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申时已过,两人再舍不得这样的时候,也要收拾停当,准备回家。
蝶舞又换回了衣衫,整好了帷帽,两人推门而出,却看见门口竟站着跟来的十几名家臣。
蝶舞心想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和周天麟在这里?不禁狐疑的看看周天麟,却见他一脸的神色自若,仿佛早就料到他们在门口。蝶舞复又一想,也渐渐明白,必是他们在别院里等不见他们二人,才出来沿途寻找,见到这户门前停着他俩的马匹,又打听了其他的几户人家,知道他们在此,才等在这里的。
想到这么大的一座山,他们也能找寻到这里,果然忠诚尽心,蝶舞不禁心底暗赞。
蝶舞骑马和周天麟来到山下,才又坐上马车,向城内赶去。
玩了一天,蝶舞十分疲惫,马车里舒适安稳,没一会儿,蝶舞就靠在周天麟的肩膀上沉沉睡去。
马车到了蝶舞家门口,才近黄昏,蝶舞靠在周天麟怀里,面容安详,呼吸匀称,睡得正香甜。
一个家臣站在马车门口,禀了两声,却未见周天麟回话,又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动静,不由得心里犯疑,这才道了声:“王爷,小的来请王爷下车。”是要揭帘儿进来。
车帘打开,家臣才看见周天麟好好的坐在车里,刚要说话,却见周天麟抬起另一只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家臣这才看见正在酣睡的蝶舞,原来周天麟是不想扰了蝶舞安睡,家臣再也不敢言语,慌忙退了出去。
蝶舞也不知睡了多久,再一睁开眼时,天色已经尽黑。马车里一灯如豆,蝶舞动了动身子,才知道自己一直靠在周天麟怀里,而此时的他,正眸色深沉的看着自己,眼中全是浓浓的宠溺。
蝶舞赶忙坐直身子,问道:“可到家了?什么时辰了?”
“到家了,戌时刚过。”
蝶舞揉揉眼做起,“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我看你睡的香甜,便想让你多睡会儿。”周天麟柔声道。
蝶舞只觉得心中暖意融融,轻声道:“那我这便回家去了,你也早点回去歇息,再见罢。”
蝶舞走下马车,正要敲门,周天麟轻声唤道:“蝶舞!”
蝶舞赶忙转过身,周天麟已然来到蝶舞身侧,悄声道:“我想日日见你!”
蝶舞点点头,“好啊!我在家中等你。”
“可我不想惊动你父母。”
蝶舞微微一笑,“你说怎么办才好,我听你的。”
周天麟一笑,“这宅子后面有一个后门,每日戌时我在那里等你。你也不需时时探看,我若到了,会吹一曲笛音。”
蝶舞扑哧笑出声来,点了点头,甜甜道:“知道啦,快回去吧,明日此时,我等你!”
周天麟恋恋不舍,被蝶舞推着坐回到马车内,透过车窗,看着蝶舞推门回到家中,这才强忍着思念,也回到自己府中。
蝶舞第一次回到新宅,这座宅子要比先前西市的房子宽敞气派了许多,除了前厅后院,一进大门还多了一处门馆,过了中门是一处**的庭院,穿过庭院才是厅堂,而私宅在厅堂后面,越发的隐蔽。即便是厅堂,也是分了中间一个大厅,两旁两间小厅。
再看宅子的装潢,朱门素壁,环廊曲折,精致非常,真的是大门大户的作派。
看到蝶舞回到家中,郑氏笑道:“可是回来了,早起让你兄弟去王府打听,才知道王爷带你出去了。”
“娘找我可是有何事?”
“倒也没什么事,就是昨日纳征之礼送来了,真不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果然大手笔,每样东西都是华贵到极致了,竟是我和你爹爹这大半生从未听到见过的,想叫你也回来开开眼。这瀚王也果然对你上心。”
蝶舞淡淡道:“原来是这事,我本就对这些不感兴趣,娘喜欢便好。”
郑氏嗔道:“我就知道你是这幅样子,索性把礼单拿来了,不是让你开眼,你也看看可缺了什么,现在置办还来得及。”说着,递给蝶舞一个描龙绘凤的朱红色册子。
蝶舞只得接了过来,打眼翻看,只见除了习俗中的梳子,尺子,压钱箱,如意秤,镜子,都斗,剪刀,算盘九样礼外,大到千工床美人榻柜子镜台,小到茶具碗盘荷包,还有蜀锦越罗缯纱冰纨布匹和成衣无数,珍奇瓷器灯具滴漏摆件,精工打造的金银珠宝首饰,竟然还有筝琴丝竹,蝶舞还在礼单中看到了那台双陆棋盘。
蝶舞越看越惊奇,讶然道:“这可是要将王府搬来了。”
郑氏又神秘道:“可不止这些!”
