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云白雾 第十四章 (一)

作者 : 任勤

()第十四章

让名额黎晓华遭人误解

考高分高洁与录取无缘

县里召开的“拔资本主义苗、播社会主义种”经验交流暨总结会结束了。黎晓华乘下午的班车到了芦溪镇,在群众饭店吃了点饭,从饭店出来,恰好遇到了钱队长骑着自行车要回队里,便搭他的“二等”到了北崴子。傍晚,她回到了溪河湾。

一进青年点,她便感到气氛有些异常,往日的晚饭后,青年点里是最热闹的时候,值日的女同学在厨房里洗碗、刷锅、烧水,男同学在院子里劈柈子、备茅柴、码柴垛,没事的人则在屋里东倒西歪的躺着,有人拉琴、有人说笑话、有人牢骚、还有人因为书中的某句话,小说中的某个人物、某个情节而争得面红耳赤,可现在院子里看不见人,屋里也听不到琴声和说笑声。

黎晓华看了看灶台,锅里的剩饭剩菜比往日要多,她站在厨房里,往两边看了看,东、西屋的门都敞开着。也许是听到有人进了厨房,两边屋里都有人向厨房里张望着。

“今天怎么了?这么安静!”她像是在自言自语。

“班长回来了,吃饭了吗?锅里饭菜都有。”林秋月好像带着某种顾虑,有意表现的很平淡、甚至有些生分。

“在芦溪镇吃过了。”

“那你就去张主任家一趟吧!刚才他来找你,见你没回来,就走了。”

“找我有什么事?”

“不清楚,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看到大家的异常表现,感觉到林秋月莫名其妙的冷淡,黎晓华也急于知道张主任找自己究竟会有什么事情,便转身去了张主任家。

张主任家也刚刚吃过晚饭,张婶正在厨房的灶台上刷锅、刷碗。

“张婶,吃过饭了?”

“刚吃过,这不还得忙着收拾吗。”

“张主任在家吧?”

“在家!在西屋呢,你快进去吧!”

“是黎晓华吧?进来吧!”西屋里的张主任听见了厨房里的对话,在屋里大声的说着。

黎晓华推开门进了西屋,坐在炕上张主任见她进来,什么话也没说,拉开炕柜下面的抽屉,取出一张表递给了她。黎晓华接过一看,原来是一张《招工登记表》,她也顾不上看详细的内容,抬起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张主任。

“张主任,这是······?”

“县里硫化铁矿招工,给了我们大队一个名额,经大队领导班子研究,一致认为这两年来,咱们队的知青中,在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方面,你表现的最好,所以决定将这个名额给你。”

“给我?······只有一个名额!”黎晓华立刻明白了,为什么刚才同学们对自己那么冷淡。

“是啊,只有一个名额。”

黎晓华沉默了一会儿。

“只有一个名额,把它给了我,这样好吗?“

“怎么,你不愿意去吗?”

“愿意啊,怎么能不愿意呢?现在我们国家还存在着城乡差别、工农差别,工人挣工资,吃商品粮,有了病可以公费医疗,农村的社员就没有这些待遇,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可是我现在既是青年点的负责人,又是县里树的扎根农村的知青典型,如果我现在离开了溪河湾,当了工人,从小处说,会引起我们同学的思想波动,不利于我们队青年点的稳定,从大处说,会给我们公社和县里的上山下乡工作带来反面影响,有人就会说了‘扎根的典型都带头离开了农村,还说什么树立扎根的思想,那都是骗人的假话!’”

“你说的倒是有些道理,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呢?”

“张主任,这张表上边要求什么时候交?”

“三天之内就要交上去。”

“要不这样吧,你让我再考虑一下,等我想好了,明天早上给你回话。”

“那好吧,明天早上我听听你的意见,再做最后决定。”

黎晓华将登记表交还给了张主任,然后回到了青年点,奇怪的是,没有人问她去张主任家究竟有什么事,当然,她自己也没和任何人说张主任为什么找她。

第二天晚上,李群英从张主任家里拿到了《招工登记表》。面对这完全出乎意料的结果,所有的人竟都异常的平静,既没有嫉妒、也没有牢骚。

李群英就着煤油灯的光,在炕桌上填着《招工登记表》,其他女同学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只有谭影坐在李群英的旁边,用一种羡慕的眼光看着她,林秋月悄悄的拉着黎晓华出了屋。

“班长,你太令人佩服了!”

