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炮儿很争气,在晃过八神庵和那边的一个铁塔般的队员后,将球传给了罗志。罗志带球过人后,在禁区外将球又传给了张炮儿,张炮儿快地带球晃过了对方一个后卫,定球,凌空打门。一个潇洒的连贯动作。全场又欢呼起来。但是很可惜,球被对方门将扑回了。但是同样很可惜,对方守门员扑球居然摔倒在地,没有捉住球,张炮儿以很快的度冲到球前,再一次补射,这一次,球射到了球网上反弹了回来,球进了!张炮儿精彩的帽子戏法让全场的欢呼声达到了分贝的最高峰。
张炮儿扶起了瘫跌在地的对方门将,一脸灿烂的微笑,我猛地现,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在对方的几次失败的猛烈反攻后,在朱军的长哨声中结束了上半场,我们将分锁定在4:1。
两方球员退场,张炮儿跑到我面前,用球衣的衣角擦了一把脸,吐掉了口里的口香糖,然后把手搭在我肩上说:“康宁,我今天很高兴。”
“看得出,爱情的力量还蛮伟大的吗。“我对他一脸的烂笑。
“呵呵。”张炮儿不做声了。但笑得比刚才更灿烂了。
张仪扔给我俩一人一瓶矿泉水,我和张炮儿坐在休息台上喝了起来。我喝着水,擦了一把汗,看见对面休息台的高二球员在叽里呱啦地争论,看得出他们输了球很窝火。我看了一眼张炮儿,张炮儿却依然摆着洒月兑的pose喝水,一脸的浅笑。
下半场开始了。
魏虎现在却是一脸阴损而恐怖的皮笑肉不笑。在这事后,我曾试着让我不再回忆,不再想回忆这可恶的下半场。可是,我做不到。
我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输晕了球还是丢了面子气昏了头。总之,在下半场,对方球员总是一系列的恶意犯规。每次张炮儿和罗志带球时,他们就会叫人围攻,犯规铲球,拉人挤人抢断。可是,这还是让罗志的一个点球外加张炮儿的头球配合打进了下半场的一个进球。
在这颗球后,魏虎和八神庵笑得更是狰狞恐怖了。我不知道正春风得意的炮儿是否察觉了,但事实证明,他没有。
在张炮儿的最后一次(我是这样认为的)带球盘带过人后,八神和魏虎阻挡上前,八神防左,魏虎铲球,但我看到魏虎并没有去铲球,而是一脚踢到了张炮儿的右脚上。接着,张炮儿就踉跄地倒在了地上,抱着右脚在地下打滚着。
“魏虎,你要搞什么?”我跑了过去,抱着张炮儿,”炮儿,你没事吧?炮儿。”
“康宁,我脚好痛。”张炮儿的脸扭曲了,很痛苦地叫着。
“魏虎,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站了起来,质问此时一脸得意的魏虎。
“没什么嘛,对不起啊,防守失误阿!”魏虎一脸烂笑。
“我c你娘,你这叫防人啊?”我咬着牙对他说。
“你说什么阿?你再给老子说一声!”魏虎恼羞成怒。
“我c你娘!你娘的b的。”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啪,”当我说过这句话时,魏虎已经等不及动手了,我的眼镜也随之掉在了地下,八神也掀开了朱军冲了上来,双方球员也围在了一起先是争执,继而对殴起来。
我说过我单挑魏虎,简直就是让鸭子和螃蟹玩锤子剪子布一样是铁定要输的事实,更何况这时还加了一个很壮的八神,所以在还了魏虎一脚后,我理所当然地被魏虎放倒了地下,被他俩放在地上踹。
“不要打他,不要打他。”张炮儿申吟地叫着从旁边爬了起来,拉住了八神的脚,但还是被八神一脚踢开了。张炮儿继续爬着,冒着脚雨,爬在了我身上,“康宁,你没事吧?康宁。”
“炮儿,出去,快出去。”我试着站起来,但依旧被魏虎压了下去。
“炮儿。”
