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清醒时,发现房间天棚和墙壁都是白白的,特别整洁,特别温暖,自己盖的被子也是白色的,小媚趴在我身边睡着了,这是怎回事呀,我努力回想着,我记得有一个小车把我拉到医院后门,看到于顺水的照片,接下来就到这里来了。
这时候,我看到我的妈妈推门进来了,我努力想坐起来,可浑身没有一点劲,我便叫了一声“妈妈!”
妈妈忙过来,抱我起来,我大声地哭了起来,小媚也醒了,也过来抱着我哭泣。
哭了有一会儿,我便对妈妈说:“我得起来,去看看他。”
妈妈一愣:“你要看谁呀?”
我擦拭眼泪说:“看顺水呀,我一定要在他走前看一眼。”
妈妈哭泣地说:“他已经走了三天了,你一直没醒。”
听妈妈这么一说,我失望地倒在床上。
过了好一会,我便问道:“他得的什么病呀,怎么走得这么急,也没有给我留下什么话吗?”
小媚接着说道:“不是什么病呀,是车祸!”
我抓紧小媚的手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你说说。”
小媚哭着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于顺水开车和厂长等四个人一起去省城开会,在返回TH的路上,在转弯处和迎面而来的东风车相撞,小汽车相撞之后便掉到了路旁十多米深的沟里,只有一个车间主任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其他三个人当场就完了。
正说着,于顺水的爸爸和大哥走了进来,看见顺水爸爸我大声地叫道:“爸爸!”
于顺水的爸爸上前几步,就把我抱住说:“孩子别哭了,身体要紧,看你醒来了,我心里还好受点,你可要挺得住呀。”
于顺水的爸爸边说边拍打着我的后背。
大家都在不停地流着泪,说着安慰的话。
一位个子不高护士走了进来,大声地说:“病人家属都回吧,病人刚刚苏醒过来,还要休息的。”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一件大事,对便对于顺水爸爸说:“于顺水现在那呢。”于顺水爸爸说:“还在殡仪馆呢,我想过几天再找一个地方安葬。”
我说:“爸爸,我知道有个地方好,顺水最喜欢那个地方的。”
于顺水爸爸说:“好,等你病好了,我们回去研究。”
于顺水爸爸走了,小媚也回家取饭了。
就这样,我迷迷糊糊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总算感到身体有力气了,就出院和我妈妈一起来到于顺水的二哥家。
这几天,看不到二哥这个人。听小媚说,这次工厂包括厂长在内有三个人因公牺牲。厂里乱成了一团,二哥现在是代理厂长,事情自然就非常多了。
在二哥家住了一晚,我便和妈妈,还有小媚回到自己家里。
刚到家里,不时有人过来安慰我,还时而问些北京的事情,我也没有心思向人们讲我的事,只是在想,还是早些回到于顺水家里吧,我毕竟是人家的媳妇,虽然于顺水不在了,但是,我总归是于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
吃完午饭,我和小媚就回到于顺水父母家。
走进院子里,显得非常冷清,于顺水的母亲躺在炕上,看我回来,就起身抱着我哭了起来,边哭边说:“采非,是我们家老疙瘩没有福气呀,你也别难过了,以后多想想自己的事吧!”
于顺水妈妈这么开通,真让我没有想到,我忙说:“妈妈,我当你一天儿媳妇,我就永远是你的儿媳妇,我会孝敬你和爸爸的。这个家也永远是我的家。”
我这么一说,于顺水妈妈很高兴,便下炕帮我收拾东屋,看来于顺水也有一阵子没有在东屋住了,房间有不少灰土,我对妈妈说还是我自己来吧。
我和小媚收拾完东屋,又把西屋也收拾了一下,然后,我开始做饭,一直到晚上七点多的时候,于顺水的爸爸和大哥才回到家里,一起吃晚饭。
在吃饭过程中,谁也没有说话。
我看大家吃完,我便起身要收拾碗筷,于顺水爸爸说:“孩子,你坐下,我有话说。”
我坐在于顺水爸爸身边说道:“爸爸,什么事?”
于顺水爸爸说:“你明天带我去看看那块地!”
我答应着点了点头,这才发现于顺水爸爸才几天的工夫,头发几乎全白了,额头上的皱纹增加了好几道。
回到东屋,小媚坐在那里复习功课,我一边悄悄地掉眼泪,一边继续整理这屋里的一切东西。于顺水的影子不时出现在我的面前,让我挥之不掉。最后,我便呆呆坐着。
回家后的第二天,我陪着于顺水爸爸来到山上的一个大松树下,对着于顺水的爸爸说:“就是这。”
说到这,我便扶着树哭了起来。因为我又想起了和于顺水第一次来这里的情景。
于顺水爸爸坐在摆放整齐的石块上说:“这地方不错,我找人看看,选个时辰,就把他安置在这里吧。”
过了十多天,到了于顺水下葬的日子。
农村人讲究多,我也不太懂,只是听着于顺水姑姑的安排,一会儿让我哭,一会儿又对我说千万不要哭,但是,姑姑无论怎样说,我还是止不住地哭泣着,从我看到于顺水的骨灰盒起,我真的不相信,于顺水就在这个小小的盒子里,他就这样不管我走了。
人们忙乎大半天,又是唱又是跳,总算安葬完了,大家都往山下走去。我却坐在石块上,对于顺水的姑姑说:“你们先回去吧,我自己在这多陪他一会儿。”
于顺水的姑姑想说什么又没有说。便和人群一起走了。
看人们走了,我便放声哭了起来。
哭累了,我就对着于顺水说着过去的一些事,给他讲学校发生的有趣的事,还和他说起自己是怎么想着他,怎么样的梦到他,反正我把我想说的话,一下都说给了他听,因为我坚信他能够听得到,也一定会听得到的。
小媚过来把我拉下山时,我才发现自己在山上待了有小半天了,感到浑身发冷。
回去之后,我又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