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血性 第十八章 祸起萧墙(二更)

作者 : 永远的血性

远远地一遍枯黄的落叶景色,在冷风掠过的满目枯槁里萧瑟起来。

湖水很凉,刺骨的风象刀子一样的砍在湖岸的蒿草上,离得远,远山和湖水一样的黯淡。

萧见走进一片竹林,脚底的竹叶落了厚厚地一层,软软地,头顶的天空被竹枝遮掩了,林中越发的显得阴暗了,依如萧见此刻的心情。

竹林里很寂静,瑟瑟的摇摆声宛如划过头顶的一片雨,山林振响,耳旁就有了牛头山炸石的轰鸣回应声。

萧见是半个月前学会套竹鸡的,其实套竹鸡也不难,竹林里仔细的搜寻就能发现竹鸡的行踪,多半是有蒿草灌木藤刺的地方,那些泥地上的痕迹,刺藤草窝子里的羽毛。

找到了这些,说明此地曾经有竹鸡出没。

套竹鸡的套子很简单,简单的叫人有些不敢相信。

关键的是用细麻绳做个活套,套子铺在竹鸡出没的地方,另一头绑在竹根上,然后用竹叶遮掩麻绳,再在活套附近撒上谷粒。

鸡啄食的时候都有个扒拉的习惯,只要它在活套里扒拉就逮着了。这种方法有很大的运气成分。

萧见今天的运气背,十几个套一无所获。

萧见悻悻地从新换地方布上套,稀疏的撒上谷粒。

冬天了,是农闲的季节。

歇的慌,萧见就不知道干什么好。

出了竹林,眼前似乎亮了些。萧见往回走的时候,就有了一种强烈见大头的愿望。离小水来又过了十天了。

萧见总有种不安的感觉,很多的时候,强烈的令人无法自控。

萧见裹紧了棉衣,发梢在山脊的凉风里飞舞,那种忐忑不安的感觉随着离乡镇府越近越觉不妥了。

萧见下山前和缨子说了声,那时候缨子在自家门前,缨子嗯了一声,缨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萧见说,我去见大头,我想他了。

缨子不敢看萧见的眼,缨子说,你别去,你真的别去。

萧见说,为什么?萧见觉得缨子的眼神有点慌乱,缨子似乎在掩饰什么。萧见说,缨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听话,告诉见哥。

缨子不说话,脸上一片郁郁地。

萧见不愿*缨子说,萧见换上了那套绿色的军衣、登山鞋,披上棉袄就出了门。

很窄的一条羊肠子路,萧见没有回头,正如有些事一样,一但做了就不能回头了。

山风更劲了,暮色笼一遍葱茏于远山……

萧见潲一身冷风进了小水家的门,堂屋里燃着堆火,大头在火下,一条白纱布斜肩的吊着右臂。

大头没抬头,神情极尽疲惫地说,小水别忙了,杰哥儿猖狂不了几天,早晚咱得废了他。

萧见静静地没做声,萧见的心觉得裂开了的痛,萧见现在才明白大头的用意,大头不原连累自已。

屋里静静地,大头似乎觉出了些什么,大头昂起头来,就看见了萧见,看见了那双落进了一遍深海的眸子。

大头叫了起来,见哥,怎么是你见哥。

听到堂屋里的动静,大水拧着把菜刀阵风的冲了进来。见哥。大水尴尬的说,见哥,你怎么来了。

萧见走到火堆旁,萧见按住了起身的大头,萧见说,闷得慌,我来看看你们。

大头惨淡一笑说,我没事,见哥,我真的没事。

萧见一动不动的盯着大头看,萧见没有说话,很多时候,不说话比说话更可怕。

大头说,大水,你做饭去。

大头接过萧见点燃的烟,闷头抽。

萧见说,大头,我们是不是兄弟。大头说,是。见哥你别说了,你答应我一件事。

萧见看着大头,一直看了很久,萧见长叹一声说,大头我不能答应你,这件事是我兄弟我都不能答应。

大头倔强的抬起头说,见哥,这事我自已能行。

萧见捏住大头的手说,大头,我知道你行。可你不能跑路,你要是跑路了我咋办?

