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墨 第二十七章 大野煞

作者 : 一蓑风雨

(有点愧疚)

这时,火折子已经燃尽,紫袖与苏域模黑前行,隐隐可觉洞径不宽不窄,约模可并肩通行,又经过了一处转角,之前的哀号声越发的迫近,苏域心中一凛,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两人穿过只有尺许方圆的小石穴后,眼前竟是一石室,穹顶之上有不少细微的缝隙略透天光,使室中不太黑暗,可以见物。石室之内又有一道精铁栅栏隔住,里面似有一模糊的身影蜷缩在角落。

紫袖皱眉道:“我们还是快走吧。”

突然,被锁在精铁栅栏里的人又凄厉的惨叫了一声,他矮墩墩的身材紧裹着一身黑色斗篷,蓬头垢面的脸丑陋粗糙,像松裂的老树皮,他深陷的如死水一般眼窝里闪过一丝光亮,然后苦笑道:“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他无序地摆弄着地上的石子,又颤声道:“星悖太微,光射牛斗,此乃危凌天下之兆,妙哉,妙哉。”他掐指一算,正合十年之数。

就在紫袖与苏域欲要离去之际,他激动无比的道:“你们一定困惑这石窟究竟是何处所。”苏域停下脚步,回望道:“你先表明自己的身份。”

那老人淡淡一笑,“是啊,身陷囹圄十年之久,我也差不多忘记自己是谁。”他搜索枯肠,终于忆起过往云烟。“吾乃琅琊门人,风鉴师张希年,苦究阴阳观星之学,钻研风鉴识面之道,却被怒斥为邪魇旁门,一怒之下,与黑白无常胡庆生,独眼狻猊王浑桀,罗刹鬼王裴俨基同流合污,无恶不作,被蔑称为大野四煞。一招不胜,满盘皆输,胡庆生背离起初的誓言,投靠丹枫,里应外合,将我们尽数擒住,关在这地狱黑牢,不见天日。”

他继而又道:“此地并不仅仅囚禁着我们,还有许多奇人异士,亦或是丹枫谷敌人。我们来做笔交易如何?只要你肯放我出来,我定能把你带出石窟。”

苏域冷冷道:“只是这样的话,你的筹码并不够。”那老人笑道:“聪明人,你尽管抬高价码,这买卖老夫是做定了。”

“鼎立助我,誓灭丹枫。”苏域的眼神乌黑深邃,前所未有的冰冷,让紫袖不寒而栗。张希年笑若癫狂,说道:“成交。”

秋水出鞘,苏域一剑将铁锁斩断。张希年步履蹒跚地从栅栏里走出,凝视着秋水长剑,赫然道:“你可是云中君穆宸的弟子?”

苏域点点头。张希年又面部时而僵硬,时而松弛,诡异的笑着,让人琢磨不透,他是痛苦还是欣喜。他正声道:“你是否姓史,可曾记得自己的父母?”

苏域摇摇头。张希年如释重负,心想,天下怎会有如此巧合,于是道:“公子若不嫌弃,老夫愿将所有绝学传授与你。”

“我此生不会再拜他人为师。”苏域断然拒绝。

张希年又道:“术门一脉先收穆宸,又收了你,为何却不收我这糟老头,那我便拜你为师如何?”

苏域汗颜,“我此生也不会再收他人为徒。”

张希年失落道:“也罢,也罢。”

紫袖疑惑道:“老先生在石室中囚禁了十年,想必你也不知道这石窟的出路。”张希年捋着白须道:“你太小看老夫的风鉴卜算之学,就算是丹枫八众之首的大天圣手史成,也不及我三分,我在十年之内,已凭借着窜入洞穴的风声,或者是其余各处的哀号声用这几颗小石子不算出石窟的大致地形,铭记在脑海之中。随我走就是了,千万不要跟丢。”

他带着苏域和紫袖继续前行,又经过许多曲曲折折的洞径,并没有遇到追杀的黑衣人。张希年指了指眼前陷下的深坑,道:“下面的人便是独眼狻猊王浑桀。”他大呼道:“王兄,你可安好?”

