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三人不日间便赶到了墨王所栖身的六朝古都商丘城。初入境内时绵延数十里的一片歌舞升平可不禁叫花婉儿大跌眼镜,正在她质疑江湖传言的真实性时,十里路内接连出现的数十道关卡简直搞得冰雪聪明的花婉儿一头雾水,但好在甫嵩身上有京黎先前留下的墨王信物---一块漆黑如墨、晶莹透亮的墨玉,所以并没有受到什么阻拦,很快的便深入了商丘城的月复地。
穿过一道道戒备森严的关卡之后继续向北再翻过一座满是枯草的丘陵,放眼望去不禁让人膛目结舌,看似平淡无奇的丘陵一南一北相隔不过十数里,所呈现的景象却是天壤之别、判若云泥,越是往北深入竟是越发的荒凉与死寂,坑洼不平的官道两旁饿殍遍野、腐臭连天,当一行三人强忍着刺鼻的气味行到商丘城那雄伟而宽厚的城墙下时,又是接连几道突兀的哨卡,哨兵们各个正容亢色、贯甲提兵,简单的盘问过后穿过足足有数十米长的城门门洞却又是一片国泰民安的繁华景象。
商丘城的城墙完全可以用“遮天蔽日”来形容,不论从城里或是城外,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那么完全没有办法想象另外一边的世界。旧时的商丘城东临黄海、西扼中原,四通八达的地理优势造就了它饱经沧桑的文化底蕴与气宇非凡的恢弘壮丽,但是自从秦家王朝一统神州大地之后祖祖辈辈疏于管理,导致沿海地区大兴海贼整日烧杀抢掠、胡作非为,所以现如今的商丘城已是向东迁徙了数百里,定居在了一片辽阔的平原之中。
商丘城南是一片华灯璀璨的闹市区,但似乎在这里生活的百姓并不能友好的对待外来的陌生人,甫嵩、诗语与花婉儿三人行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时人们纷纷避让并且相继投来异样的目光。如此怪异的景象不禁让诗句觉得背生凉风,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的她下意识的挽住甫嵩的右臂,小鸟依人一般的躲在甫嵩肩膀背面缓步前行。
三人一路上翻山涉水、餐风饮露,甫嵩提议先找到一处客栈歇脚时花婉儿也没有反对,诗语更是举着双手赞同。不过几刻钟的功夫,甫嵩便在这四衢八街的商丘城较为阴暗的角落中找到了唯一的一家客栈,名为“墨筑箤”的朽木旧楼。
初入门厅之时只见客栈的边角蛛网密布、污浊狼藉,一副白字黑底的巨幅牌匾漆皮足足掉了七八成,半零不落的木门上破了几个似是被石块砸穿的大洞却也根本没人理会,就那么任凭它在飘摇的风雨种左右摇摆,打的两边的门框“咚咚”作响。
花婉儿走在甫嵩与诗语的身后,警惕的抱着双臂,柳眉微皱、轻声说道:“‘墨筑箤’,莫驻足?还没进门就要哄客人走吗?”
