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墨 第二十八章 西风道

作者 : 一蓑风雨

(推荐+收藏,懂的,嘿嘿!!!)

大春秋手史政死于苏域之手,罗刹鬼王裴俨基与独眼狻猊王浑桀也已将那三十三名丹枫弟子尽数解决,张希年笑道:“裴兄、王兄身陷囹圄十年之久,身手依旧如此精湛。”他将苏域救起,运功为其疗伤,又赞道:“一身好骨头,穆宸的眼光不错,不过他怎样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弟子竟然会与我们同流合污。”他已经隐隐感受到一场不可避免的腥风血雨。

裴俨基褪上的破衣,穿上丹枫弟子的黑袍,依旧散发着腐尸的气味。他冷声道:“第一个该死的人便是胡庆生。”王浑桀早已恨得咬牙切齿,他捏碎一名死尸的头颅道:“我要让他死无全尸!”

苏域渐渐苏醒,艰难的站立着,问道:“石窟中其余的人该怎么办?”

张希年沉思良久,答道:“这石窟中关押者近百人,其中不乏奇人异士,大野怪客,我们若覆灭丹枫,将尽皆为我们所用,先让他们自生自灭。”他转言又道:“域公子如今已入了我们大野四煞,就该有个名号,待我卜上一卦。”

“不必了。”苏域从回鹘商队的遗物中寻到一副天竺恶鬼夜叉的面具道:“从前的那个苏域已经死了,以后我便只能生活在这面具之后。”张希年笑道:“独眼狻猊,罗刹鬼王,风鉴左道,夜叉妖瞑。大野四煞重出江湖。”

紫袖望着那狰狞可怖的夜叉面具,眼里又噙满了泪水,苏域不愿自己再连累她,于是故意冷声道:“你若不愿跟着我,我也不会拦你,我亏欠的人太多太多,也不少你一个。”

紫袖抱着他,泣声道:“我已经无家可归了,你也要赶我走吗?”苏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再也不忍看她柳眉紧蹙、泪痕湿衣的娇弱模样。

王浑桀不耐烦地道:“能不能快些离开这鬼地方,我已经十年没碰过酒水,还要让我煎熬多久?”

苏域问道:“我们该去哪?”

张希年不假思索的答道:“长安。”王浑桀昂首笑道:“朱雀街的汾河楼,兴庆坊的泸州轩,东市的麦穗馆,西市的古井阁…这下我可要把十年不沾的酒喝回来。”

苏域默然不语,他将阿溪与买买提好生埋葬,握着那染红了的羊毛幡,黯然神伤道:“我会把你最后一趟走完。风铃在石窟穴风里摇曳着,声音像是人在哭泣一般,却没有了眼泪。

张希年引着其余四人走出石窟,进入那名叫马迷途的峡谷秘境,寻不见方向。不过这可难不倒张希年,他成竹在胸道:“此地阴气甚重,扰乱堪舆相地之术,故而罗盘无用。”他又折断一截树枝,凭借着眼力目测着周围事物的距离,以他钻研的阴阳术数之法在沙子上运算着。苏域只觉他的算法与术门之学极为相似,机理也大同小异,疑惑道:“张老怎会这术数之学?”

张希年遗憾道:“我平生有三个愿望。第一便是精研被斥为旁门左道的术数之学,可惜术门一脉诡异至极,就算是穆宸也只能算是略微涉猎其中的奥妙,我更无法与之媲美。第二便是去那遥远西方国度,把比率算法、方程术、开方术、割圆术、大衍求一术、天元术、四元术、垛积招差术传播开来,并且学习他们的几何算法。第三便是想知道元外之元,无极复无极。”

苏域自幼深受穆宸的熏陶,已看明白张希年分别用太乙算、两仪算、三才算的出正确的方向,又道:“你能教我这些术数之学吗?”张希年摆手笑道:“你实属术门中人,我只是班门弄斧、布鼓雷门而已。”苏域只曾习过四书五经这等儒学经典,并未研读过任何术数之学,只是潜移默化的有着模糊的印象,谈不上触类旁通。他接着道:“师傅曾道我年岁太小,过早触及对我有害无益,如今我已下定决心,欲要覆灭丹枫,若是对那术数之学一窍不通,剑法永远无法精进,根本无法与丹枫谷中的高手抗衡。”

张希年笑道:“我正愁这一身阴阳术数、风鉴识面之学要和我同入黄泉,你能传接下去那是再好不过。只不过术门自有术藏经典,或许与我有相悖之处,我从旁指点即可。穆宸除了秋水之外,是否还赠予你其他事物?”

苏域不愿回想那悲痛欲绝的深夜,决然答道:“没有。”张希年苦笑道:“我不便问及关于穆宸的私事,你自可思量而行,虽是可以像我请教,如今我们同属大野四煞,已不分彼此。”

王浑桀瞪眼道:“谁要是再敢背叛,我叫他生不如死!”