“令人佩服!什么意思?”

“你的思想境界太高了!”

“你竟说些没头没脑的话。”

“你别装糊涂了,我们都知道,是你把招工名额让给了李群英,大家都从心里钦佩你。”

“林秋月,你可别乱说呀!这次招工名额给谁的事,是大队班子研究决定的,可不是我和李群英之间的个人私事。”

“但是大家都说是你把名额让给了李群英。”

“你不要相信这种没有根据的说法。”

“本来昨天领导班子已经决定了,把这个名额给你,你回来之后,去了一趟张主任家,今天就变了,结果是李群英得到了这个名额,这不是你让给她的又是什么呢?”

“你听谁说原来名额是给我的?”

“支部委员马志敏说的!昨天下午她跟我们说完,晚饭时张主任就拿着《招工登记表》来找你,所以同学们是都知道这个事的。”

“林秋月,既然这些事你都知道了,我就跟你说实话吧,本来大队是想把这个名额给我的,可是你知道,同学们也都知道,刚来溪河湾插队的时候,我就表示了扎根农村的决心,还写了倡议书,现在有了招工的机会,我就第一个带头离开农村,这在同学们和全县的知青中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所以我就放弃了这个名额。至于为什么把这个名额给了李群英,那也是大队领导班子决定的,今天上午我作为大队革委会委员也参加了领导班子会,在会上我介绍了李群英家里困难的情况,她父亲患有肺病,继母对她不好,弟弟妹妹又太小,所以大队班子就决定把这个名额给了她,对此,大家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李群英家里确实困难,所以这个名额不论是你让给她的,还是大队班子决定的,大家都不会有意见的。”

——

去硫化铁矿报到那天,李群英一再向黎晓华和同学们表示,到了矿里就会给大家写信,可是半个多月过去了,一直没有见到她的来信。

这天中午,大家正在吃午饭,一个推着自行车的人进了青年点的院子,他扶着自行车站在门前,问正在厨房里盛饭的肖日萌说:“这是青年点吧?”

“是啊,你找谁?”

“李群英原来是你们点的吧?她让我捎来一封信,要交给你们点长。”

“班长,邱成峰,李群英托人捎信来了!”肖日萌冲着两个屋喊着,然后又转过头来对捎信的人说,“还没吃午饭吧?到西屋和男同学一起吃吧!”

邱成峰迎来出来,看了看站在门口的人说:“你是初三.;三班的李洪顺吧?”

“对,你叫邱成峰,足球踢得不错!”李洪顺一边说一边从衣兜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邱成峰,“这是李群英给你们的信。”

邱成峰看了看信封,上面写着:“溪河湾青年点全体同学收”,他转身交给了刚从东屋出来、站在自己身后的黎晓华。

“李群英的信!”然后对李洪顺说,“来,咱们进屋吃饭吧!”

黎晓华闪在一边,拆开了信在看。李洪顺跟着邱成峰进了西屋,多数男同学都认识他,颜宝柯让他上了南炕,又到厨房里给他盛了一碗饭,拿了双筷子,大家边吃饭边唠嗑。

李洪顺原来也是省城“五·四实验中学”的,现在是溪河湾南面,距这儿有八里地的杨家大队的知青。在交谈中得知,他这次原本也被招到了硫化铁矿当工人,但是到矿里之后,他才知道硫化铁矿的工作不仅艰苦、而且有害,采矿时会扬起粉尘,长期在这种环境里工作,人会得矽肺病,所以他没等新工人培训结束,就私自跑回了青年点,不回去了。临走时李群英托他给青年点带了一封信,并对他说,如果不是因为家里困难,自己也不会留在硫化铁矿的。

听了李洪顺的介绍,又传看过李群英的信之后,同学们都对李群英感到同情,并暗自庆幸这个招工名额没有落到自己头上。黎晓华的心情就更复杂了,她除开平添了对李群英有一种牵挂外,还产生了几分挥之不去的愧疚感。

端午节前,水轮机终于安装好了。试车那天,大家都要王队长亲自开启水渠的闸门,王队长却坚持要赵炎来开启,赵炎激动的手有些颤抖,怎么也提不起闸门,王队长只好上来帮他。两人合力抬起了闸门,渠道里的水冲出了水槽,喷射到下面的水轮机上,直径二米多高的水轮慢慢的转动起来,越来越快,并通过传动杆和皮带,带动了磨房里的石磨。等在水磨房里的刘红军大声叫了起来:“石磨转了!”