果然不出花婉儿所料,三人刚刚迈过那残破的门槛后一名贼眉鼠目的店小二骂骂咧咧挥舞着肩膀上沾满污泥的毛巾喊道:“哎哎哎,客官吃点什么?我们这有老鼠、蟑螂和各类蛆虫。”
诗语听完不禁面色一紧,似是要作呕,花婉儿浅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在了小二手中柔声说道:“劳烦这位仪表堂堂的小哥给我们收拾两间干净的客房,然后随意上点可以果月复的干粮,这剩下的银两就全算作是您的跑腿费了。”
只见那面黄肌瘦的小二听到别人称赞他仪表堂堂倒是有几分高兴,他摇头晃脑的看了看手中的银两,接着“噗通”一声扔在了地上,用脚踩了两下得意洋洋说:“客房就一间,爱住不住。食材在后院右转的厨房里,爱吃不吃。本店的规矩是客人离店前一并结账,没有收受跑腿费的习惯。”
说完那店小二蛮横无理的将一柄烧的只剩下半截的烛台放在了花婉儿面前后,便转身走向后院消失了。眼前发生的一幕不禁让甫嵩与诗语目瞪口呆,从未见过这般阵势的他们今天可算是开了眼界了。
花婉儿被店小二丢下烛台时激起的一层灰土呛得娇咳了几声,她无奈的苦笑了一下,缓缓的蹲躯将那锭白银擦拭干净后,又重新塞进了怀中。诗语自小虽然孤苦伶仃,却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景,她想安慰花婉儿几句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是轻声的说道:“婉儿姑娘…”
花婉儿微微笑了笑,眼角似是泛起了一点点泪花,自幼生在将门的她从来都是被人宠着、捧着,哪里受过一丁点的屈辱,她抽了一下鼻子释然道:“没事,先休息吧。”
由于店小二并没有说明客房的位置,甫嵩、诗语与花婉儿三人只能自己寻找。一番查探之后原来通往二楼的阶梯是断裂的,根本不可能走人。而一楼仅剩的三间客房更是一个比一个惨不忍睹,破旧、污浊的成都简直就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花婉儿互相比较的一番选了一间相对于其他两间较为干净的卧房像甫嵩与诗语招了招手说:“你们住在这儿吧,我就在隔壁。”
话一说完,甫嵩不禁心中一酸,暗想这花婉儿不管怎么说毕竟只是一名年纪比自己跟诗语都要小的女孩,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是自己义不容辞的照顾两位女孩,但现在犹如酒囊饭袋一般的自己却还处处需要别人的帮助。想到这里,甫嵩紧紧地握着拳头,双目微闭,气得自己愤愤不平的喘着粗气。
正自诗语扶着面色异常的甫嵩进入客房刚刚坐下时,忽然隔壁花婉儿的一声带着哭腔惊呼直吓得甫嵩顿时心中一凛,他赶忙抄起几近腐朽的木椅狂奔过去,正与夺门而出的花婉儿撞了一个满怀,花婉儿含着泪眼一把抱住甫嵩的脖颈,终于忍受不住心中的伤痛伏在甫嵩的肩膀上呜呜大哭了起来。
原来在隔壁的两间客房中都横七竖八的躺着好几具死尸,有得才刚刚开始腐烂,有得却早已化成了白骨,甫嵩也终于明白了店小二为什么说“只有一间客房了”,他义愤填膺的咬住牙关,恶狠狠的说道:“我去找小二来问问。”
诗语见状心中惶恐,赶忙握住甫嵩的左手紧闭着双眼不敢再向屋中张望,看到诗语跟了出来花婉儿终于觉得自己行为颇为不妥,于是轻轻地放开了甫嵩,抽泣了几声说道:“这商丘城中事事蹊跷,其中定有因果,我想咱们还是稍安勿躁,以静制动的好。”
甫嵩暗暗压制心中的怒火,冷静的思考了一番后觉得还是花婉儿说得在理,于是他点了点头,面色冷漠的说道:“先找点吃的吧。”
一行三人来到后院时都暗自加了小心,掀开厨房门前那张油腻的门帘后却发现屋中漆黑一片、霉臭密布,诗语小心翼翼的取出火石点燃了那半截残烛照明,才发现这偌大的厨房之中足足有七八个灶台,只是锅碗瓢盆等各类厨具纷纷消失不见了。冰雪聪明的花婉儿与心思缜密的甫嵩不约而同的猜想到这里曾经一定是一座金玉满堂的酒楼,昏暗中两人悠然对视,即刻便猜透了二人的心中所想。
诗语牵着甫嵩的手凭借着微弱的烛光寻找了一番后失望而归,垂头丧气地说道:“根本没有一点可以吃的东西,店小二说的不假,恐怕这里只有老鼠跟蟑螂了。”
甫嵩微笑着轻轻抚模着诗语的脑袋,摇了摇头示意无妨之后淡淡的说道:“我看还是找店小二来问一问吧。”
此时花婉儿心中也毫无应对之策,值得点了点头,拿起烛台走在前方引路,回到了正堂之中。
这时贼眉鼠眼的店小二正在厅堂之中焦急万分的来回踱步,见到甫嵩一行人从后院钻出登时怒目圆睁、恶狠狠的吼道:“他妈的不是跟你们说了只有一间客房吗?就这么着急的赶着投胎吗?谁让你们私自乱闯的!”
