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与肉?骚动 第一卷淑女初成12、乡村风情

作者 : luzi12345

商店门前,方洁茹和板寸、刘自立又一次聚在一起,他们没有别的什么目的,就是梦想着再一次遇上啃大骨头的好事。最新更新:苦丁香书屋可是,当他们刚到商店门前的时候,老彭骑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过来了。方洁茹想,一个老光棍骑那么新的自行车,莫非是乾坤倒转了。你看他那副脏样,光光的脑袋像个没把儿的大蹲瓜,厚厚的黑色棉袄被脑油蹭得油光闪亮。而本来就像口袋一样肥大的棉裤,还偏偏在外边鸡肠子似的套了一条皮裤,他娘的皮裤套棉裤,不知是啥缘故。是他的棉裤薄,还是皮裤没有毛?再看他哪儿会骑车,手扶着车把,胳膊端得平平的,简直就是一个放鹰的架势。他大脑袋看样子想瞧看一下旁边看他骑车的人,可是腿裆里的自行车绝对不允许他那样做,所以一路走着,他拘挛拘挛地活象一条巨大的蛇在路上爬行。

街上的人们基本不再走路了,大多停下来看这个怪物骑自行车。有的说:“人家是老光棍,裆里没有女人骑,骑个车子过过瘾也行啊,你说是不是老脏?”

老脏端一只大号的茶缸子,吸溜一口水,对旁边的唧唧嚓嚓不削一顾,小声地嘟哝着走开了:“多喝开水身体好,少管闲事威信高。”

板寸是何等人物?村长的儿子呀。他天不怕地不怕,还怕你一个破老彭不成。于是他捅了捅方洁茹和刘自立说:“来,弄他的货。”方洁茹他们心里都明白,板寸又要耍嘎了。

板寸冲锋陷阵地先喊起来:“嗨,嗨……”在他的带领下,方洁茹和刘自立也跟着喊起来“嗨啦啦,嗨啦啦!老彭的车子坏了呀……”

人们刷地朝方洁茹他们仨看了一眼,很快又把目光投向了狗熊似的老彭。老彭很凶恶地朝方洁茹他们撇了一眼,但当他看见有村长的儿子的时候,脸色马上变得慈善起来,并且看样子他想慢慢地从车子上下来,所以自行车走得越来越慢。可是在自行车几乎停住了的时候,老彭还在上面稳坐钓鱼台哩。那就不能怨自行车不给他面子了,于是乎车子突然一歪,把老彭像摔瓜一样“噗”一声扔在了地上。人们哈哈大笑着,老彭却像打滚的老土驴一样鼓楸了很长时间爬不起来。

方洁茹他们仨开心得笑出了眼泪,刚要跑掉,老彭爬起来喊:“嘎小子,我车子哪儿坏了?”

方洁茹和刘自立面面相觑,还真的没想到这一点,纷纷把目光投向了板寸。

板寸总是危难之处显身手,他鲤鱼打挺似地把头一仰,大笑:“哈哈,笨蛋,你车子后轱辘赶不上前轱辘呀!”

“哈哈哈哈……”随着所有人一串的哈哈声,板寸撩开脚下的大雨鞋,跨蹋跨蹋大步走了,方洁茹和刘自立当然也学着他的样子跨步摇膀地离开了那里,至于老彭什么样,管他娘的哩!

他们三个从看老彭骑车得知今天商店没煮大骨头,再去商店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因此他们改道去了村北的坟地里。他们知道,那里有一搂粗的大柏树,树上的家雀(麻雀)窝已经成了他们主攻的目标。但到了那里,呜呜哇哇一片鬼哭狼嚎把他们弄蒙了。那些人有的把新土添到坟头上,围着坟左三圈右三圈地做运动。有的划了火柴,把烧纸点着,呼呼的火苗蹿起来的时候,就大声地号哭。最有意思的是有的人不添土不出声也不烧纸,而是傻子似地跪在坟前默默无语两眼泪。看着他们,方洁茹突然想起刘自立父亲磕头的事,于是兴奋地招呼板寸和刘自立:“快来看,这人就跟自立他爸爸一模一样。”刘自立嘴巴一噘,脖子一歪:“胡说,你爸爸才像他哩。”板寸却猎奇似地哈哈一笑:“快说说,咋像自立他爸爸……”

