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的幕僚军师 张静江传奇 第六十八章

作者 : 潘荣琨

二凡根难净

张静江回到杭州以后,身体倍感不适,每日精神恍惚,老病发作时又常常痛苦不堪。♀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朱逸民也同样心痛如煎。有一天,她对张静江道:“我记得您曾经说过,民国前1907年您在香港养病,效果不错,我看再去香港住一段时间吧?”

张静江摇摇头道:“不行啊,逸民。长兴煤矿自归民营后,历年经营不善,已经撑不下去了;安庆电厂、贵阳电厂的接办问题至今尚未办妥;还有成立武汉水电厂、南郑电厂、浙西电厂的问题,许多手续都需要办;6月份,在庐山还有一个全国学术界座谈会——”说着又咳嗽起来。

朱逸民一边给他捶背,一边埋怨道:“您早就没权了,还管这些闲事做啥?”

“怎么能说是闲事!”张静江一边咳,一边激动地说,“虽说我没有了权,可这些事关乎国计民生,早年又都是我一手经办的。断断续续,又加战事频仍,这些事总办不好,我哪能安心走得远?”

“断断续续!断断续续!”朱逸民念叨道,“你就是断不了这些凡根!这样子一副身架骨,还操那么多心干吗!”

“凡根难断呀!”张静江叹道,“佛也讲求普度众生!”

逸民拗不过丈夫,只好暂时放弃了去香港的念头。

然而,张静江也隐隐地意识到,自己似乎已到了风烛残年,能够实际干事的时间是不多了。于是,他不顾病体,加紧处理建设委员会的大量善后问题。通过与有关部门的协调,将长兴煤矿重新收归国家建委管辖主办;南京首都电厂和戚墅堰电厂让购于扬子公司;接办了安庆、贵阳电厂;先后成立了武汉电厂、南郑电厂、湘西电厂、天水电厂及湘江煤矿等厂矿,初步了断了建设委员会的重大事务。

1937年4月,张静江的老友戴季陶因旧疾发作,向蒋介石请了长病假,寻地疗养。他想到了张静江,便兴冲冲地来到了杭州。张静江却反对他在杭州疗养:“杭州来往朋友太多,不宜你养病,还是住到我的老家南浔去吧。”

戴季陶欣然应允。

张静江陪同戴季陶回到南浔,住进了老家的东园。张家属人轮流设宴款待了他们。尽管父老乡亲还是像十年前那般的热情,但张静江的心境却与十年前大相径庭,显得凄楚、悲凉和颓丧。有一天,他和戴季陶对坐西厅,望着天井里绵绵落下的雨丝,顿时感慨万千,轻叹不已。戴季陶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也深有感触地低吟道:“人杰兄,世事多变,今日你我因病聚于此地,不知明日的你我又该往何处?”

“传贤兄,”张静江呷了一口茶,凄凉地道,“明日的我,肯定是要做寓公了,你还在做你的‘特别外交委员会’委员长,明日的你,当然是回南京去了。”

“人杰兄不必如此说,你也还是建委的主任嘛!”戴季陶揶揄道,“只不过你常在杭州办公罢了。”

“我这是虚职,”张静江冷冷地一笑说,“何况,介石早就设了个经济委员会,把我的权限缩小到只能做点自己的小事!我看哪,连建委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了。”言罢,一声长叹。

戴季陶不想附和张静江对蒋介石的态度,便端起茶杯,呼呼地吹着杯中的茶叶,默默地品着茶。

一时间,双方显现出难堪的沉默。

“罢了,不谈这个!”张静江打破了沉默道,“传贤兄,我倒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你的‘特别外交委员会’,为什么对日本人那么妥协?”

“我不赞成你用妥协一词!”戴季陶一本正经地反驳道,“对日本,我是量力而行。”

“什么量力而行?日本人的侵略气焰日益嚣张,完全是政府一让再让的结果。你作为特别外交长官,无法推诿这历史责任。”

“人杰兄!”戴季陶猛然提高了声调,“连你也来责怪我,难怪国人有那么多的误解!”

