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有了路”“世界上本来没有人,走的路多了就有了人”
这就是万物间那微妙的关系。所以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可能是唐僧,取得了真经,唐僧功成名就,苦了的只有白马,或许直到现在,八戒才会拍着马屁说:“好马,好马,真是好马”
“长征是历史的一大壮举,他即保留了我军的有生力量,又将革命的火种洒遍全国,”在这个以游击战为看家本领的军队中,军队的适应性机动就成为全体指战员的必修课,它同样适用于大兵团作战。元旦前的拉炼是至今外国同行难以琢磨的地方,它带给大家的不仅是新奇,同样还有痛楚。拉炼,顾名思义拉出去练练,这种原始的优良传统,是训练也是锻炼,更是考验与磨练。
白登山这时已是白茫茫的一片,这就是传说中那“塞北的雪”。山脊上红旗飘动,在蛇一样的羊肠小道上,战友们向蚂蚁一样在山间时隐时现,不多时,这支久经考验的英雄部队就融入山涧之中。只留下一条蠕动的线。山谷白茫茫的一片,不时有野鸡扑棱棱的凌空飞起,继而又转入夜一样的宁静。张新轩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雪,喘着粗气低头不语,洁白的雪在棉鞋的踩踏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枪挂得脖子有些生疼,厚厚的背包压的他实在伸不直腰来,凌厉的寒风吹过脸庞,钻入脖子里面,与被子捂着后背那暖暖的感觉给人一种“冰火两重天”的味道。但疲惫中依然可以看见那强劲的生命力。
雪白的有些刺眼,张新轩这时更愿意称自己为“桑那大虾”。脖子上挂着的粮袋,向千斤巨石一般,使张新轩在喘出的白雾富有节奏的同时,更像一直活生生的大龙虾。汗水已经渗透了作训帽的四周,衣领上的发尖也以布满了汗水凝成的冰凌,里面的衬衣已经完完全全的贴在身子上了,胸前挂着的棉帽并没有晾干,而是冻得结结实实,再也带不上去了。只有头上的单帽,结着冰凌,紧紧的扣在热气腾腾的头上。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点点的寒光。前面是一条没有目标与终点的路,到底要去那里张新轩也不清楚,他只有看着前面战友的脚后跟,埋着头重复着简单而又朴实的基本动作。前面好像停了下来。张新轩一坐在雪上,拿出腰间的水壶,猛地一样头,一股辛辣伴着咽喉而下,身体刹时暖和了许多。部队是禁止喝白酒的,这里却是个意外。在时间的推移,与生活的历练中,张新轩已经慢慢的感觉到自己已经慢慢的进化,或许应该说是荣生为“老兵油子”了。
久坐的身体慢慢凉了下来,身上的衬衣湿渌渌的贴在身上,张新轩已经感觉的到自己快要凝固了,身上向针扎一样冷的自己似乎有些窒息。一声清脆的哨响,响彻山谷,是那样的清脆。部队又开始行军了。漫长的行军是不以允许久坐的,这是行军的大忌,极易引发感冒造成大量非战斗减员。
天快黑了,大家吃过了饭。雨裂沟上有一座小石桥,上面用水泥漏刻出三个小字“长胜桥”桥上的字迹斑斑落落,处处给人一种历史的陈旧与沧桑,但依稀可见“深挖洞,广积粮,多储藏,反美帝”12个大字。桥虽然没有“赵州桥”有名,但依然是历史的产物。但它的实用性甚至超过“赵州桥”直到今天依然还在发挥着作用,“全心全意的为人民服务”。桥的落款有些新,似乎是刚写上去不久。“户部乡,下沟村”。
山中的村落在全国似乎千遍一律,是贫穷与落后的象征。矮矮的房屋与学校早已“人满为患”成为先头部队的安乐窝。有的战友顺势住在了车厢里,有的睡在了车厢下,有的在积雪上泼上水挖成一个冰洞却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更有甚者将村民废弃的羊圈土窑稍加改造,却也是一个理想形的“环保居所”。更有胆大的将雨衣用背包绳穿起压在三个坟包上,呼呼的进入了梦乡。
张新轩挖好了防水渠,铲平宿营坑,铺上雨衣,褥子,撑起伪装网,8个人向罐头里的沙丁鱼一样紧紧挤在一起,盖好了被子。或许是人多的缘故,张新轩并未感到有多少寒冷,想到这里,这经过千万人,千试百验的宿营坑到不失为一个遮风避雨的良好居所。
不多时,一个有全副战斗力的整编营就消失在旷野之中。冬天的天似乎黑的很快,塞北的深夜注定有些寒冷,狭小的空间里却热的出奇。只有张新轩不但热,而且出奇的难受,直到现在他才知道活人被尿憋死的滋味。只不过他并没有憋死。外面与里面比起来,仿佛如两个世界,甚是寒冷了许多。张新轩不觉打了两个冷战,仿佛自己不是在寒风刺骨的夜晚撒尿,而是在享受一种生活。当他回到“宿舍”的时候,属于他睡觉的那个地方,那条缝,已经不属于他了,已经在战友们的蠕动与翻身中被消化与占有了。
伴着有节奏的脚步一道亮光迎面照来,军务科查铺了。张新轩谦谦身子站了起来,一个标准的敬礼,急切的问道:“现在几点钟了”亮光在手腕上一旋,继而是声近似绝望的回答:“快22点啦”。
“一觉醒来,天都黑了,我的地盘他作主”属于张新轩的地盘在今晚注定是在外面,陪伴他的注定是那军绿色的大衣。睡觉在他出来撒尿的那一刻,已经变成一件奢侈的事情了,今夜他注定会在“免费的站岗”中,伴着寒风孤单的渡过。
冷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