听到刘红军的喊声,外面的人都欢呼起来。

“成功了!”

“成功了!”

“磨面可以不用驴了!”

赵炎走到磨房门口,对里面的刘红军说:“搬一下转换开关!”

刘红军搬动了转换开关的木柄,水轮机的传动杆月兑离了石磨的轴杆,转搭到了连接电机皮带轮的轴杆上,在石磨停止转动的同时,棚顶吊着的电灯亮了起来。

“噢!晚上可以点电灯了!”人们又欢呼起来。

赵炎长出了一口气说:“以后白天就可以用磨来磨米、磨面,晚上也可以点电灯了!”

看到石磨能转了,电灯也能亮了,王队长非常高兴,他当场宣布:“从今天开始,就由赵炎就担任队里的兼职电工!今后,所有与水轮机和电机有关的事情都由他来负责。”

晚上,邱成峰拉着赵炎走到院子西面的杖子跟下,指着两枝盛开的罂粟花说:“两个月前,我在做一种破坏性的事情,你在做着一种创造性的事情,现在罂粟花也开了,水轮机建成了,花开花落只能供人短时间的欣赏,水轮机的建成却能给人们带来长期的利益。祝贺你呀!赵炎,你的功绩和丹柯一样,都是造福于人的!”

说完,邱成峰轻轻的将两棵罂粟花从土壤里拔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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铲了一天地,累的腰酸臂疼,总算熬到下工了。邱成峰扛着锄头,不紧不慢的往回走,下了大道,往西一拐,便看见在青年点的院门口停着一辆吉普车。

“又是哪一级的领导来检查工作来了?”

他心里想着,就走到了院门口,意外的遇到了轮班在家做饭的林秋月。她刚从院西头转过来,两只手还端着一只脸盆,里面装着一些鸭蛋。

“邱成峰,咱们点里来客人了!”

“哪儿的客人?”

“抚平市里来了几个人,还有东岭坡的战雪梅。”

“抚平的什么人?”

“来的人自己没说,你和黎晓华没回来,我们也没好意思问。”

“几个人?”

“两个男的,两个女的,加上战雪梅一共五个人。”

“得在我们这儿吃晚饭吧?”

“不仅要吃晚饭,还要住一宿呢!刚才交给了我三斤粮票和两块钱,说是他们几个人的伙食费。”

“市里来的人,吃两顿饭怎么能收钱呢?”

“我开始不收,但他们说这是纪律,还说他们下乡工作,单位里是给伙食补贴的,所以我只好收了。”

“晚饭做的什么?”

“本来想煮点大米粥,中午还剩一些玉米饼子,再弄点咸菜就可以了,现在有客人了,我就又多添了一些米,闷的干饭,又去社员家买了点咸鸭蛋,不能让客人跟着喝粥吃咸菜呀。”

“那就赶紧进去把鸭蛋煮了吧!”

两人进了院子,先回来的同学都在院子里洗脸,赵炎和高洁正和两个陌生的男同志说话。林秋月走在前边,指着两个男同志对邱成峰说:“这是抚平来的同志!”

一位稍显消瘦,看起来能有三十多岁、戴眼镜的男同志主动伸出了右手。

“这是我们的男生点长,叫邱成峰。”林秋月给抚平来的同志介绍着。

“我姓葛,葛志成!”戴眼镜的男同志自我介绍。

邱成峰急忙把自己的手在衣襟上擦了擦,然后一边伸出手,很有分寸的和他握手,一边说:“不好意思,刚干完活,手太脏。”

另一位体格健壮,看起来能有二十七、八岁的男同志也伸出了他那略显肥厚的手,笑呵呵的说:“没关系,劳动者的手最干净!”