那深坑下的人乃是一独眼大汉,面目可憎,有狻猊般的威严,磐石一样坚韧的肌肉上青筋暴粗,仿佛是一头困笼之狮。他咆哮道:“你终于来救我了。”

苏域跃入深坑,亦砍断他周身捆绑的锁链,谁知他突施一记重拳,看似平平无奇,但部位之准,力道之凝,的是非同凡俗直抵在秋水的剑刃上,将苏域有震了出去。张希年连忙道:“王兄勿躁,他是来救我们的。”

王浑桀冷哼一声道:“不管他是谁,我只认得那柄秋水剑。”

张希年解释道:“此一时,彼一时。我已与答应,助他覆灭丹枫。”

王浑桀又道:“那好,只要他肯入我们大野四煞,我便任听调遣。”苏域清楚的了解,仅凭自己的微薄之力,难以撼动深固中原数百年的丹枫谷,而眼前便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为了复仇,就必须不择手段,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拒绝。

“只要不做伤天害理之事,我们便是同路人。”苏域说罢,又深觉后悔,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做出什么样的事。

王浑桀见他犹豫不决,于是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四人又绕过另一条地下暗河,来到一鳄鱼潭洞,而那罗刹鬼王裴俨基便深锁在池中的沙渚上。苍白的脸没有半分血色,如刚从坟墓中出来的僵屍一般,身上散发着腐尸的气味,只能依稀辨明他还是个活物。

张希年唤道:“裴兄,我们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

那罗刹鬼王裴俨基依旧面无表情,死气沉沉。张希年又道:“裴兄可曾记得这柄秋水?”

裴俨基蓦地向苏域望去,眼神似要把他冻住一般,终于开口道:“他是谁?”

张希年又将其中原委解释了一遍后,问道:“裴兄有何打算?”

“大野四煞,重出江湖。”裴俨基复仇的**更胜他人。

众人在风鉴左道张希年的引路下,很快走出了石窟,回到了入口,而那些丹枫的黑衣人也已严阵以待。为首之人道:“小子,你可知道将他们三人放出去的后果!”苏域早已认出他来,阿溪和买买提的毒手,一剑飞渡而去,身体如离弦之箭。他怒声道:“千万不要插手,我誓要手刃此人。”

那黑衣人乃是镇守此地,鲜为外人所知的丹枫长老大春秋手史政,而身后三十三人尽是丹枫谷中的精锐弟子。史政内息修为虽然深不可测,但也不敢小觑了苏域,他每一剑都直指苏域的穴道,手法之妙,功力之强,竟是张希年也不由得大吃一惊。史政又使出弹指神功,左手食、中两指轻轻搭住,作拈花之状,往秋水剑刃弹去,只听得啵啵啵三响,苏域胸口生出三枚红印,如利刃所伤一般,竟使他气血翻涌,再加上背后的旧伤裂开,嘴角便溢出鲜血来。

苏域摄于他弹指神功的厉害,兀自心有余悸,不敢与其硬拼,却也是无计可施。风鉴左道张希年深知术门剑法飘逸精妙,但苏域如此年纪便已达到这等造诣,还是令他大开眼界。他见苏域难以取胜,于是提醒道:“弹指神功虽然厉害,却有致命的弱点,内力集中于指尖之时,也是身形最慢之际。”

苏域心领神会,凭借着箭湍身法和羽清剑法,游离于他的周身,飘若浮云,散若雾烟,让大春秋手史政不敢近身施展绝技。他怒目而视,站在原地不动,右手长剑的剑尖不住晃动,左手五指仍是伸屈不定,突然射出一道无形指力,铛的一声,打在秋水剑刃之上,将苏域震退数尺。

张希年被囚禁十年之久,并不知道史政已练成无形指力。苏域剑锋一荡,剑身一拧,双袖翻飞,化羽而来。史政自然又射出数道无形指力,可依旧没能阻止一往无前、不顾生死的苏域。

他分明是要以死相拼,可那一剑有充满着穆宸无所畏惧的风度。就在这瞬息之间,孰生孰死就要见个分晓。

苏域在半空中轻身飘飞,舞硕大的剑花,势劲力疾,姿式美妙已极,端丽飘逸之态令人目不暇接,突然间剑光一吐,长剑化作一道碧虹,直指史政。

史政经验老到,眼光敏锐,深知那一剑之威,于是后撤数步,避免与他生死相搏,拼个鱼死网破。而苏域早已料定他会如此,之前的引诱就是为了让他有片刻的畏惧,有了畏惧便有了迟疑,有了迟疑便有了破绽。苏域强忍着身上的新旧伤痛,将所有怒气,所有怨恨,所有憎恶全部灌注在秋水剑刃之上,刺出完美无缺的一剑。

史政心下大骇,运尽全身真气,竟将秋水折弯,苏域长啸一声,双手并用,以螺旋劲将剑刃顺着扭转的趋势用力划去,剜下他的首级。

苏域提起史政的头颅,心中莫名的愉悦着。然后精疲力竭,身心俱疲的倒在地上。他知道,这虽然是他杀的第一个人,却不是最后一个,自己已经没入了深渊,手上不知要沾上多少人的鲜血。紫袖又心疼的落下泪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还经历多少悲伤,流下多少泪水,她只知道自己会永远在他的身旁,与他一起痛苦。

(现在才考完了一门,余下来的时间还是很紧。不好意思再求推荐收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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