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说过,风景总是在远方。或许是可怜我们,或许真是这三寸不烂之舌终于打动了老人家,终于慷慨用旁边放置稻草的柴房收留我们,饶是如此,我们仍感激涕零,直呼女乃女乃是救苦救难的菩萨转世,当代的女活雷锋。
爬上那一堆堆稻草窝里,在这样一个异乡的深夜里,还真有“救命稻草”般的真实错觉。顾不上那刺人的稻须,三人庆幸着和衣躺下,刘婷感慨说没想到这样的落脚之地就能让我们满足,有生之年,竟会实实在在地拥着真实的稻草入眠,算不算也是一种特别的人生体验呢?我忽然有种不安的预感,也许,对于我们的流lang生涯,这困难仅仅只是个开端,未来的生活并不如我们之前设想的那般简单美好。
“哎,兰,你不知道,刚刚在这山口看到有灯火人家,敲门看见是一老太太,真有种诡异的感觉。那故事里不都是这般情景,当时我想如果老太太真是个鬼的话……”我投入的演说成功地引起了一阵呼声,我大乐,再接再励,“还有你们有没有看到老太太身后那只黑猫,绿绿的大眼睛,不似人间凡物啊!”
“晨,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了,说不定那老太太是个巫婆,那只猫是被施了咒语的王子,等待美女来解救……”兰这家伙不愧是我死党,接茬功夫了得。
刘婷美女也发话了:“你俩有完没完,拍电视剧是吧!还猫王子呢,《聊斋》还是《格林童话》?我可告诉你们,猫王子本质上也就只是一只猫,会吃老鼠的猫。哎,我可累死了,要先睡了,你们继续等那只施了咒语的猫王子来吻醒你们吧!说不定,我醒来时,这稻草窝就变成了金碧辉煌的皇宫了。我万分衷心地期待着,睡了,美女们,晚安。♀”
忽得被浇了满头的冷水,扼杀了可继续发展的种种情节,lang漫的想象便打着呵欠松懈了下来,坐车和熬夜的疲惫倏然袭来,晒得干燥的稻草上散发出一股独特的味道,闻着那淡淡的香味,眼皮逐渐沉沉地合上。
梦中,我好像在田野里飞跑,天高地阔,无边无际,正畅快淋漓之际,“喵……”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煞风景地把我吵醒——如果那只绿眼睛猫真是个被施咒王子,那也一定是个不懂得体贴人的笨王子。我意犹未尽地睁开眼,那只绿眼黑猫正无辜地与我对视,我不禁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那感觉还真是怪怪的。
“姑娘们起来啦!太阳起得老高了。”门口,老太太扯着苍老的声音直呼。
再看那两厮睡得正口水直流,醒来的表情比我还郁闷三分,却还相互嘲笑对方身上沾着稻草,活像乞丐。简单的漱洗过后,正要告别,老太太却殷勤地端了一大盆红薯南瓜粥过来,招呼我们喝。那么一刹那,感动漾上心头,那香软糯甜的粥喝得我们差点眼泪直流。
老太太过来收好后碗筷,搓了搓手:“姑娘们,你们觉也睡了,粥也喝了,是不是要帮我老婆婆做点事啊!”
闻言我仨相互对望,都是一副仿佛前方有个大坑在等着我们往下跳的表情。传言中山沟里有许多男人们因为太穷是娶不到媳妇的,我的想象力一瞬间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发挥,这老太太不会是想要把我们给卖去哪家去给人当老婆吧?
定定神,万千疑惑化为了小心翼翼的一问:“女乃女乃,什么事,您说?”
