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君心醉 死别

作者 : 鸿晓羽

瀚王府内,周天麟起身,早有小厮进来服侍他洗漱更衣,准备早朝。

赵文廷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脸的沉重。

周天麟侧头看了一眼赵文廷,说道:“这么一大早来,可是有了线索?”

赵文廷看着周天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周天麟笑道:“文廷,你这是怎么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的么?咱们兄弟俩鬼门关都转过几回,也没见你现在这幅吞吞吐吐的样子。说吧,一大早来,什么事?”

赵文廷目光沉沉的看了一眼周天麟,低声说道:“昨夜,城西失了火,烧光了一片街坊。皇上已然知晓,派人安抚救济去了。”

周天麟正在整理领口的手微微顿了顿,沉声说道:“死伤可重?”

“只烧死了一名女子。”赵文廷低头回到。

周天麟转过身来,故作镇静的说道:“夜里着的火,只烧死了一人,已是大幸了。”周天麟又深吸一口气,定定看着赵文廷,终于问道:“哪个街坊?”

“永昌坊。”赵文廷已然不敢再看周天麟,只看着脚下的绛红茵毯。只觉得那红色的茵毯如血一般,看的人窒息。

周天麟足足愣了好一会,才终于笑着说道:“文廷,你是越来越让我闲不住了,这事也是该和我禀告的么?有京兆尹何大人处置就好,你何必来回我,我不想知道。”

周天麟一边说,一边绕过赵文廷,急急步出房门。

赵文廷牙关一咬,横下心来,转身追了出去,大声道:“殿下!程姑娘她,不幸,葬身火海……”

周天麟急急迈出的步子忽然一滞,英挺的脊背似乎僵在那里。♀

身旁的周宇本来和周天麟一起向外走,听到赵文廷如此说,立时站住了脚步,转过身,一步奔道赵文廷身前,双手抓住他的肩膀,不可置信的喊道:“你说什么!哪个程姑娘?!”

赵文廷缓缓抬起头,看着远处孤单凄凉的身影,眼圈一红,低声说道:“就是程礼学,程助教府上的,程蝶舞,程姑娘,昨夜大火,没能逃出来。”赵文廷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不可闻。

周宇也愣在那里,不敢相信听到的事实。

许久之后,才听见一个低沉压抑的声音沉声说道:“走,和我去程府。”

周天麟骑在马上,只恨不得立刻就到城西,又想永远都走不到那个地方。

只是几日之前,那个女孩儿还巧笑嫣然的问他她带着白玉簪美么?想不到竟然是永诀。

周天麟只觉得心里像压上了一块巨石,沉重的让他无法呼吸。从心底蔓延的剧痛席卷全身,如果不是为了要见她最后一面,他几乎再也支撑不下去。

周天麟一行人赶到永昌坊,只见一片烧焦的废墟,有的地方,还在冒着缕缕的青烟。坊中还有三三两两的人,拿着木棍在废墟上翻找着什么。

周宇来不及等马停稳,就翻身下马,拽住一个路人问道:“这位兄长,官学程助教的家人现在在哪里?

那人摇摇头道:“唉,真是可怜啊,一场大火,就独独他们家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烧没了,这会子一家人在临坊的武侯铺里料理后事呢。”

还没等那人说完,周天麟已然策马向相邻的永兴坊奔去。

程礼学一家正在永兴坊的武侯铺里,守着一幅薄薄的棺椁,里面正是那具焦尸。♀一家三口正愁眉不展,哪还有半分力气来料理后事。

周天麟推门而入,他的身上还穿着紫色的朝服,腰间系着雕龙玉扣雁衔委仪的带子。

屋内的坊正和卫士看他的装束,便知道此人是大官,赶忙跪倒下拜。

昊文这才抬起头,一看是瀚王,仿佛看见了亲人,一步扑到周天麟脚下,哭道:“王爷,你来晚了,家姐她,被火……”

周天麟轻抚昊文,痛声说道:“我已知晓,你让开,让我看看她。”周天麟从进到屋内,目光就没离开那具小小的棺椁,他知道她在里面,等他来看她。

周天麟绕过昊文,一路踉跄的奔到棺椁边上,手扶在棺椁上,却再没有勇气推开一看。

周宇跟在身后,拉住昊文问道:“怎会发生这样的事?着火了,难道你们都只顾自己,竟没人去叫她么!”

昊文哭道:“家姐是最先醒的,爹爹娘亲都是家姐唤醒的,还让我去唤醒下人仆从。”

周宇急道:“那为何她又?!”