大头泪下来了,五大三粗的大头满目泪水婆娑,大头说,见哥,我憋屈啊,我他妈的真的憋的慌。我叫自已最好的兄弟给卖了。

一片阳光,大头满怀心事的走在去乡政府的路上。

那是一个月前的阳光,阳光里飞扬着黄尘,天色临近正午了。

前两天大头家的远房二表舅从福建回来了,二表舅七六年的时候当的兵,在福建石狮那一块,退伍后就在当地找了个姑娘,做人家的上门女婿了。

姑娘家有海外亲戚,二表舅知道大头在乡里混,私下里对大头说,有个发财的路子。

大头一听乐了,大头是真的穷疯了,大头就问,啥路子。

表舅说,简单,收银洋。

大头有点晕,大头见过银洋,袁大头,大头家就有几块,旧时爷爷辈留下来的,大头妈压箱底的货。

那时候,农村只要不是穷的揭不开锅的家里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祖上传下来的。那当儿这东西没人知道值钱,只知道是银的,金银金银,除了金就是银了。

老人不行了,多半就留给了下一代,一项着如此。也没人敢收这东西,那时候有个名称叫投机倒把,抓着了游街批斗。

表舅激大头说,不知道你有没有这胆。

大头身子一晃,满身横肉直突突,大头说,只要他妈的来钱,还没啥我大头不敢的。

表舅说,那就好,四块、五块的收上来,到福建我给你五十。

大头傻了,大头说,二表舅,你拿我开心啊。

表舅笑,表舅拿颗外烟递给大头说,要是龙洋我给你一百。

大头没见过龙洋,只听老人说,龙洋是大清朝晚些时候的银元,上面盘着条五彩祥云的龙。

表舅留个地址给大头说,有多少我都要,大头你留意着,钱来的快。

大头真的是心动了,可大头手头上没钱。

那时候,天门湖那块有个矿山,铜矿。七二年上的马,一直不痛不痒的。

天门乡还就算铜矿吃香,矿里的工人毕竟拿工资,铁铮铮的饭碗,乡下里姑娘赶着嫁矿上的职工。

大头初中有个同学是矿上的,叫马建设,他爸老马是矿食堂的采购员,很肥的缺。

大头和马建设关系不错,在校的时候老护着他,私下里两人也来往。

大头就到矿上找马建设借钱,大头说,建设,哥等钱急用,借我二百,一月后就还你。

马建设吓一跳,那年月二百那是个大数字啊,马建设说,大头,我一月也就三十八的工资。我爸倒是有,可没法开口啊。

大头说,你爸那就算了,真没有?大头不敢把想贩银洋的事跟马建设说,怕吓着他。

马建设就掏口袋,只四五十元,马建设说,就这些,你拿去吧,别急着还。

大头说,不经事,大头没拿。

马建设觉得对不起同学,知道大头不会轻易开口。马建设想起了什么,就说,大头,你能弄到猪肉吗?

大头说,没钱,有钱他妈的女人也能弄到啊。

马建设说,那就好,我爸是矿上的采购员,矿上做粗活的人舍得吃,每次县里都定指标,还凭票买。这缺口老大了,我爸也犯愁,你若弄得到肉,多给几个钱都要。

大头说,行。我都是个杀猪的,肉没问题。

其实,大头真杀过猪。那不是去年过年的时候,快小年了家家杀猪等过年,大头家也等,全乡没几个敢杀的,就请人杀,得等得给二元钱,附带一条刀条子肉。

大头等的心焦,脾气就上来了,叫来大水和小水帮忙,没等他爹把杀猪佬叫来,就把猪开膛破肚了。

后来附近人知道了,就请大头杀猪。

大头乐意,大头不拿钱,只要一块刀条子肉,把个杀猪的气的吐血,又不敢跟大头装狠,知道大头是个二愣子。

大头回家就打听谁家要往乡收购站卖猪,大头虽然浑,却不祸害乡里,还有把子人缘,他出价还比乡收购站高了二分,你想啊,那年代乡村里人家就指望着这点收入啊,多二分,整只猪就多了好几块,谁傻啊。何况大头还实在,秤叫人家自已看,不短秤。

大头没钱啊,一开始大头要了他大伯家的猪,大头说,大伯,钱下午就给你。他大伯心虚说,给现钱,大头堂哥知道大头往矿上送肉,就说,爹,没事,我弟弟还敢忽悠您吗?大头忽悠您,他还是个人吗?