“是这样,你们帮我老婆子挖一早上红薯怎么样?这样等下午我再叫人载你们上县里去。”
听完前一句时我们有点发蒙,只怪三个人平日里虽非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儿,却也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娇娇女,挖红薯一类的活计,实在不敢恭维。但后半句却让我们动了心,亮了眼,如今的日子,随波逐流,漫无目的,举身上下,我们最富足的唯有时间而已,权当打发罢。
在山岗上挖红薯对于我们是从没有过的生活经历,完全可以作为以后的笑谈拉。三个人调侃着边挖边唱《喜洋洋》:喜羊羊,美羊羊,懒羊羊,沸羊羊,慢羊羊,软棉棉,红太狼,灰太狼。别看我只是一只羊,绿草因为我变得更香,天空因为我变得更蓝,白云因为我变得柔软……
这样的女子三人唱在山村无疑是新奇的,一时引来村民们纷纷驻足观看,如同观看天外来物,用我们听不懂的方言轻声议论着。秋后的太阳威力不减,我们的战利品却少得可怜,且挖出来的红薯完整的不多,老太太倒也不计较,乐呵呵地任我们折腾。
“咱们是不是亏了,”趁老太太走开的空当,兰无比惆怅,“哎,就当为人民服务吧,当回活雷锋哦,再说古人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相比起来你回报得太少。”我讥讽道。
“要不,咱仨个在这定居下来得了,你们看民风纯朴、有山有水,俨然世外桃源,乃修身养性之良地也”。
“兰,要不这次我做主,把你就地许配给村民,凭你的姿色定能做位镇山夫人,而且人家单身多年,见到你,定会当仙女一般供起的。”
三人哄然大笑。兰兰笑罢,双手一拍,皱眉歪头,无比认真道,“晨,连这你也想到了,恩,有创意,可以给你加十分。我也可以认真考虑考虑,这么有前途的安排,到时,我大方一点,让我男人纳你们做二房、三房的,大家资源共享达。”我们纷纷唾她一口,三个人就地打闹起来,那些红薯苗被踩得东倒西歪的,我的t恤也染上了许多叶汁,斑澜一片。
这个该打的兰继续发挥那“侃大山”的本性,叹息她今天顶着骄阳劳作亏大了,应该发挥她个人最擅长的事,去“勾引”几个男人来干这劳力活,而我们三人则去绿荫下作监工。
收工回去,在老太太百般挽留下,我们四个人加那只传说中的猫王子围着那黑黑的灶台共进午餐,是正宗的红薯宴,清炒红薯叶当菜,少量米饭与红薯则为饭。这顿饭对我的影响不小,以至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会下意识地将“红薯”当作“落魄”的代名词。
饭后,几个懒鬼都意外地争着去洗碗,老太太没有阻拦,坐在门口的小石凳上,翘首顾盼,回头说:“姑娘们,等会下面那个村寨的二娃会开车进城,到时你们可搭他的顺风车去,在这等等吧,就要来了。”
我们振臂欢呼,的确,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山村,怎么出去对我们来说还真是个难题,昨晚的遭遇如同梦游,恍惚间让车将我们带来了这里,却又被半夜三更丢弃于此,是命运让我们遇上这位好心的老女乃女乃。
我们纷纷向女乃女乃道谢又道谢,甚至连以后混好了要回来看她的话都争着承诺了。快乐的兰兰还忍不住房接下来,这位满脸沧桑的老女乃女乃却说了一番平常又无比哲理的话:“女圭女圭们,你们就别骗我老太婆了,你们哪里是去探什么亲的,一看就知道你们都是家庭条件好的孩子,爱贪玩的小姑娘,要懂得珍惜呢,你们这个年纪,就该好好读书,别胡思乱想地在外贪玩了,就算遇上了什么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天不会塌,你们的父母一准正在担心着呢?我一个老太婆给了你们一间草屋睡,几个红薯吃,你们倒个个感谢我了,你们的父母呢?生下你们,又养你们这么大,那才是几世修来的恩情呐!”
一番话说完,山路上响起“哒哒”的车辆马达声,老太太一脚高一脚低地走了过去,叽哩咕噜地讲了些什么,驾驶员看了看在原地面面相觑的我们,点点头,又对我们指了指车子。
三个丫头互相对看了一眼,一通欢呼,迅速跑向面前的小车,不,是小车辆——拖拉机,也不,分别是奔向我们仨的神秘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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