“康宁。”张炮儿把我压在了地上,自己趴在我身上,一声不吭地为我当肉盾,任凭那两个此刻已经积怒很久兽性大的禽兽拳打脚踢。
“炮儿!”我已经感觉不到了,我忘记了自己脸上、身上的痛,我的眼睛模糊了。
……
我不知道最终是怎么结束的。我只是模糊地感觉自己身上突然轻了,但却痛得要命。一个女生拉着我的手哭着叫喊我的名字……
其他的我记不起来了,我也不想让自己去回忆当时的场景。
十二
一个星期后,学校政教处将这起重大群殴事件作出了处理:高二年级主犯魏虎因为以前有过警告处分,故而作了留校察看一年处理;从犯张杰(也就是那个八神庵似的人物)为严重警告处分;高一年级主犯石康宁———也就是我,率先动手打人,滋众闹事,留校察看半年处分。其他的人在政教处全部挨了龙哥烦琐哲学的口头警告处分和通报批评。
当通报很显眼地张贴在学校德育警示栏的时候,我从它面前走过,只是笑了笑。我早就知道有这个结果,魏虎是县公安局副局长的公子,张杰是县纳税大户沙泉井矿泉水公司经理的宝贝儿子。在这个很现实的b县的龙头m中内,他们理所当然有这个特权享受这么轻的处罚。在当时事后叫家长来学校时,刚才那两位仁兄的亲友团便驾着公车私车浩浩荡荡趾高气扬地开进了学校,挤满了政教处办公室,龙哥在办公室内一个劲地点头哈腰倒茶请安,仿佛是他做错了事似的。那场面就典型得够每一个有正义感的人去写十次暴露文学了。不言而喻。
我没有叫家长来,我不想叫他来学校。就连我鼻青脸肿地回家,都是骗我那可怜的妈妈说是骑自行车不小心摔的。我不想让她再为我担心了。
所以说我的处分是理所当然的。
十三
一个星期以后,也就是在通报贴出来的相同时间,张炮儿出院了,他的右脚骨折了,糊上了一层很厚的石膏。他一瘸一拐地杵着两支拐杖来上学了,脸上粘了好几张创可贴。
张炮儿冲我笑了笑,我看得出他是强装出来的。
在这之前我去医院看他,医生说他这条腿以后尽量少做剧烈运动,也就是说,他以后不能再随心所欲地踢球了。我看到他在得知这个消息后,转过头去咬着枕巾在那里啜泣。我那时鼻子很酸,但是我没有哭出来,因为我不能在他面前哭。他这条腿张杰家很大方地给赔了2万多块钱。我理解老实本分的张叔叔和阿姨接过钱时的无奈,因为在这之前校长书记没少进过他家家门。
“炮儿,你怎么不在家里?”
“我不想一个人在家里,闷得慌,况且我不想见到他们。”张炮儿咬了咬牙,把头转过了去看窗户。
“可是,这不怪你爸妈的!炮儿,你听我说……”
“好了,够了!”
那一刻,我真的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
“呼……炮儿,对不起。”
“康宁,这不关你的事,更何况,我们是兄弟。”
十四
也就是在通报粘出的第三天,刚刚开始沉寂的m中校园内又爆出了一个有史以来的特大新闻:关键词是石康宁,具体内容是学校德育处罚栏的玻璃被人砸了,里面关于我留校察看的通报也不翼而飞了。本来龙哥和校方是打算贴一个学期让我杀鸡儆猴流芳百世的,可惜只贴了三天。
理所当然地校方大雷霆地派龙哥立案侦查。所以更理所当然地,龙哥又委托老班田将我ca11到了政教处。其实,我也很朦胧这是谁干的。
龙哥很现实地没再给我讲述烦琐哲学,而是在威逼利诱下让我站在那里感受自己就像个正义凛然威武不屈的gcd员。反之,也可以推出龙哥是一个气急败坏虚伪狡诈的国民党反动派特务头子。
我既没有和他争论也没保持沉默,我只说了一句:“我不知道,信不信由你。”其实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没必要犯浑去做那件事。
在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询问之后,龙哥在差点没严刑逼供的情况下,放了我出来。放我之前,他还不忘恶狠狠地交代了一句:“不要让我查到是你做的。”