这种亲热的态度令邱成峰放松了许多,他稍加用力的和对方握着手说:“您真幽默!听说市里的领导来看我们,很高兴,但又有些紧张,没想到领导这么平易近人。”

“不敢,不敢!我可不是什么领导,本人姓刘,只是个司机,相当于你们队里赶大车的车老板,或者人们俗称的‘车豁子’,我们的领导在那个屋和几个女同学唠嗑呢。”

“那我就先洗洗脸,再去看看市里的领导。”

邱成峰嘴里说着话,心中在想,司机所说的领导一定是两个女同志中的一位,而眼前的这位戴眼镜的葛同志应当是秘书之类的随员。

他猜对了,今天来的领导,是抚平市的革委会副主任宗明珺。文革前,她是市特钢厂的天车工,文革中,她起成立了抚平市第一个工人造反组织——钢铁工人造反团,后来她又成了抚平市“无联总”派的负责人之一,各派大联合之后,她作为工人造反组织的代表,进入了抚平市革委会,担任革委会副主任。

邱成峰进屋拿出脸盆和毛巾,匆忙的洗过脸,看赵炎和高洁还在与司机小刘和那位叫葛志成的同志在唠嗑,他便拉着也刚刚洗完脸的张保忠说:“保忠,咱们去看看市里的领导!”

两人将脸盆和毛巾送回了西屋,又到东屋门前,礼貌的敲了敲半开着的门,然后将门完全推开,进了屋。

黎晓华和战雪梅一左一右,陪着市里来的两个女同志坐在南炕沿,其他几个女同学都坐在北炕沿,大家正在聊着什么。看到邱成峰和张保忠进来,坐在门边的黎晓华站了起来,展开右手,向两人示意着旁边的一位年近四十的女同志说:“这是市革委会的宗阿姨,是专程从抚平来看我们的。”

“宗阿姨好!”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黎晓华又向宗明珺介绍说:“这是我们点的男生点长邱成峰,这是张保忠。”

宗明珺站起身,和两人握了握手,她微笑着对邱成峰说:“邱—成—峰!青年点的负责人,‘青年读书会’的召集人,熟读《资本论》,是一位勤奋好学的年轻人!”

对于这位从没见过面的宗阿姨,竟如此的了解自己,邱成峰很感吃惊。

“你叫张保忠,我姓宗,咱们的姓名中都有一个‘zong’字!”

“宗阿姨,您刚才说您是‘认主归宗’的‘宗’,张保忠是‘三忠于’的‘忠’。”

“对!‘三忠于’是大节,‘认祖归宗’是小节,咱们相互共勉,努力做到‘忠孝两全’吧!”

宗明珺一番话引起一阵笑声,屋里的气氛更加活跃了。她又指着右边的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女同志说:“这是小韩,比你们大不了几岁,你们可以叫她‘韩姐’。”

“韩姐好!”

“韩姐好!”

“小邱、小张你们好!”韩姐礼貌的伸出右手,和两人握了握手。

打过招呼过后,邱成峰和张保忠走到里面,在靠近南炕炕梢的位置,挨着战雪梅坐了下来。大家继续在轻松的气氛中聊着。

过了一会儿,林秋月推开门,站在门外对着门里的黎晓华说:“班长,宗阿姨她们一定饿了,咱们开饭吧!吃完饭大家再唠。”

黎晓华看了看宗明珺说:“宗阿姨,您看······”。

宗明珺点点头说:“好吧!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全体同学都过来,是开个座谈会也好,随便唠唠也好,还是有时间的。”

晚饭后,全体同学在女生宿舍里开了个座谈会,话题是宗明珺的提议的——谈谈学习**著作《青年运动的方向》的体会。

座谈会一开始,她先引导大家说:“**曾指出,‘五.;四’运动以来,中国的青年起了什么作用呢?起了某种先锋队的作用;**还说过,工农群众是革命的根本力量,工人阶级是革命的领导阶级;最近**又提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对于**的这些论述,我们在座的各位同学,作为当代的知识青年应如何去正确的理解,摆正自己的位置,处理好与工农群众的关系,这关系到如何继续革命,也关系到如何自我革命的问题。对于这个问题,最近我一直在思考,通过学习**著作,我有了一些心得体会,但学习的还不够,体会的还不深刻。这次我到乡下来,就是想到知识青年中走一走、看一看,和大家谈一谈,想了解一下到农村插队的知识青年们的真实情况、真实的思想,所以我这次下来,无论走到哪里,都不要县里和公社的领导陪同,就更不打扰基层的大、小队干部了,而是一竿子插到青年点,直接和你们交流,想真真切切的听一听你们的声音,知道你们是怎样认识这个问题的,以便我能从中借鉴和学习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所以大家有什么体会和认识都可以谈,而不要有什么顾虑。”