昊文道:“家姐说有根簪子落在房中,要回去取,拦都拦不住,只说去去就回,谁曾想…”

昊文只哭的泣不成声,恨恨道:“也不知家姐从哪儿得来了一根白玉簪子,奇丑无比,全然看不出雕了些什么,可家姐偏偏爱不释手,天天带在头上,雨晴还说夜里家姐也将那簪子放在枕边。若不是为了那簪子,家姐都跑了出来,又怎会回去!”

周天麟三人听到昊文的话,却如同电击一般。

周天麟为蝶舞亲手打磨玉簪,是周宇寻得玉匠师傅,赵文廷也亲眼所见。谁曾想,这枚玉簪,竟葬送了一位佳人。

周宇木然放开昊文,失神一般冲出了屋子。

赵文廷一脸担忧的看着周天麟,只觉得,瀚王的心结,只怕更不易解了。

周天麟浑身恍如被抽离了最后一丝力气。他扶着棺椁,萎顿在地上,撕心裂肺般的痛楚只催的他痛不欲生。

她如此重视他的心意,难道不是说明她心里有他么?可她为何不能告诉他,不能接受他,不能相信他一次,相信他可以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赵文廷唯恐瀚王伤心过度,伤及身体,走上前去,轻声道:“殿下,节哀顺便,此时是否要先将程助教一家先安置妥当,再好好为程姑娘准备后事?”

周天麟缓缓站起身来,仿佛一瞬间老了许多,他低声道:“是我疏忽了,以后就将程助教接入瀚王府居住,我自会替她将她的父母兄弟照顾好,让她也走得安心。再传令下去,我要以王妃之礼,厚葬程姑娘。”

程礼学没料到瀚王会如此厚待程家,只感动的痛哭流涕。周天麟道:“程助教,如今你失去一女,就当换回了我这半个儿子吧。”

程礼学和郑氏听道瀚王的话,又是感动,又是难过,只叹蝶舞福薄,却让一家人沾了她的光。

周天麟命人接程礼学一家回瀚王府,这才亲自到大慈恩寺中准备请寺中主持携高僧接回蝶舞棺椁,再为她诵经超度。

周天麟骑马,向着城南而去,眼看着就要到大慈恩寺,突然斜剌剌的从小路上冲过来一辆辎车。要不是周天麟及时勒马,只怕就要撞到一起。

赵文廷看有人冲撞,赶忙策马挡在周天麟马前,沉声喝道:“哪里来的野人,走路都不带看的么!”

驾车的是一个身材瘦小的农夫,带着斗笠,看不清样子,见到冲撞了人,也不下车,依旧静静的坐在车上,连句话也不答一声。

赵文廷和周天麟都觉得情势有些异常,彼此对视了一眼。赵文廷抽出腰间长剑,翻身下马,缓缓向那赶车之人靠近。

赵文廷喝道:“你是何人,还不作答,再不说话,休怪我不客气!”

那人依旧低垂着头,纹丝不动。

赵文廷不再犹豫,挺剑向那人刺去。直到剑尖入肉三分,那人才缓缓向一侧倒下,跌落在地上。赵文廷大惊,走到那人身旁看去,却原来是一个死尸。

周天麟也发现了那人的异处,来到死尸身边,看见那人早已被绳索勒断了气。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看向了身后的车篷。

赵文廷向周天麟点点头,周天麟这才后退几步,侧身站在拉车的牛身边上。赵文廷一扬手,十几枚飞火流星丸应声而出,齐齐射向帷幔包围的车篷,弹丸刚入车篷,赵文廷就飞身而起,将一柄冰魄剑舞成剑花,穿过布蓬。

车篷应声散落,车厢内空空荡荡,只有地板上放着一个梨木匣子。

赵文廷手持长剑,挑开匣子,并没有暗器射出,里面只是一张信纸,和一枚玉簪。

还没等赵文廷取出信纸,周天麟已然一个箭步来到车旁,一把抓起了那枚玉簪,这只玉簪洁白莹润,簪头是一个看不出什么的肥嘟嘟的大虫子趴在那里,这支簪子,正是周天麟送给蝶舞的生辰礼物。

再看匣中的那张纸笺,却只有寥寥十几个字:“一日内,若要佳人归,先放城门开。”

赵文廷看着周天麟面色由悲转喜,又由喜转怒,不禁问道:“殿下?”

周天麟将玉簪紧紧握在手中,沉声说道:“程姑娘没死,被劫为质子,要挟我们开城门放人。”

赵文廷道:“城门一开,如放虎归山,先不说他们今后如何寻得,即便是程姑娘,咱们如何能保证她的安危?”

周天麟道:“可是不放,只怕即时便有危险。”说罢,周天麟沉思片刻,说道:“先回府,此事莫要向程家人提起,免得他们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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