张希年凭借着毫无纰漏的运算,轻而易举地将四人带出了马迷途。苏域回望最后一眼,而手中染血的羊毛幡是为了忘却的纪念。

秋雨潇潇,玉门关残破不堪的古城墙上的青石老砖显得斑驳沧桑,千丝万绦的雨线夹杂着浑浊的沙粒,混合着恣意的西风,飘洒在干涸的大地上,却又瞬间钻入沙粒之中不见了痕迹。

来往的行人沐浴着这场久旱之后的甘霖,仿佛要把身上沾染的尘埃洗的干干净净。玉门关、方盘城则在斜风细雨中渐渐苏醒,凝视远方。可这场就如同昙花一现,戛然而止,让人意犹未尽、余味无穷。

方盘城的集市不大不小,经营着马具、清水、食物,供来往的路人小憩或采购,酒自然是少不了的。王浑桀嗜酒如命,再也无法忍耐,于是月兑离其余四人来到一摊位前,那摊位的旗上便写着“十碗不过关”五个朱红大字。

王浑桀好奇地问道:“小二,这话何解?”那大月复便便的小二作揖道:“客观,我卖的酒全是大漠底下酿出来的烈酒,十碗下肚,神仙都得醉倒,那不就是过不了关,行不得路。”

王浑桀扬眉笑道:“我们打赌如何?”小二不解道:“有什么好笑的,打什么赌?”

王浑桀正愁没有银子喝酒,于是道:“我若是喝下三十万仍旧面不改色,那就不用付你酒钱。假使我酩酊大醉的话,我给你三倍的价格。”

小二犹豫不决,心想,他如果真的喝下三十碗还安然无恙,自己便亏到家。利字当头,他又努力的说服了自己。他出摊卖酒十余年,还未见到有人能抵过烈酒的酒性,况且是闻所未闻的三十碗,得了三倍的钱,今日也不用在此喝西北风。他权衡之后,答应了他自认为有赚不赔的买卖。

小二用瓷坛一口气倒上了十碗满满的西北烈酒,笑道:“请。”

王浑桀二话不说,端起酒来,一饮而尽,又烈,又醇,又浓,仿佛似一团火焰在舌尖,在喉咙,在肚子里燃烧着。他舒畅地说道:“西北的玉米秸、玉米核、麦麸子,加上沙漠下的地窖,酿出来的酒很带劲。”小二见他一碗下肚便难以招架,暗自偷笑着,谁知他又猛烈地喝下剩下的九碗,依旧是这副模样,细细品味着烈酒的余香、余味、余韵。

小二遵守约定,又倒上了十碗更辣的酒。王浑桀豪饮而下,只觉这酒宛若一柄尖刀穿过自己的肠月复,又痛又爱,爽到极点,放声呼道:“刀酒刀酒,可让我过足了瘾。”于是忍痛将其余的饮尽,喝得他大汗淋漓,青筋暴起,全身散着热气。

小二怔了怔,狠下心来,倒出最后十碗,心想,他已经喝得半生不死,再饮的话必会醉如烂泥。王浑桀煎熬了十年,终于得到彻底的释放,不仅喝下了那最后十碗,连小二手中的瓷坛也抢了过来,一饮殆尽。

小二顿时目瞪口呆,良久说不出话来。王浑桀拍拍他的肩膀,朗声笑道:“这帐我记下了,你也得记下,来年我会还你三十倍。”他飘飘欲仙地转身离去,醉醺醺地找到苏域四人。兴冲冲地道:“可以行路了。”

张希年知道他就是这副德性,十年都不能让他把酒戒掉,于是不再多言。苏域与紫袖更是没有理睬。那向来沉默无话的裴俨基却不耐烦地道:“你还要磨蹭多久。”他说话时用的是月复语,从未蠕动嘴唇,显得更像一具会行走说话的尸首,也许罗刹鬼王的称号便是由此而来。

王浑桀不甘示弱,回应道:“你个死僵尸,我喝几碗酒怎么了?”裴俨基冷不防的用锋利的黑色的指甲刺向他的胸口。

“是你先动手的!”王浑桀不敢用手臂格挡,以极快的身法绕到他的背后,踢出一记扫叶腿。裴俨基仿佛脑后还生有双眼,手臂往后一拧,便摁住了他的左腿,正要施展腐尸毒功,却被他一个横身旋转,将腿挣开。

王浑桀惊出一身冷汗,若是真中了那腐尸毒,小命可不保矣。他镇定心神,笑道:“裴兄的修为大有精进,在下望尘莫及。”裴俨基将那支腐烂的毒手收回袖中,并不答话。

张希年则赔笑道:“都是兄弟,何必如此。”苏域只觉他们的修为俱是深不可测,覆灭丹枫,不再是那简简单单的一句空话。

(接下来会越来越精彩)

(快捷键 ←)上一章   本书目录   下一章(快捷键 →)
青墨最新章节 | 青墨全文阅读 | 青墨全集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