他大伯还是不放心说,大头,给你哥定亲都指望这猪了,我……

大头堂哥说,爹,你瞎估模什么啊,我们老赵家里几时出了白眼狼,大头敢忽悠你,他爹不剁了他才怪你,您放一百个心。

大头也讲信用,刚过午,就把钱送来了,还给他大伯买了瓶好酒。这样一来二去的大头就攒了几个钱,就想着收银洋这事了。

不巧的是,这事让矿山那一带的另一个叫和尚的混子知道了,和尚就让人带话给大头说,矿上那是他的地盘,要在送肉也行,每次给五元,要不就砸大头。

大头一听就光火了,你想啊,找个弄钱的事那年代多难,光乡领导都找大头他爹谈过好几次了,说别影响了乡收购任务,这还是乡领导怕大头找上门闹事,换别人早不让干了。

那天刚好下雨,大头上县里给萧见买衣服。还巧,就遇上了光的发小赵杰,赵杰也是赵上屋的,全赵上屋的就他爸和他叔叔有出息,他爸从村会计做到乡干部,再从乡干部做到县农委的干部,三年前就搬县里了。

他叔更牛*了。原来是村小学的赤脚老师,就是拿工分,没工资的那种。也不知怎么忽悠的,不但转了正,现在都成了县政协委员了。

大头见着赵杰真的高兴,原来除了逢年过节还真不多见,现在赵杰是城里人了,妆扮还时髦,围个一米多长的白围巾,和过去革命青年似的潇洒。

赵杰就拉大头上了饭店,酒一喝开了,大头说话就没谱,大头说,和尚和他不待见,要肉钱,要砸兄弟我。

赵杰一听也光火了,赵杰两年前就没读书了,整天在街上混,虽说在县里混的不咋样,在乡里名气就大了去。

当天下午就在县里叫了一帮子弟兄和大头去了矿山,大头惦记着萧见就让小水去了山里,和尚见到赵杰就忤了,光陪好话,在不敢提向大头要五元钱的事,还请赵杰喝酒。

原本这事大头以为就过了,大头见天着还往矿上送肉。

没想到没过几天,和尚又让人带话说,别送了,现在给五元钱也不行,在送就砸断大头的腿。

大头觉得菜啊,一打听就晕了。

这事坏就坏在大头自已嘴上,大头那天酒一喝就不靠谱,说送肉真的赚钱,估计一月下来能好几百。

这就叫言者无意,听着有心啊。

别看赵杰和大头是发小,这人黑,当真是翻脸无情啊。

而且,赵杰不自已出面,私下里就找了和尚。

和尚是一百个愿意啊,可和尚那时还说,杰哥儿大头可是你发小啊。赵杰瘪个嘴说,*,发小怎么啦,发小也就请个酒,也不见分一半的。

你说这都什么人啊,赵杰若真给大头说了,大头人仗义,多半也不会拒绝,何况赵杰真的是帮了忙。

大头那个睹啊,直要闷过去了。

这是发小啊,光就在一起了,真个是心里难受。

大水就劝大头说,杰哥儿是白眼狼,迟早遭报应,大头算了,天无绝人之路。

小水是个闷葫芦,轻易不肯说话,骨子里却比大头更埂张,小水年龄小,也就十五岁,小水吼,哥你说什么啊,这种白眼狼就他妈的该给他放血。

大水饶头说,小水你别放狠,杰哥儿那是县里的。

大头说,都别说了。

大头真的心里睹的厉害,大头路过乡政府那店时,就要了瓶酒干喝。

其实,大头这时候,都准备放弃了,毕竟是发小,大头还做不出这不给力的事。

更何况大头手里也有了二百多块,大头踅模着过两天就去收银洋。

大头想,忍了,谁让背后捅刀子的是自已最好的兄弟呢,不待见的让人笑话。

这时候,就有一辆四轮车在乡政府门前下客,看店的眼尖对大头说,那上面坐着的不是你兄弟杰哥儿吗?

大头真是喝多了,大头一喝多了就不靠谱,大头说,我*他妈的,我他妈前世怎么就修来了这种白眼狼兄弟。

看店的还觉得奇怪呢,看店的还不知道这档子事,心说,这都怎么啦。

大头醉了,这样干喝没不醉的。

后来,这话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赵杰耳朵里,赵杰那是真白眼狼啊,立马找人把大头手给砍折了。

大头住了半个月的院,那二百化完了还不够,这不天天待大水、小水两没爹没妈的兄弟家,心情郁闷得都要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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