“误解?你倒说说看!”

“还用得着说吗?中国对日本,是弱国对强国——”

“够了!”张静江几乎喊了起来,“还是那一套妥协理论,我不要听!”

两位老友都有点气咻咻,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室内一片寂静,厅外雨声淅沥,光线也是越发地暗了。良久,忽听戴季陶语调沉重地道:“委员长用心良苦,人杰兄你是应该理解的啊!”

“我无法理解!”张静江仍然气愤难平。“外交不只日本吧,还有英国、美国。可现实是,英美并未派兵打中国,而日本人已占领了东北,正在觊觎平津!即使是搞外交平衡,孰轻孰重还用得着我来说吗?”

戴季陶一时无语。他是一贯坚持对日妥协政策的,他当然有自己的一套宏论。但此时他不想同对面的这位老友争下去了。争下去,只有闹得更不愉快,何况,面前这位仁兄除了刚刚在南京被人“张公”、“静老”地恭维了几天外,并无更多显赫之处,今后,他还能有什么作为呢?

想到这里,戴季陶息事宁人地说:“人杰兄,有关国家外交政策,自有委员长定夺,我也不过是遵命办事而已。♀反正,委员长回宁以后,已正式宣布‘如果让步超出了限度,只有出于抗战之一途。’我看,我们也不必在此为对日政策争论了吧!”

张静江久久地看着戴季陶,在那张久经世故的脸上,似乎再也找不到昔日为国为民赴汤滔火的熟悉身影了!

他,已经完全陌生了。

骤然间,那种万念俱灰的意念又一次袭上张静江的心头。罢了罢了!我说过再也不问政事,又何必斤斤计较于一位老朋友的择世态度呢?

张静江本来打算在老家多呆几天,陪陪这位昔年老友,带他饱览一番南浔风光,对他谈一谈自己的儿时趣事和那些个毕生不会忘记的处所,但他已全然没有了兴致。

次日,张静江便借口在杭州有事要处理,向戴季陶告辞。戴季陶当然是心领神会,也不作挽留。两人从此天各一方,再未相见。

三客居香港

1937年6月,张静江根据建设委员会职能与工作日益萎缩的现状,决定停办共出版了77期的《公报》。接着,张静江又抓紧办清了安庆、贵阳、武汉、南郑、湘西等电厂的接办和组建等善后事宜,然后,抱病出席了在庐山召开的全国学术座谈会。这是他最后一次参加在国内的正式会议,也是他最终要处理的在国内应该处理的公务。

张静江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了,腿疾发作时双脚几乎不能行走,且每日咳嗽不止,精神委顿到了极点。在夫人朱逸民的一再催促下,他终于同意赴香港养病。不久,他便携眷由上海转道,搭乘海轮前往香港。

张静江病居香港,心里面却牵挂着国内的抗战形势。他给仆人阿根定了个规矩:每天按时将报纸送来,不得有误。

报纸带来的消息还是令人振奋的。7月17日,蒋介石针对卢沟桥事件在庐山发表了《最后关头》的讲话。张静江读着这篇讲话,兴奋地将朱逸民叫到身边,指着报纸说:“逸民,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介石第一次对日本人这么强硬!”说着,竟有两行老泪从眼角渗出。

朱逸民连忙接过报纸,读罢了高兴地嚷道:“介石真的是月兑胎换骨了!”

蒋介石的讲话态度鲜明:卢沟桥事件会否扩大为中日战争,全系于日本政府的态度及日本军队的下一步行动。我们希望用和平的外交方法求得卢沟桥事件的解决,但有四点最低限度的外交立场:一、任何解决,不得侵害中国主权与领土完整;二、冀察行政组织,不容任何不法之改变;三、中央政府所派任之北方官吏,不能任人要求撤换;四、第二十九军现驻区,不能受任何约束。

最后,蒋介石向全国人民发出号召:“如果战端一开,那就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

第二天,当仆人阿根将报纸送来后,张静江又一次兴奋得嚷了起来:“逸民啊,你快来看,他们都表态拥蒋了!”