“那件事是你做的吗?”我问坐在足球看台上抽烟的张炮儿。旁边放着他的拐杖。
“不是。”张炮儿又拼命地吸了一口,然后凝望着远处的足球场。
“少抽点吧。”我不想阻止他抽,我知道他很烦。在这之前张炮儿是不抽烟的,他说吸烟伤害气管组织,更何况他从小的理想就是进一个正规的省队。但是现在希望已经破灭了。此时的他似乎没有理由不去吸烟,也许借助烟丝能够化解很多东西。我希望化成的是灰烬,而不是烟云。烟云可再现,灰烬却难重生。
老班田就此事没表任何意见。其实她比任何人更清楚这件事的内幕,原因是汤哥是校办公室主任。
我很感激老班田没怪罪我给6班添麻烦。而此事,却让同学们更清楚地理解虽然是被划分在现实主义一类的老班,相对于某些老师来说,她还有一点真正意义上被称作师德的东西。
其实这个时代并不是学生不想去尊师重教,关键是老师有没有让学生尊重他们的资格。事实证明,人心都是肉长的。
十五
在一个阳光很温和的中午,我陪张炮儿去上了一趟厕所。本来触景生情,我俩的心情还算好的,但在回来的路上却被破坏了。原因是我们又碰上了魏虎他们一大帮子人。
“哟呵,怎么足坛英雄只有一只腿了,这两支拐杖做工还不错,哈哈哈,可怜可怜。”魏虎夸张地坏笑着,后面的人也跟着起哄。
我没有作声,我只看到张炮儿咬紧了牙,把头转向了一边。
我扶着张炮儿在他们的冷嘲热讽下绕道走了。
张炮儿因此一直到晚上没张口说半句话。
十六
星期二的晚自习一下,野猪他们已经准时出现在了m中的校正大门口。十几部摩托杂乱无章地排在了校门口的停车区内。等我出来时,野猪正斜坐在他的破力帆上,肆无忌惮地抽烟,车下的烟已经洒满了一地。
“哪两个人?”五大三粗的野猪吐了一口烟,拍了一下我的肩。
“等着吧,马上要出来的。”我盯着校门口拥簇的人潮冷冷地说道。
果然在不到五分钟的光景中,魏虎,王锋和张杰照样三呼四拥很嚣张地带着一大帮子人出现在了大门口。我给野猪指出了他们两个。
“二狗,喏,那个穿大号街头蓝t恤的大胖子,还有那个染黄头的毛小子。”野猪猛地大吸了一口烟,然后用力地将烟头扔在了地上,用鞋跟摁灭了它,轻轻的但很沉稳地给旁边嬉笑的人甩了一句。我承认他的这个动作很潇洒。
“喔,好嘞!”二狗一脸烂笑地答道,然后夸张地叫上五六个人,很有默契动摩托丢下一句“在前面十字路口等你们”就开走了。
“上车,走吧!”在等魏虎那帮人从我们眼皮下走出校门口的三四分钟之后,野猪动了摩托。旁边还剩下五六个人也同时动了摩托。
两分钟后,我们追上了魏虎那帮人,而二狗那帮人正一脸烂笑的把摩托一字排开在十字路的中央———后面开摩托赶来的我们和二狗他们把魏虎他们几个人夹在了路中央。
接下来的我不想再描述了,大家想象得到二狗他们怎样放走了无关此事的人,怎么把惊恐万分一扫平日威风的魏虎和张杰围在人群中,怎样在众目睽睽人潮不息的大街上把他们俩扁得嗥叫连天求饶不迭。
而我和野猪,在这不远处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我说过我不崇尚暴力,但这个世界又不能缺少暴力。现实的和平不适用于弱者,正义需要暴力来维护。
我不想冲上去废了魏虎和张杰的脚。因为即使这样做了,张炮儿的脚也不可能恢复得像以前一样。我只想在不过于触犯法律的范围内,为张炮儿讨回公道。
在野猪抽完一支烟后,他长嘘了一声口哨,我们就丢下像两只死狗一样的魏虎和张杰,扬长而去。
野猪把我送到了我家单元楼门口。
“上去坐下么?”我问他。
“不了,替我问候你妈,晚了。”野猪笑了笑拍了下我的肩。
“今天的事多谢了,以后的事我会去处理好的。”
“嗯,自己小心点。”
“喔,再见。”
“再见。”
