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
他那一箭,分明射在那里;他那一剑,分明刺在那里……
骗子,都是骗子!
他们都是骗子!都是骗子!!!
“啊——!”
仪夏捂住耳朵,泪如雨下,转身飞也似的,跑出紫湘桃城的万源皇宫,身后早已干枯的桃花纷纷被扬起,又……落下……
“君影!”
听歌儿一把扶住倒地的君影,随之坐到地上,心疼的泪莹莹落下,
君影失去血色的脸却挂满笑意,蠕动着唇,轻轻道:“歌儿你瞧……你果然是对的……”
鲜血自唇角徐徐渗出,顿时虚汗布满整个额头:“听歌儿……”
他滚烫汗湿的手死死的抓紧尚听歌的手,脸色发青,因为剧痛而扭曲的脸大汗淋漓:“……帮我,拔剑!”
尚听歌震惊的望着他,含泪的眸子转向他心口的剑:“拔……拔剑?”
君影努力忍住晕眩,喃喃道:“……冥儿……冥儿……刺错……刺错了……”
话未尽,已经晕倒在尚听歌的怀中……
女子因为受惊而瞪得大大的美眸怔在剑上……
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林翼的……对吗?
纵,你是伤得最重的那个,却依旧……是在乎那份手足情的,对吗?
园子里,午后阳光正好,枝头小雀愉悦。芙蕖田田,依旧恬淡如梦似幻,与世无争,自顾自开得亭亭玉立……
水裔城一早就入宫。
如今紫湘掌握在三派手中,皇位是正阳将军的囊中之物。
君影退位后,一夜之间,消失尘世,再无消息。
可冥儿没有回来!
都两天两夜了,冥儿去了哪里?
烟柳红花纷纷闪过,野郡的海棠,正值子枝满头,淡淡的涩香化为一粒粒青涩的果子。
又是一年海棠熟,当年人却……非当年……
血闪扬起前蹄,嘶鸣一声停在了冷庄外。
仪夏翻身下马,径直冲向冷庄的大门!青丝白衣纷纷后扬,气势颇是凌人!
“冷峥嵘,你给姑女乃女乃滚出来——!”
吼声震惊全庄,梨家十二姐妹皆是一身云白衣裙自屋那头飞身过来,利刃直指来人心口!
仪夏不闪不躲,向着剑刃抵上去!
梨家十二姐妹看清来人,吓得同时一翻身收手。
“冥。………冥姑娘?”
互视一眼,皆后退数步。
仪夏冷漠的扫过这十二个美人儿,终于看到她们聚在一起了!她咬牙:“让开!”
“冥姑娘,您还是回去吧!爷不想见你。”
梨三妹冷冷道,生硬之极。
梨六妹顿时扬起柳眉瞪了三妹一眼,准备开口,却被四妹一个眼神制止,不甘心的住口,目光灼灼的看着仪夏,笑颜逐开的!
仪夏握紧手中的金玉灵笛:“本姑娘今日偏要见你家爷,他除非是死了,不然就叫他滚出来见姑女乃女乃我!”
“你好大的面子!”
奚落冷笑,不减当日风采!
梨家十二姐妹齐齐单膝跪地,拱手:“爷!”
仪夏回头,见冷峥嵘挺拔的立在她面前,不可一世的绝美容颜上挂着冷笑,沉暗的眸子微微眯着,那深邃的眸底,却翻涌着难以压抑的怜惜,掺杂着恨与怒!
仪夏嚣张的气焰顿时无影无踪!不由后怕的退后一步,咽了口唾沫:“我……我我……”
他却不容她躲闪,伸手捏住女子完美的下颌,眼中凝起刺目寒意,哂笑一声:“怎么?恨爷至此,躲爷至此,又主动送上门来……是你疯了,还是……爷在做梦?”
她叫他捏的下颌生疼,却不闪不躲,隐忍着泪……
“对不起。”
她对他说……对不起?!
他眸中一闪而过的讶异,却自嘲般笑着推开她:“对不起?”
他鄙夷的盯着她绯红的脸儿:“你又在和爷演哪一出戏?——滚,免得爷一时兴起,将你十哥也杀了!那时……你又该如何报复爷?——滚,滚——!”
骤然一喝,惊得仪夏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挣扎着起身的时候,茫茫一大片海棠树肆意繁荣,却不见……他的踪影……
她低头,一颗翠绿的海棠果子落到手心,莹白翠绿,很是好看,女子茫然的将果子放入口中……苦涩……
血闪嘶鸣着,大步越去!
冷峥嵘就远远站在海棠树泛滥的南筑屋顶上,看着那抹纤弱的身影孤自远去,远去……
忽然咬牙切齿,恨恨骂道:“蠢女人,你就不能追来吗?”
……
十日。
水裔大将军和桃城国师,亲自送边国大军回国。
两国签订永好协议,阿若王龙颜大悦,设宴款待紫湘来使!
仪夏微微一笑,任阿若王拉着自家十哥豪饮,独自步向殿外。
边国的雨季刚过,百花齐放,生机盎然。这是边国最美的月份,过了这月,这里,只有绵绵不尽的黄沙飞尘……
“冥姐姐?”
阿若明长,边国的公主,绝美面庞自一片大理石建筑后面绽放。头戴缀满繁钻的王冠,乳白色的纱裙飘飘扬扬,雪白藕臂上缠着金绸带,腰束玉链腰带。
公主装束,衬得她更是美若天仙。
“明长?”
仪夏向着她微笑,却含了丝歉意:“无论如何,对不起……”
明长莞尔,如彩虹的绚丽:“没必要!明长既然默许了姐姐,就不会后悔!”
当日,仪夏派金甲军冒充西羌卫夫军,入侵边国边境,若非明长公主帮忙散布那称霸天下的谣言,估计……
彼此相视一笑。
明长的目光落到仪夏手中的金玉笛身上,葱笋般的指间萦绕着胸前一缕墨发,莞尔:“不过姐姐,是否该顺应天命,将它……”
指了指金玉流仙笛:“给我?”
灵笛在指间闪烁着华丽的光泽,仪夏怔了怔,抬起手,灵笛通体通透,晶莹依旧。
这竿承载了保护桃城世世代代主人宿命的笛子,又该传承下去了吗?
陆子祁曾说过,这世界是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