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知道 二四 不

作者 : 易梓酱

我看着画面中从未变更过的男女主角,比预想中的更难以令自己等闲视之。♀伸手紧拽住身上的衣服,我忽然感觉有风从四面八方在向我袭来,凛冽而萧瑟,铺天盖地。

已经入夏了,不是吗?为什么我还会这样冷到打颤?

餐厅的灯光明亮却不失柔和,罩在桌前二人的周身,像极了那覆在画布上的点点笔触,一描一抹便渲染出了近在咫尺的温暖与安然。

此刻,我想出声问上一句“好吃吗?”,可声音梗在喉间就是发不出来。

后来,还是素芷先看到的我,她原本在笑,看见我依然在笑,只是笑得有些不同。“云卿,你怎么起了?”她转向我问道。

“哦,我有点口渴,下来喝水。”我平静地说着,走向厨房,除了双眼里毫无朦胧的睡意外,装得与被渴醒没有两样。

厨房的灶上还在煮着东西,热气从锅盖边缘冒出的“呲呲”声和小火苗抖动的“噗噗”声让厨房显得并不那么空旷难耐。

我拿出杯子,倒了半杯温开水,昂着头喝了下去。喝完舌忝舌忝嘴巴,觉得好像不够,我又给自己倒了半杯,全部喝下。

我喝完水,走过去把杯子洗干擦净,将它放归原处。然后,我还闲来无事地去查看了一下锅子里煮的瘦肉粥,拿了一个干净的粥勺帮忙搅了搅,免它糊掉。等到把粥勺也洗干净,挂回去之后,我才慢慢地走出厨房。

陈璟衡和素芷似乎一直在等我出来。陈璟衡坐在那里,侧过头来看我,眼神似一泓碧波,深邃却拂不平微起的波澜。

我正视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了想,没什么精神的对他说:“我先上去睡了。”

“好。”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

我又向着站在一边的素芷点了点头,上楼回了房间。

当我一倒在枕头上,就有一种无力感从头顶通到了脚趾头,贯穿了我的全身。我把薄被扯过肩膀,那边用脚跟压着,只留脑袋露在外面,这样平躺着。

我不知道是过了很长还是很短的时间,陈璟衡开门回到了房间。他去洗漱了一下,很快带着温湿的气息在我旁边躺下。

我闭着眼睛感受着那边床面一点点的下陷,慢慢地将远陈璟衡那侧的手紧握成拳。

“你睡了吗?”陈璟衡也平躺在床上,他的手臂贴着我的,带来不一样的温度。

“还没。”

“嗯。”陈璟衡清清淡淡地飘出一个鼻音,荡在一室的宁静中,片刻归为沉寂。

我猜陈璟衡是想与我说些什么,但是我没熬到他再开口就睡着了。

那晚,我做了一个梦,很假,是我的脑袋在和我的心对话。

脑袋问心:“心,你这是何必呢?”

心抱住自己,虚弱地说:“我也不知道,就是不舒服。”

脑袋叹了一口气,靠近过去,也抱住心,说道:“当初听我的该多好啊,现在也不会这样子。”

心很委屈:“我哪里没有听你的了。你说的,我哪次没有照做?”

脑袋无奈地说:“你若当真听我的,哪儿还会落成这个样子?你和主人一样,只会阳奉阴违。”

“唉,不是我不听话。不瞒你说,我觉得这里面有两个我。”心指着自己,又郁闷又愤慨地说,“那个我才是真正使坏的家伙。♀可它比我强大多了,我根本降不住它。脑袋,怎么办?”

脑袋也惆怅无措起来,半晌,对心说:“不知道。我早就没有好法子了,只能……这样了。”

心把自己缩得愈加小成了一个团,挤得自己都喘不动气,它的声音里渐渐带起了哭腔:“可是我太难受了,难受地我都受不了了。”

脑袋拥抱得更紧了,它轻声安慰着心:“那你就不要和另一个你打架了,你们友好地相处不好吗?”

