霸王硬上弓,把对方给做了。
这里还得来个小插曲:这位男护士吧,像很多魔都男青年一样,爱好清洁,整天洗得香喷喷的,不是香水,也不晓得是什么香氛,总之是一股很清爽的香味。涂局长都知道。有一次乡下亲戚拎新熟的红橘子上来,全家围坐,橘皮剥开,涂局长还说了句笑话:咦,这味道,怎么跟小那啥很像?
小那啥顿时的面红耳赤。
涂公子霸王硬上弓的时候吧,采取的是背后姿——废话!两个都是男的,也很难用别的姿——嗯,所以,一边那啥吧,涂公子的鼻尖,一边在小那啥的耳后嗅来嗅去,夸奖:“红橘。你真是一只红橘!”
从此,私底下,涂乐陵都管小那啥叫红橘。
涂乐陵坚持私底下了很长一段时间,被家里察觉到不太对劲,红橘被辞退了,涂乐陵被严加管束。
过了很多年,涂乐陵真正长大了,喜欢的还是女人,觉得挺对不起红橘的,毕竟把青葱直男摁弯了,还没给什么钱作补偿!
“我那时真是不懂事啊!”涂乐陵醉醺醺的,对住林独叹息。
林独离他远一点。
林独记得他表白的那句话:长得好看……xìng格也好!
林独记得涂乐陵跟他建立友谊时,也表扬过他:没想到你xìng格不错啊!
这个表扬,不一定是那个意思。但林独还是觉得自己离这醉鬼拉开点距离,会比较安全。
涂乐陵继续直着脖子忏悔:“你说我哪有脸去找他?啊?他肯定是结婚了,挺太平挺幸福的,对吧?啊!也不来找我!哪怕托人带句话也好啊!”
林独安慰他:“说不定会有人给你带句话的。他一定现在挺好的。”
涂乐陵点了点头,一头栽倒,睡了过去。
之后林独很不敢见涂乐陵,见面觉得脸上**辣的。没想到涂乐陵自己不以为意,还主动找林独玩,瞅着林独就笑,终于忍不住,没人的时候捅他一肘弯:“法式蜗牛!”一边挤眉弄眼。
林独呆住。
“在肚脐眼上喝香槟!有你的!”涂乐陵继续提示。
林独想起来了,这是他的法国女老师。
确切的说,吃法国大餐的女老师。
为了更好的掌握西餐礼仪,林独请了一个老师,xìng别,女。那女人丰满,胸部高耸,难得是皮肤也不像一般洋女人那样糙,而是娇滴滴的白里透红。林独在心里叫她法国红。
上第一次课时,林独跟法国红面对面坐着,一本正经的吃牡蛎、喝伯瑞香槟。一杯香槟快喝完时,林独脚就挨到了她脚边。她没躲。
上第二次课时,林独还喝香槟,那香槟就斟在了她肚脐眼里。她喘息着:“哦,Lynn!哦,Lynn!”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浪。
上第三次课时,林独一个人坐在桌边,用银餐刀切开樱桃克拉芙提(克拉芙提,一种法式点心,味道介于传统早餐松饼和布丁之间,比松饼有更多的蛋nǎi香——以上来自度娘),法国红跪在桌底下,(和谐之光)。
上第四次课时,林独端端正正的坐着,吃蘑菇烧鸡,法国红也坐着,吃蘑菇烧鸡,一边吃一边扭腰叹息:“哦,Lynn!哦,Lynn!”他的拉链开着。她坐在他身上。
上第五次课时,他们还是面对面坐着,一本正经的喝洋葱汤,舀起脆糖布丁。但是脚没碰在一起。全身任何地方都没碰在一起。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两人之间不再有那种需要了。神奇的电力消失了。
后来,课结束了,他们也没再见。但林独的西餐礼仪,从此一直都漂亮得几乎无懈可击。至于那法国红,林独连她的脸都想不起了。但一想起那几节课,林独就会想起煮得烂熟的蜗牛在面包片的洞里探出头。
其实在那几天里,林独没吃过那样的菜。什么烂熟蜗牛、挖洞的面包片。林独就没见任何人吃过!可是一想起法国红,林独就会在脑海里浮现这样的画面,天晓得为什么。
——涂乐陵怎么会知道?
涂乐陵捧月复大笑:“酒醉后自己说的,忘了?”
林独呆对他的脸,说不出话。
原来那天酒醉,林独自己也吐露了不雅的秘密,可他忘了。
他试探涂乐陵,涂乐陵也已经不记得说过红橘的秘密。
不记得最好。
林独没有告诉涂乐陵这个秘密,只是感慨般的对涂乐陵说:“以后可千万不能喝醉了!酒醉误事啊!”