店小二似是在责备甫嵩等人擅自查探了客房的罪过,可是甫嵩并不买账,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看了又怎么样?既然是黑店,怎么还不吃了我们?”
店小二听完顿时面容一喜,兴高采烈的眉飞色舞道:“嘿嘿!这可是你们主动提出的要求,哈哈哈,主人怪罪下来就怨不得我了。”
说完,只见那身形嶙峋、满身污垢的店小二身形一晃,骤然飞驰到甫嵩身边,扬起一只鹰爪便要擒拿甫嵩的喉口。颖悟绝伦的花婉儿早就瞧出了苗头不对所以暗自加了堤防,就在店小二飞身而出的同时花婉儿一招慢条斯理的“移花接木”截住了鹰爪的去路,纤臂一错,将店小二的凌厉攻势引向了自己身前。
店小二见状鹰嘴一努,似是有些惊奇,又似是有些欢喜,他嬉皮笑脸骤然变势为扑,双足奋力一蹬犹如凌空捕捉猎物的苍鹰一般呼啸而至,花婉儿暗暗祭起血脉中的元力仍是一招“移花接木”又将店小二的奋力一击引向了地面。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被店小二的一双“鹰爪”砸裂的地面登时碎屑横飞、土灰四溅,店小二嘿嘿一笑收起双足策动双臂,身形微躬好似一头灵敏的猿猴一般挥舞着狂风暴雨一般的拳头砸向了花婉儿。
花婉儿见状并不闪躲,而是伸出微微闪烁着金光的双掌迎面接敌,一招绚烂夺目的“落英缤纷”使的当真是出神入化、炉火纯青。稍显昏暗的厅堂之中花婉儿的双掌犹如夜空中的点点星斑,加之她随风摇曳的粉色裙衫好似那天边的银河,乍一看来这激烈的打斗画面倒更像是一副美轮美奂的妙笔画卷。
忽然,那獐头鼠目的店小二手脚并用挡开了花婉儿的一轮攻势后骤一转身绕到了花婉儿的身后,猝不及防的花婉儿登时冷汗直流。只见那店小二嘿嘿奸笑着并不出击,而是像是老鹰捉小鸡一般倏得一声从背面将花婉儿凌空提起,接着“噗通”一声闷响将花婉儿扔在了正门左侧、柜台旁边的木椅之上,还未等花婉儿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被那店小二取出绳索,三下五除二的捆缚住了。
一旁的甫嵩直看得月复热肠荒,有心无力的他恨不得只凭一口白牙就算是被打死也要咬出对方点血来。而他身后的诗语武艺粗浅、灵力羸弱更是丝毫帮不上忙,只得急的满头大汗、娇喘连连。
转眼间店小二制服了花婉儿之后竟是毫不停歇,转过身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骤然扑向了虚弱的甫嵩,甫嵩心中一惊下意识的伸出臂膀保护诗语,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京黎送给甫嵩的那块精美的墨玉顺着甫嵩的衣襟“咯噔”一声掉在了地上。
侧目一转看到墨玉的店小二登时色弱死灰、舌挢不下,只见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咚咚咚咚”不住磕着响头,直到磕得满头鲜血淋漓、皮开肉绽都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
忽然客栈中西南方向阴暗的角落里一道光束从甫嵩的眼前一闪而过,定睛观瞧原来是一根泛着微微紫光的银针径直刺入了店小二的眉心,中针的店小二还未来得及哀嚎便倒地不起、一命呜呼了。
只听角落中一名似是身形肥硕的男子迈着沉重而缓慢的步伐走了出来,恭恭敬敬的说道:“原来是墨王的贵客,多有怠慢,希望小哥您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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