“今天是什么日子?”方洁茹突然问道。

“今天是三月十五啊。”刘自立回答。

“坏了,我得回家。你们玩吧。”方洁茹说完,一溜小跑回家了。她不想跟他们浪费时间了,她想起了一件更要紧的事情。

“望望东来望望西,卖汽水的在这儿哩。”那家伙戴着个小破瓜皮帽子摇头晃脑地吆喝着,眼睛还贼不溜丢的朝方洁茹这边不断瞧过来,这岂不是故意引逗方洁茹吗?

自从兔子死了以后,方洁茹一直对它怀念不断,经常时不时的一个人跑到西房梯子底下,静静地望着埋着她心爱的小白兔的那块地,出神入化地抹眼泪。父母看出了方洁茹的心思,毫不犹豫地从集市上买回来一只小山羊让方洁茹放养。小山羊闯入方洁茹的生活之后,给她增添了无穷乐趣。放它、喂它很快成了方洁茹最愉快的生活方式,并有很多时候她几乎和它同枕共眠。方洁茹喜欢抚摩它的感觉,它温热的身子光滑的绒毛让方洁茹感到无比的亲切。小山羊有着两只弯弯的羝角,在它的头上拧麻花一样盘起来,像两朵大大的花。本来是才刚出生几个月的小羊羔,可它下巴上却天生的有着一绺儿花白的胡须。胡须被风一吹,飘飘然神采熠熠,活像个经历过许多年轮沧桑的老头。它的眼睛炯炯有神,方洁茹和它走在路上,它总是喜欢颤着肚子颠颠地紧跑几步,赶到方洁茹前边去。而跑到前边之后,却又回头冲方洁茹闪烁着明亮的眼睛,“咩咩”地叫几声,仿佛在招呼方洁茹快点跟上它。它的浑身上下都是一色油亮的黑毛,而四只蹄子却是纯正的白色,像很会打扮的爱美女人一样,本来穿着一身深色衣服,却故意在脚上配了一双白色高腰靴子,显得雍容高贵而又不失青春活力。

小山羊和往常一样,站在方洁茹前边“咩咩”叫着,仿佛在有意和喊“卖汽水的在这儿哩”的那个家伙比试声音的响亮。卖汽水的那家伙扭头朝小山羊看了看,把瓜皮帽子的两只帽翅儿抹下来,捂住自己的耳朵。他也许以为那么做就可以阻挡住羊的叫声,好让过往行人只能听到他的叫卖,可是他那典型的掩耳盗铃的做法是何等的天真!当他感觉到自己是那般可笑弱智的时候,索性气急败坏地朝方洁茹喊了起来:“看住你那破羊,别让它叫了。”方洁茹笑了起来:“啥?我的破羊。好,那你一人儿叫吧!不过有个条件,你得给俺喝汽水。”那人看了方洁茹一眼,又看了他的汽水一眼:“行,算我倒霉”,答应了方洁茹的条件。

自从方洁茹知道过庙会有人卖汽水以来,他对它就怀有极浓厚的兴趣,可是看着那花花绿绿的汽水摆在案板上整整齐齐地诱人,方洁茹却始终无缘喝上一口。所以她撇开了板寸和刘自立,自己赶着小山羊跑到了村子里一年一度的庙会上。