等我走上楼到家门口时,我听到了摩托的动声。
第二天早上我依然像往常一样来到了学校上课。但是关于魏虎、张杰昨天晚上挨扁的n个话本传奇已经如风般传遍了整个m中的校园。就连我去食堂买早餐时,那个经常卖烧饼给我的老阿姨都绘声绘色地给我描述了此事,还很善良的说了一句,“佬佬啊,现在治安不好,你回家要小心啊。”我吃着烧饼笑了笑对她说了声谢谢。
我那娇小可爱的同桌却对此事惊恐万分,于是大呼小叫地要我每天保护她到校门口等她老爸接她才放心。
大概是我一脸的斯文没写上坏蛋两个字。
我劝她说你那么可爱没人会舍得扁你的。
她呵呵地拉着我笑着说了声谢谢。
张炮儿对此事没有出任何感慨,但我感觉到他比以前要开心了些。
十七
两天后我又被龙哥亲自请进了政教处办公室二楼。忘了告诉大家,上了m中政教处二楼,也就是说是vip政教处办公室了。处理的事情绝对是升级版的。意料之中。
但是意料之外的是,这次是本校副校长大驾光临政教处。当我走进去时他正一脸愠色地摆着普罗米修斯式的表情坐在办公室的沙上,旁边还有满身纱布绷带一扫往日嚣张跋扈表情可怜兮兮的魏虎和一脸不服怒视我的张杰。
“坐吧。”副校长用他那满脸横肉的标准欧洲杯足球型圆脸上挤出了一丝不知是微笑还是狞笑的表情朝我向门口的高脚凳努了努嘴。很可怜,这次龙哥没有了激扬烦琐哲学指点垃圾学生的权利,知趣的他乖乖地退在了一边的角落满脸虔诚地看着副校。
“他俩的事是你找人做的吧?”副校开门见山的对此时仍站他面前的我说。
“你凭什么说是我做的?”我看着他反问道。
“你娘的,不是你做的还会是谁做的?”张杰怒冲冠地从沙上跳了起来指着我问。
“坐下!”副校吼了一声,吓得张杰又老实落回了原位,然后他从兜里掏出了芙蓉王,打开并从盒中取出来一支叼在像两根香肠似的紫黑肥唇上,龙哥此时很知趣地凑上来一只手打开了银亮色的防风打火机,一只手还做挡风状地用火机给副校点燃了烟。副校微微点了下头算是答谢了,龙哥欢天喜地地又哈着腰退下去了。
“你想过这件事的严重后果了吗?你应该满十六周岁了吧?”副校温文儒雅不愠不火地吐了一口烟来了这么一句,然后把烟灰弹在了面前茶几上的水晶烟灰缸中,他的问话打乱了我就他的肥唇能否做一支香肠的论证。
“满不满十六岁并不重要,后果?呵…后果是针对弱势群体来说的!张佩的那件事,好象某些人并没有承担什么意义上的后果吧?”我冷冷地看着副校说。
“你!”副校显然被他眼前这个毛小子学生给怔呆了,但他毕竟在社会中模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抽了一口烟后,他很快的镇定下来,“你最好和学校合作,公安局已经对此事立案侦察了,如果真的是你做的,开除你事小,还会追究刑事责任。”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真的怀疑公安局的叔叔关心下一代的热心程度,放着街上社会上那么多流氓混混街头闹事导致群殴伤亡,严重危害社会治安和人民群众生命安全的恶**件不去管,倒来管学生鸡毛蒜皮的事了,但嘴硬的我还是不由得替野猪他们担心。
“你!”副校此时咬着牙崩着脸从沙上站起来。显然,迄今为止他还没有碰到像我这样顽劣的学生。
最后,我没有再作声了,让副校在那里满身肥肉作不规则运动地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替我分析校内校外学生及家长对此事的关注形势。
可惜,他的主题不是粪土当年万户侯。
等他把他的口水溅干了之后,他狠狠地丢了一句:“明天叫你们的家长来学校。”
在上晚自习课的时候,老班田把我带到了操场上兜圈。
“你为什么要干那些傻事?”老班田边走边问。