宗明珺说完之后,屋里静了下来。可能是因为市里的领导在场,大家心里有些紧张,所以谁都不愿意先言。面对这略显尴尬的局面,黎晓华有些沉不住气了,但又不想把别人推到前面去“打头炮”,只好自己先言了。

“既然大家都这样谦虚、礼让,那我就先抛砖引玉了!关于知识青年的历史地位问题,我是这样理解的:青年人因涉世未深,所以很少有保守思想,而更具革命热情,即通常所说的敢想、敢说、敢干;但另一方面,也因涉世未深而缺少三大革命斗争的经验;又因其具有一些从课堂上和书本里学到的知识,所以通常容易有教条主义倾向。其实,知识青年是需要不断的加强学习的,我认为作为一个革命的知识青年,不论是接受工人阶级的领导也好,还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也好,都是在学习,是在实践中学,是在向工农群众学。这种学习不同于在学校里、在课堂上、从书本中获取知识的那种学习,而是一种在生动的、火热的、有时甚至是残酷的三大革命实践中的学习。这种学习是对三大革命斗争经验的学习,是比以往在课堂上、对书本的学习更重要的学习,因为在实践中学到的东西,会随时应用到实践中去,并随时被实践所检验······”。

黎晓华曾不止一次的认真读过**的《青年运动的方向》这篇著作,也认真思考过知识青年的历史地位问题,所以谈起来也是言之有据、言之有理。

宗明珺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黎晓华言结束之后,她赞许的说:“黎晓华谈的很好,对**关于青年运动方向的思想有着很深刻的理解。这次下来之前,我曾召集各县知青办负责同志开过一次会,了解了一下各县的知识青年的情况,在会上我听说,去年春节前你们青年点写过一份《倡议书》,黎晓华,那份《倡议书》是你执笔的吧?”

“是我执笔写的。”

“写的很好嘛!我还听说,不久前你将招工名额让给了别人,自己决心要继续走与贫下中农相结合的道路,这也很好吗!但我要指出的是,知识青年要与工农兵相结合,那不是在赶时髦,而是一种人生的态度。对于一个革命的知识分子来说,那不仅仅是青年时代的、阶段性的任务,而是一生都要坚持的人生信念。年轻时要与工农兵相结合,长大成熟之后,就更要融入到工农兵中去,要成为工农兵中的一员,而且是有理想、有文化的一员,要成为工农兵中的先锋和骨干力量,只有这样,我们无产阶级的革命队伍才会不断的兴旺达。”

宗明珺的话引起了一阵掌声,并激起了同学们言的积极性,但接下来的言,似乎并没有引起宗明珺更大的兴趣。黎晓华感觉到了这一点,她看了看一直没有言的邱成峰说:“邱成峰,该你谈谈了吧!”

“是啊,小邱,谈谈你的认识吗!我早就听说了,在溪河湾黎晓华所在的青年点,有一文、一武、一工:‘武’指的是双手会打枪且弹无虚的高洁同学;‘工’指的是你们点领着大家建了水轮机,能用来电、磨米磨面的赵炎同学;“文’就指的是你这位博览群书的‘青年理论家’,可是直到现在,你这位‘青年理论家’还没言呢,是不是等我‘点’你的‘将’啊?”

“宗阿姨,你只说对了三分之二,我们青年点实际上是只有‘武’和‘工’而没有什么所谓的‘文’,至于‘青年理论家’那就更谈不上了。我们很多同学都喜欢看书,并经常在一起讨论一些问题,这倒是事实,如果这也算‘文’的话,那高洁就算得上‘文武双全’了。其实关于青年运动的方向问题,我和高洁、黎晓华还有其他同学们在‘读书会’活动时都讨论交流过,高洁还写过一篇题目叫《先锋队与主力军》的文章。我看就让高洁把那篇文章的观点谈一谈吧,那也基本代表了我们好多同学的观点。”