方洁茹走到汽水跟前,模了模透明的玻璃杯。那人急着喊:“哎,哎,别着急,我给你重弄。”说着,他从地上的破筐里拿出一只和案板上一样的玻璃杯,在水桶里舀了一杯水,嫌太多,又倒回去半杯,然后放在案板上,把一个小纸包打开,用手捏了几粒白色的东西放到杯里,再用一根筷子在杯里搅了搅,方洁茹看到白色的颗粒在杯子里随着水飞快的沿着杯壁旋转,不一会儿就消失了。

“给,快点喝,喝完了快点走。”那人把杯子递给方洁茹,显得极不耐烦。

“啥?那儿的都是带色儿的,俺的咋是白的?”方洁茹一只手端着汽水杯,一只手指着他案板上的彩色汽水问。方洁茹觉得这家伙骗了自己,他以为他那样偷工减料方洁茹小孩子看不出来似的。

“哈,小家伙挺贼的啊,好,那就给你放点。”于是那人把另一个纸包打开,又把几棵红色的颗粒倒进方洁茹的杯子里,筷子一搅,汽水马上变成了红艳艳的诱人色彩。方洁茹抄起汽水一口气喝了下去,凉爽爽的感觉立即从嗓子眼浸到了脚后跟儿。方洁茹美极了,把杯子递给他,手里的鞭子高高一抡,“叭”打了一个响鞭,领着小山羊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庙会上的人越来越多,在人群中方洁茹和羊互相呼唤着。方洁茹唤它一声,它一定会“咩”地回应一声,而很多时候是它“咩咩”好几声方洁茹才唤它一声。那时候,小羊就像一个跟着大人赶集上庙的孩子,把方洁茹当成了它的依靠,仿佛不“咩咩”地叫方洁茹,它就会走丢了似的,而方洁茹也觉得自己就是它的主人,理所应当地承当起它的监护人的责任。

方洁茹很感激小山羊,是它让自己喝上了可望而不可及的彩色汽水。可是,除了汽水,方洁茹借放羊逛庙会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目的,那就是看西洋景。多少日子里,方洁茹做梦都想知道那个小黑窟窿里边的西洋景到底是什么玩意。

经过很不容易地拥来挤去,方洁茹和小羊终于来到了看西洋景的那条街上。

靠那条街的一角,方洁茹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个令人神往的东西。它一人多高,两人多长,半人多宽,几乎跟打麦场上的煽车(煽风吹净粮食的农具)一模一样,所不同的是它在中间挖了一个极诱人的窟窿。窟窿很小,一次只能有一个人看,并且只能用一只眼睛朝里边瞧,所以排队的人们脸上无不显露出焦急的表情,尤其离那个黑窟窿近的只有隔着两三个人的人,更是急不可待。他们总会脖子伸得老长,像鹅的细脖子。肥大的坚定地站在原地,而脖子早已经越过前边的人头探到了黑窟窿的跟前,当然正在津津有味欣赏西洋景的人不会让步,更把眼睛瞪得滚圆,把那个窟窿挡占得水泼不进,针插不进,风雨不透,严严实实。

模模兜里,那个方洁茹蓄谋已久偷着保存的钱还在,于是方洁茹一本正经地钻了进去。等方洁茹在脸贴着西洋景木柜子站起来,出人意料地出现在队伍最前面的时候,方洁茹的头皮一阵麻木,正看着起劲的那人把方洁茹“啪”打了一巴掌:“毛孩子挤什么挤,竟敢打从我怀里钻出来,你以为你是我女儿啊,滚一边去!”

“哎,我说,你看完了,也该换人了啊。”西洋景的主人说话了,商人自有商人的头脑,他正好趁机见风使舵。他对着正看的那个人说完,转头用下巴向方洁茹一划,“哎,我说小丫头,你有钱不?”

方洁茹被挤得喘不过气来,一边把肚子紧紧地贴在木柜子上,一边把手仰得老高,钱在方洁茹食指和拇指之间呼啦啦响。后边的人喊着:“不兴加塞儿,不兴加塞儿,这儿都排队老半天了,还憋着尿哩,都快尿裤子了啊!”