“因为我想找一个公道。”我在昏黑的操场上模糊地回答。在m中,也许只有老班田是我最值得信任的一个教师。迄今我都还清晰的记得,在我被打晕了之后,老班田在我昏迷的状态下,那样一声不吭地把我放在她的膝上用矿泉水给我洗脸的情形。
其实我可以毫不设防地去相信每一个人,但是很可惜他们丝毫没有这个资格。
毕竟在这个真枪实弹的现实世界,任何人都得去穿一件防弹衣去防身。《天下无贼》中的傻根只能算是幸运儿,但我不是。更何况《天下无贼》只能是一个童话,现实里证明贼是越来越多了。
“唉。”老班田看着迎面走来的一对旷课兜圈卿卿我我的早恋男女叹了口气。开始那对可能是高年级的情侣还觉得有些惶恐,但瞬间便很泰然的迎面招摇而过。出色的临场证明他俩是两根过了专业四级的老油条。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变成这样,你就不能象你初中时候一样优秀吗?你初中时候的班主任彭老师给我讲过你那时的情况。”
“田老师,别说了,人都会变的。”我急切而冷迫地打断了她的话。我不想去回忆。我很理解也很感激田老师像人格分裂一样,与办公室表现判若两人似地和我在这里谈真心话,这远比在办公室里大费口舌地讲烦琐哲学要有价值得多。
什么叫人类真正的良心?
“吁…我希望你千万不要让自己颓废,也同时希望你能够对我敞开心扉。”老班田一脸无可言状的表情意蕴深刻地对我说。我相信她是真挚的。
在夜的怀抱中,我选择了再次沉默。
操场的角落中,夜的羽翼中星火点点———那帮人能挣月兑所谓的世俗束缚,去寻到自己所谓的自由吗?希望他们口中的香烟可以让他们真正成长并成熟。
十八
翌日早晨我依然有特权不要上课,去政教处vip办公室赴鸿门宴。
我叫了声报告进了办公室,副校正和魏虎、张杰的两大亲友阵营套近乎。而龙哥却在一旁低头哈腰地端茶倒水忙个不停。其实龙哥在学校里任职简直太埋没这个市场型复合人才了,如果他去哪个茶楼酒店当服务员,绝对可以蝉联n周mvp。魏虎和张杰则被待候在办公室沙上,底气十足地看着我,似嗔似笑。
“你的家长呢?”副校抬了一下头,又愠又惊地盯着我问。
“没来。”我没有叫家长,也没有叫老师作陪。
“原来就是你这小子叫人把我儿子搞成这样啊?”一个穿公安制服鬼斧神工地长得像毕加索的画一样抽象的瘦高个,一脸愤怒地冲到了我面前。想必这位就是魏虎的老爸吧,我真的很诧异为什么魏家两父子的身材差距竟是这么大,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为了他的“喂虎”大业,可能是把有油水的东西都留给了他的宝贝儿子了。可惜他儿子很不争气。
“你家长来了没有啊?来了我真要在你爸面前扎扎实实地打你一顿,你这样还有没有王法啊?”他说完这话后,两家的亲友团也义愤填膺地跟着哄闹起来,无非是想接着表达要扁我的主题。整个办公室瞬间便热闹起来了。
副校和龙哥慌忙安抚着叫停。龙哥竟夸张的闪到一个人老珠黄风韵毫无但满脸妖娆的阿姨面前护着她,仿佛挨扁的会是她而不是我一样。
其实在人群中就有我们的人民公安和卫士,很可惜让他俩代劳了。
对于这些我不想说什么,也不想描述什么。大家想象得出我是怎样在众家长面前挨骂受训的。
学校很想维护正义代表张、魏两家的家长们处分我。但是他们只是怀疑我请帮凶揍人,并无确切的证据证实我就是肇事者。更何况张杰他俩的人缘在学校一直很臭,连平日里和他们混得很密切的难兄难弟也没有出面指证我。我希望最好的解释是他们在事当日没有看见我。
我也希望在vip办公室的老师和家长进行此举的目的,最好的解释是无理取闹。
但是他们并不是无理取闹,因为在不确定的基础上,副校很负责任地对我说:“不叫家长,你可以搬书从m中走人了。”
我不想被开除。
虽然我很讨厌在m中生活,但是我必须在这里读书。因为我知道,当我在转身离开校园涉足社会后,就再也走不回来了。