蝶舞惊奇道:“还有什么?”
“瀚王还将他城外一座农庄二十间房子连着八十顷田地,都做了聘礼。”
看着蝶舞有一丝震惊,郑氏继续道:“这些东西虽说还是当嫁妆送到王府,可终究算是你的东西了,可不就是他给你的么。”
蝶舞忍不住喃喃道:“他也太尽心了。”
郑氏这才满意道:“你也终于知道他的好了。
蝶舞知道郑氏还记着自己前些日子的事,却故意反问道:“女儿几时不知道他的好了?女儿若不觉得他好,干嘛要嫁给他?”
郑氏揶揄道:“好,是我错怪你了,只盼你时时都记着人家的好才是。”
“娘只管放心,女儿自然忘不了。”
蝶舞又和郑氏说了一会儿话,就回到房中准备歇息。柳月梅香青荷丹桂四个侍女也一早被送来服侍蝶舞,蝶舞因为在车上已然睡足,这会儿半分睡意也没有,沐浴之后,便坐在书案前,想为周天麟做身亵衣长裤贴身穿。
蝶舞让柳月去找郑氏要了些吴越的细麻布,铺在案上,画好样子,按周天麟的身材裁剪成片,便开始一针一线的缝制起来。
直到丑时将进,蝶舞怕熬夜伤身,这才放下针线,躺到床上。忙的时候不觉得困倦,直到躺到床上,才觉得睡意滚滚而来,一阖眼就沉沉睡去。
翌日醒来,蝶舞洗漱穿戴,前前后后只有雨晴一个人,忍不住问道:“柳月她们呢?怎么一直未见。”
雨晴道:“她们一早就去前厅帮忙去了,姑娘不知,这些日子咱们家跟走马灯似的来了不少人送礼道贺,熟的不熟的,还有八杆子打不着的,可不都是冲着姑娘的婚事嘛。老爷夫人忙的不可开交,老爷连国学里都告了假,忙着应酬。”
蝶舞无奈道:“这可不正是人情世故,世态炎凉么,明知都是趋炎附势之人,还少不得去应付,也难为爹爹娘亲了。”
雨晴却悄声道:“我看老爷夫人倒乐得其中。”
蝶舞微微一笑,“他们几时受过这样的礼遇,自然受宠若惊了。”
蝶舞整日便和雨晴在后院,雨晴见蝶舞缝衣,想要帮忙,蝶舞只想这贴身的衣物一针一线都出自自己的手,便没让雨晴帮忙,只一个人从早缝到晚。
眼看用过晚膳,天渐渐黑了,蝶舞心里期盼和周天麟的约会,便将雨晴支到前厅去帮忙,自己在房子里坐立不安,只觉得时间怎么过的如此之慢,这笛音怎么还未响起?
耳边暮鼓响起,蝶舞也没心思再做别的事,一边躺在罗汉床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编织衣服上的盘扣,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雨晴伺候蝶舞吃过晚膳也去了厨房给蝶舞煎药,回来时看蝶舞睡在罗汉床上,手里还抱着一个针线簸箩,赶忙将蝶舞唤醒,“姑娘要是乏了就洗洗睡吧,难道还要等老爷夫人么?”
蝶舞睡意昏沉的睁开眼,瞅了瞅窗外如墨的黑夜,心里漫过一丝失落,“天这么黑了?什么时辰了?”
“戌时了吧。”雨晴说着将药端到蝶舞跟前,蝶舞屏住呼吸,一饮而尽,皱眉道:“这药这么苦。”
雨晴拿了一枚蜜饯塞进蝶舞嘴里,笑道:“还不都是鲁太医开的药,怎么今日觉得苦了?”
蝶舞横了一眼雨晴,“小蹄子,胡想什么?”
雨晴吐了吐舌头,笑道:“我说错了,姑娘用了药快睡吧,还好这会儿清净,刚才后边巷子里也不知道谁吹了一晚上笛子。我还怕这笛音不眠不休,扰了姑娘休息,好在这会儿停了。”
蝶舞腾的从床上蹦到地上,欣喜道:“你真听见有人吹笛子了?”
雨晴吓了一跳,愣愣的点了点头。再反应过来时,以看见蝶舞穿上鞋就飞奔出去。边跑还边喊,“我到巷子里溜达溜达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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