西洋景主人站在那个黑窟窿旁边的高腿凳子上,用他高人一等的优势探过身子把方洁茹手里的钱像摘棉花一样摘掉:“别急,没看见是小孩子呀,让着她点吧。先让她看,她看不了一下。”说着,把他自己手里的绳子一拉,“跨塔”一声黑窟窿亮起来,“看吧小家伙,开始啦。”

方洁茹掂起脚尖刚好有半只眼睛够着看那窟窿。只见窟窿里边是一张大照片,照片上是一片茫茫大草原,一个戴着皮帽子,穿着皮衣服的姑娘骑在马背上,做飞驰状。与此同时,西洋景主人嘴里唱起来:“拉过一篇又一篇,西洋景里好河山,看过草原牧马女,接着就是大观圆。”刚唱完,“跨塔”又掉下来一张穿红披绿的照片。照片上的人不知道为什么都那么好看,粉红的脸蛋,大红的嘴巴,细细的手指,男人也穿裙子。方洁茹当然不知道那是《红楼梦》里的人物。“拉过一篇又一篇,西洋景里好河山,看了红楼箫湘女,再望异地西凉川。”随着主人的唱词,“跨塔”又掉下来一张身穿红制服,头戴黄缨子,腰挎军刀的家伙。从他深蓝的眼睛里方洁茹知道那一定就是外国人。母亲跟方洁茹说过,外国人都是这样的蓝眼睛,跟猫的一样,据说夜里也能放蓝光哩。“拉过一篇又一篇,西洋景里好河山……”

“行了行了,快换人,快换人。”方洁茹后边的人突然大喊起来,“加塞儿还看这么大工夫,快换人,快换人。”

虽然方洁茹正看得上劲,但后边的人伸出双手,卡住方洁茹的两个腋窝,把她一抱,像架起个什么物件一样,让方洁茹像腾云驾雾似地被无情地抱了出来。

方洁茹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汗水已经浸透了衣服,用手抹一把,粘忽忽的。站在人群外,方洁茹觉得自己马上就成了局外人,刚才的事情好像与自己毫不相干了。

“咩咩”的声音突然萦绕在方洁茹的脑海里。“羊?”,方洁茹急了似的想,“我的小山羊哪儿去了?”

方洁茹疯子似地跑,在像树林子一样的人缝里穿行,解开了扣子的衣服在风中猎猎飞舞。方洁茹不知道羊在哪儿,不知道往哪儿跑,就只知道疯子一样的疯跑。她后悔,她难过,她悲伤,一切的情绪一古脑钻进方洁茹的脑海里。这可怎么给父亲交代呀?怎么对得起我相依为命的小羊啊?

方洁茹跑着,风在耳边忽忽山响,就是没有那“咩咩”的叫声,方洁茹此时多想突然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啊。方洁茹仿佛看到了小羊在前边回头看着自己,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可爱可亲的光芒。于是方洁茹浑身的力量涌上来,飞驰的速度不知道要比拉线飞机快出多少倍。

然而,方洁茹觉得大地“忽”一下子栽进了自己的眼睛里,硬性而激烈地亲吻自己的嘴巴、额头以及身体的各个部分。方洁茹重重地摔倒在地,她的头被地上的一块石头正好磕中,鲜血顺着鬓角流下来,在脸上虫爬似的弄得他痒痒的。她想爬起来,可是试了好几次,都无济于事。方洁茹觉得自己的头好晕,腿好麻,胳膊不是自己的了。眼前的星星金光灿烂,妩媚闪烁……

“这孩子,看流这么多血。”方洁茹挣开眼睛的时候,令她最讨厌的脏老太太正腑身看着他,“醒了?走,俺背你快回去吧。”

离开村卫生所,方洁茹极不情愿地爬在脏老太太的背上,虽然想跳下来自己走路,可是头还是晕得厉害,索性散了架似地放下浑身的劲,像死孩子一样不赖不赖地被她背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只鞋掉了也全然不知。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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