毕竟,在我心中,还有一个叫做梦想的东西。
所以,我接过了从副校手中送来的波导手机,手机中的战斗机。
我给那个人打通了电话,我说:“我在学校犯事了,麻烦你过来处理一下。”
他听完竟没吭声,只是“啪”地一声把电话挂断了。
我没有直接给我那可怜的妈妈打电话,我不想再让她去求他。
我把手机很有礼貌地退还了我们伟岸并且此时一脸自信运筹帷幄左右逢源的副校。
在他盯了我看了一眼后,开始仔细检查我是否有蓄意报复弄坏他宝贝情感联络工具,我没等他吱声就很知趣地退回了墙角继续接受魏张两家亲友团的眼光痛杀。
我瞪着天花板在脑海中想象着《等待戈多》的剧情,旁边的人都在摩拳擦掌地准备着欢迎我的家长到来的架势。
一切都那么符合荒诞的戏剧模式。
不知道过了几分钟,副校的手机铃声响了,铃声是刀郎的《冲动的惩罚》。副校扫了面前的人一眼,然后很大派地从腰带上别着的手机皮套中卸下了手机。他一脸严肃的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看完过后脸部表情却由阴转晴舒展开来,他慌不及迭地接了电话:“啊,王书记啊,您好您好!有何贵干啊?……喔,您在校门口了啊……喔……喔……我马上下来!”
说罢他便合上了手机,慌乱中惯性朝门口冲出去了几步,却又猛地停了下来。他转过了脸,然后一本正经地叫过龙哥在耳边嘱咐了几句就撇下一群此刻已按捺不住想扁我的人。
不过几分钟后,副校便用夸张的招待动作引领着一个大月复腆腆满脸慈蔼的大胖子上了楼,等着那胖子进了门,人群中马上窜出了一个人迎了上去,
“哟,这不是王书记吗?什么风把您给吹到这里了啊?快来坐快来坐。”说罢,屋内拥挤的人马上让出了一条空道直通茶几。这时,坐在茶几边沙上抽烟的魏虎他爹回了一下头便猛地从沙上弹了起来,马上叫道:“王书记,来,来,这边坐。”
那胖子故作谦虚地推让了几番,无奈众人的盛情难却,他便坐在了魏虎他爹刚才霸占的那块地盘上,马上就有人把茶和烟都呈了上来。于是一帮人便围坐在茶几边不亦乐乎地讲着客套话。
那胖子我认识,是县政法委副书记,此人为人一团和气,据说“和稀泥”的技术含量已高达星级,在今年的新老领导班子更替的时际,据说他深乎众望能够接任新一届县政法委书记,但是这与我无关。我知道他为什么到这儿来。
“石康宁啊,过来过来!”副校长却似猛地想起了这间房子里面还有我的存在,但他的声音的音调却来了个36oo度大转弯,殷勤倒透析出些媚气来。
我走了过去,魏虎、张杰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王叔叔,你来了喔。”
“宁宁,过来坐,站累了吧,也该站一下嘛,学校里调皮了吧,还好意思给谢书记说。”那胖子假愠着对我说。
“对,对,这孩子是在学校有点调皮,不过也蛮可爱的!”副校长嬉笑着格外亲热地模着我的头。
“向校长,魏局长,张经理啊,”那胖子开始满脸微笑着话了,“小孩子家打打闹闹的,不过几天就会和好的吗,何必劳烦大家忙活在这里来,是吧?我看这么地吧,今天反正大家难得聚一次,就去满春园喝几杯,你们看如何?”
一阵冷静过后,众人马上应诺起身便推攘着出去了。
那胖子叫上了我,但是我给他说了声谢谢就回教室了。
那些是大人的事,与我无关。
但是在晚上,我还是给他回了个电话,“谢谢,给你添麻烦了,同样,代我谢谢王叔叔。”
“嗯,你小子以后少给我添点乱,还说自己长大了呢,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毛小子。”
说罢,他便将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