心闻言直摇头:“不好不好,那个我不属于主人,它听别人的话。我不能背弃主人和你。”

脑袋又叹了一口气:“你怎知道,我也有一半要属于那个人了……”

……

**

梦里,我的脑袋和心说了很多很多,由开始的相互争吵,变成了同仇敌忾,最后双双叛变。梦的最后是我使劲地在拉他俩回来,但是较了半天的劲,他们未能再逃出半分,而我也无法将他们劝回。

一觉醒来,我的头又晕又痛,全身酸痛无力,连同脸都火烧一般发烫,好像真的费了大力气做过什么。

我环视了四周,见陈璟衡已经不在房间里,再看看这时间,他应该是去上班了。我晃晃悠悠地起来,打点好自己,也出了门。

在公司待了没三个小时,我已经觉得快要撑不住了。我想我大概是发烧了。趴在桌子上缓了几十分钟也不见好,我一咬牙站了起来,打算冒死去和头儿请假。

我一走到头儿办公室的门口,就把整个脸颊贴到了门。一方面是我没有什么力气,想找东西倚靠一下,另一方面我的脸实在太热了,要借机降降温。

我站在门口,内心又纠结了一番,最后还是抵不住身体上强烈的不适感,深吸了两口气,勇敢地敲了敲头儿的门。

“进。”头儿是个标准的女强人,做事雷厉风行,说话也是干脆利索。

正因如此,部里很少有人不怕她,我当然也随了那大多数,对她又敬又畏。得到了头儿的同意,我开门进去。

头儿百忙之中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翻阅手里拿着的那几张表。没看几行,她又抬起头来,看着我说道:“有什么事吗?”

“我……”我本想说我不舒服,但舒服这个词太过不痛不痒了些,于是,我缓了一口气,直截了当地说道,“我发烧了,想请假。”我连“可能”这种表不确定的词都没敢用,生怕会被一句话驳回。

“没事吧,多少度了?”头儿自上而下打量了我一番,状似关心地问我。

“嗯……38度9。”这数是我编的,我还没时间量体温。数小点,我担心她不准假,再大点,我怕头儿真拿出体温计来让我当场量又会露馅。

“嗯,回去吧,再好好量量体温。”头儿说完,就用眼神示意我出去。

“啊?”我一慌。这是被识破了,所以不给我准假了的意思吗?

“不行就去医院看看,我觉得你至少在39度5以上。”头儿可能听出我话中的不解,也没有抬头,只肃声跟我解释道。

“好。谢谢经理。”

“对了,梁云卿。”我的手刚触到门把上,头儿又叫住了我。

“嗯?”

“等你病愈后,咱俩找个地方谈谈吧。私人话题。”头儿说这句话,尤其是最后四个字时,已经不再如常般劲头强势。从她的眼神里,我能看到不安与坚定,妥协与刚毅,但没有一丝丝的悲戚和讨好。

我早知她会找我,倒不是因为孟荟宁的那几句多言。“好。”我没有犹豫地答应下。

**

按说司机应该随时在公司等我,但我一开始就准了她一天只接送两趟。收拾好东西,走出公司,我才发现我这个时间回家会很麻烦。的士大多不愿意去那么远又接不上来客的地方,倒车我现在又实在没那些力气去折腾。

天气好的不得了,我顶着大太阳,站在公司的门口,浑身难受得真想就这么倒在马路上算了。

拦了几辆车都不走,我丧气地抱着包,也不管那些狼狈难堪,索性直接蹲在了路边。掏出电话,我先打给了司机,问她多长时间能来接我。

“哎呀,我在您家这边呢。夫人说,今天要出个门,想我带她一下,我寻思也没有什么事就应下了。您怎么这个点就下班了,是出了什么事,急着回来吗?”

“哦,没有。今天工作比较少,我就想先回家。那你就去送妈妈吧,我自己回去好了。”我不想因为这点事打扰到太多的人,便只交代司机几句就挂了电话。

生病的人往往心里异常的敏感脆弱,这一刻我神经质地在自己的身上嗅到了一股浓烈到令人压抑的味道,它叫作伶仃。如果每个人都将配有标签,那么在这个城市里,我佩戴的那个,正面应该会刻着俊彦媳妇四字,反面则是我的伶仃。

我暗自发狠地想着:如果有一天我得以离开这里,我大概会头也不回地走,我大概会再也不回来。

然后我想起了h市,又觉得自己太过好笑。在那里最初最艰难的时间,我也曾这么迫切地想过要逃走,但是我现在在无比怀念它,怀念到想要义无反顾的逃回去。这何其相似,又不同。

**

我付完钱下了车,再站到地面上时,整个人已经疲惫得如虚月兑般。家里好像没有其他的人在。颤巍巍地下车、回家、上楼回房间,我一路只一门心思对自己说快到了、快到了、快到了……剩下的连转念的力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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