邱成峰虽然读了不少的书,对一些问题有着独到的见解,私下里也经常和有相同兴趣的同学讨论一些理论问题,但他并不习惯在比较正式的场合,特别是在有官方领导参加的场合夸夸其谈,今天黎晓华指名道姓的点到了自己,市里的领导宗阿姨又说了那么一番话,他觉得自己再不言的话,就显得有些过于矜持了,便只好把高洁写文章的事情抖搂出来,或许能把自己开月兑出来。

“高洁写了文章?题目是《先锋队与主力军》?这我倒是刚刚听说,高洁、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宗明珺显然是对此产生了兴趣。

“宗阿姨,既然邱成峰说有这么一件事,那你就还是听他说吧!”高洁又把球踢了回来。

“高洁,不要推来推去的了,你先说,邱成峰也跑不掉,你说完了,我再让他说。”宗明珺急于知道这件事,不想让他们再相互推让。

“高洁,你就说吧!大家都等着听呢。”邱成峰顺着宗明珺的话,再推了高洁一把。

“邱成峰把我推出来,开月兑自己,对待这样的人真是没办法了,那我就说明真相吧!那一次咱们‘读书会’讨论过这个问题之后,我一时心血来潮,就构思了这么一篇文章,因为有些问题把握不准,就向邱成峰请教过,经过我们俩讨论、修改之后,就寄给了《中国青年报》。前几天青年报的编辑部回信说,文章虽然没被采用,但立论很好,如果是在五·四青年节之前投稿的话,是很可能被采用的,并希望我们今后继续投稿。”

“那你就介绍一下这篇文章的内容吧!”宗明珺紧追不舍,又盯了一句。

“既然宗阿姨这么关注这方面的问题,我就简单的说一说这篇文章的内容吧!这篇文章的立论起于您刚才引用的**的一句话,‘五四运动以来,中国的青年起了什么作用呢?起了某种先锋队的作用。’然后提出,如果说中国青年起了先锋队作用的话,那么广大工农兵就是革命的主力军,革命青年和工农兵的关系就是先锋队和主力军的关系,这种关系就好比斧刃和斧体的关系,斧子没有刃的话,在劈东西时就不能做到‘迎刃而解’,而如果没有斧体的话,斧刃也是无法**存在的。其实任何用来‘砍’、‘剁’的利器,无论是‘刀’还是‘斧’,都是‘刃’与‘体’的结合与统一,‘刃’要依附于‘体’、如果没有体,刃是不能**存在的,而‘体’也不能失去‘刃’,因为没有刃的体就不能成其为利器。

“知识青年这个群体,从来就不是一个**的阶级和阶层,而是要依附于某一阶级的。作为革命的知识青年,在今天就要依附于广大的工农兵,成为工农兵中的一部分,并且要具有工农兵最本质、最优秀的东西,那就是他们的阶级性、革命性,而要具备这些东西,知识青年就必须接受工人阶级的领导,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另一方面,革命的知识青年又是工农兵群众中具有特殊性的一部分,是这个群体中最活跃、最激进、最锋利的一部分,即‘刃’的部分,他们在三大革命实践的斗争中必定要起到冲锋陷阵的作用。

“‘五·四’运动的爆,青年学生就起到了先锋队的作用,‘文化大革命’中,大学和中学的红卫兵也起到了先锋队的作用,但是这种先锋队的作用,是不能月兑离工农兵群众这个主力军的。如果先锋队月兑离了主力军,那么所谓的先锋队作用就既不能持久,更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这样的‘先锋队’也就算不上什么先锋队了,他们的冲锋陷阵,充其量也就只能算是昙花一现的闹剧了······”。

高洁的言打动了宗明珺,她有些激动的对大家说:“你们这些青年人是好材料,有文化、有政治头脑,对mzd思想领会的比较深,又经历过文化大革命的锻炼,是很有培养前途的。这次我来溪河湾之前,就听说你们这儿出了扎根农村的典型,不仅写了倡议书,黎晓华同志还付诸了行动,主动把招工名额让给了别人,自己坚决的走与贫下中农相结合的道路。今天来到这里之后,通过和大家的座谈,我更感觉到不虚此行。从大家的言中我看出,你们这批青年人,不仅有革命激情,有与贫下中农相结合的自觉性,还有着较深的理论修养,是一批既有理论又肯实干的革命青年,这样的典型我们要大树特树,要让全市乃至于全省的知识青年都向你们学习,特别是向黎晓华同志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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