涂乐陵表示同意。
不知他以后会不会控制酒量?总之林独已经尽到提醒义务了。
重生之后,林独正好把这秘密合理利用。
涂乐陵乍听红橘这个名字,当然一惊。但他绝不会认为钱老板包了红橘,过来向他报信。红橘不是做那种事的人,钱老板也不可能蠢到那种地步。涂乐陵第一时间猜测:钱老板红橘是至亲好友,知道了这件事。之后,钱老板遇到生意上的困难,于是斗胆来卖好。
涂乐陵很自负,一旦作出猜测,就很少推翻,除非眼睁睁看到活的反对证据。
他卖钱老板这个人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觉得自己的情史圆满了。
而他绝不会再去找红橘。他对红橘的感情,也不过到此为止。一切思念,不如说是对自己少年荒诞时期的追念。他不会再回头去找一个如今已步近中年的男人。
这一切,都如林独所料。
从这一顿高级晚餐之后,林chūn桃对于儿子的感情,简直到了敬畏的程度。
岂止是拿回了公道。钱老板对林独鞍前马后、成了摇尾巴狗。法事,钱老板一口答应。拖欠的工钱,他也照付。钱老板还表示,愿意帮林chūn桃找个更好的工作!
林chūn桃一跤跌进青云里,仇人变成了恩人。
模模糊糊的,她觉得都是儿子的神奇力量。这力量超过一般人能想像。
所谓更好的工作,其实也就是更清闲的差使、更高的工资。谁会答应长期出大笔工资养着林chūn桃呢?钱老板都做不到这种地步。出钱的,是林独。
林独在车上,要钱能济找个闲差,把林chūn桃挂上去。钱能济面现难sè。林独闲闲道:“工资么,我来出。”
钱能济立刻点头如鸡啄米:“我去做安排,尽快回复。”
“钱老板,你这名字取得真好。”林独调侃。
钱能济很有些尴尬,但不敢发火。
下车时,林独沉甸甸再次提醒:“钱老板,人的一生里,能济事的,不只有钱啊。”
这话,长辈对小辈耳提面命,小辈只有听着。可是在林独和钱能济之间,林独才是小辈啊!钱能济怀疑林独是某位贵公子,毕竟也没有实据。林独就真把自己当长辈、当贵族、当上级一般对钱能济谆谆教导。
钱能济面皮抽两下,真有点下不来台。
他还是不敢发火。
因为车门打开,在外边等着接车的,不是钱老板手下小工,而是飞鸿组员。
钱能济雇过飞鸿组,知道这一帮人的能量。林独直接做了飞鸿组头目!钱能济怎敢得罪。
林独约钱能济:“等销售工作开始,不妨带些文件给我看看。说不定我还能帮上点忙。”
钱能济答应下来。
但他的脸皮,有点僵硬,眼中有凶光一闪,又掩住。
他有件对不住林扬父子的事,还不光是拖欠工薪的问题,鬼揣在心里,不敢说。林独逼他太紧,他有点害怕。销售文件都要看,钱能济觉得这不是帮助,而是要把脚插进他饭盘里了,说不定要把他吃饭家伙全抢过去!
钱能济不得不动了点别的心思。
林独却好像一点都没发现他的眼神变化。
那顿晚饭,林独吃得很安闲。钱能济奉上几个作法事的良辰吉rì。林chūn桃看着林独。
她已经把拿主意的权力都交给儿子。
林独也不懂什么吉rì不吉rì的,到戒坛去了一趟,问兽老头。兽老头表示:“天地灵气在不同的时刻、不同的地点,会有不同的浓度,对人类和动物的影响,也会有微妙的区别。魂魄受各种环境因素的影响,也会有波动。从这点来说,所谓的吉时、凶时,确实是有的。不过这位钱老板拿来的这几个吉rì时刻……”
“怎样?”
“大概地球人在乎的东西不一样吧。反正奴看不出什么来。”兽老头惭愧道。
林独出了戒坛,找其他人帮忙看。
找一个对这方面比较了解的地球人。
吉凶八字、风水沙盘,老派人比较在乎、也比较了解。
颜阿田是个老派人。
林独一个电话。很快,牛馆的经理要昏过去了。
飞鸿组颜阿爷,带着几个jīng干手下,风风火火赶来!
“阿爷!阿爷!”牛馆经理点头哈腰,想着:该送的份子不是送过了吗?这是怎么了?
“不干你事。我另有人要见。”颜阿田挥手,叫他退开,一边脚下不停,进了林独的包间。
他看了林独递过来的几个rì子,选了一个:“要解月兑上路么,这个好。”
林独就听从了他的意见。
回到家后,睡觉前,林chūn桃忽然问:“你怎么认识他的?”
“谁?”
“那个老头子,看起来不像正经人。”
“瞎说!人家有工作,国学功底又深,什么不正经?”林独笑道。
“反正看着满身流气。”林chūn桃坚持。
林独就不再说了。他想着,等过阵子,手里的钱能向林chūn桃交代明路了,不管怎么说得把房子换了,就是租,也要租个大一点的。不能总这么跟母亲挤在一起。瞧这盘问得!简直像老婆在盘问老公了。
他才满十八,离娶媳妇还早呢!摊上这么个老婆子在家里盘问,算什么呢?
林独正这么盘算着,林chūn桃又后悔了:“算了,我不管了,你有本事了。你去吧!”
林独“嗯”了一声。
林chūn桃又反悔:“不行!你不能学坏!你要学坏了,给抓起来,叫妈怎么办。”
林独终于受不了了:“有完没完?”
林chūn桃暂时闭嘴。
林独痛苦的琢磨着:他得快点打出个功法,要能给人催眠的!把林chūn桃催眠,耳根子就能清净了!
催眠术……嗯?摄魂诀?
林独眼睛里光芒闪动。
他有了个主意,要仔细推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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