朱逸民正在院子里摆弄花草,闻声连忙进屋,一边看报,一边听着丈夫在不绝地絮叨:“德邻(李宗仁)、健生(白崇禧)反蒋十余年,今日为了抗日,通电表示拥护中央,党内那些反蒋派系也纷纷通电拥蒋,服从介石指挥,今日之国民党,才真正实现了统一啊!”

“这么说来,”朱逸民迟疑了一下,“反而是日本人帮了大忙?”

“不——”张静江缓缓地摇着头,声调和神情中夹杂着些许兴奋,“你这话说得不对啰,日本人哪能帮咱们的忙呢?古云:‘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嘛,是日本人越来越嚣张的侵略,激起了党内和国人的民族危亡意识和同仇敌忾之心。吾党有今日,必能承负历史重任,救中华于危难!”

然而,日本人并未理睬蒋介石的声明,继续实施他们的侵华计划。8月13日,日军开始进攻上海,扬言三个月内灭亡中国。张静江因此又痛恨蒋介石的无能,气愤而发病,终于住进了医院。

8月14日,京沪警备司令张治中接蒋介石命令,对日寇发动总攻击,淞沪抗战拉开序幕。这一战持续了整整三个月,国民党军在海上、陆地和空中同日军进行殊死搏斗,以伤亡近三十万人的代价,遏制了日寇的嚣张气焰。

1938年元旦过后,建设委员会代秘书秦瑜来到香港拜谒张静江。此时,张静江已出院在家疗养,身体仍比较虚弱。秦瑜对张静江说:“张公,中央的意见,建委拟予撤消,由经济委员会交由资源委员会接管,今特来聆受张公的意见。”

张静江闭目想了想道:“撤吧,他(指蒋介石)要撤就撤!撤了也罢,我已经没有什么留恋的了。”

秦瑜回大陆后不久,建设委员会正式奉命撤消。

这时的抗战形势,已令人非常悲观。日军在江南占领了上海、南京,在北方则攻占了东北及华北大部,国民政府早在去年11月20日就已宣布迁都重庆,作长期抗战之准备。

1938年3月29日,中国国民党临时全国代表大会在武昌举行。张静江接到通知时,仍在病中。通知告知会上将讨论党务问题和施政方针问题。张静江躺在病榻上,犹豫着。这时,朱逸民端了一碗药汁过来,服侍他喝下后,问道:“武昌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张静江闭着双眼,没有吭声。朱逸民又问了一次,张静江微微睁开双目道:“党务和施政,让他们去搞吧,我实在是没有这个精力了。”

“你是打算彻底放弃了,对吧?”朱逸民说道,“与其这样,不如索性到瑞士养病去吧。”

张静江没有直接回答朱逸民的话,喃喃地说道:“介石已经统一了全党,他是要用一个形式将自己的统治地位固定下来。多少年来,他使尽了手段,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我并无多想,只要他能全心全意领导国人抗战,则民族幸甚,人民幸甚!”

张静江以病体不支为由,未去出席武昌的代表大会。4月1日,大会结束,确定了国民党实行总裁制,由蒋介石担任总裁,汪精卫为副总裁。张静江仍被选为中央监察委员。

该年8月,张静江一家和他的侄子张叔训夫妇由香港搭乘轮船赴瑞士日内瓦,继而转赴巴黎,寓居美国纽约治病。离开香港启程的前一天,张静江伤感地对他的账房先生李力经说:“此一去恐怕尸骨难归了!”

李力经问他,要不要电告蒋介石,他一下子变了脸,生气地说:“我去哪里是我的自由,用不着通知他!”第二天上了船后,前来送行的弟弟张澹如又问他:“二哥此去有无电报给蒋介石?”张静江本来半躺在沙发上,听此话忽自沙发上坐直,非常愤怒地说:“我为什么要通知他?我又不吃他的饭!他管不着!”

张静江这样发怒地对人讲话,生平是极少有的。可见这对当初的哥们,已经无法对话了。

张静江在对待蒋介石的问题上,虽然经历了不同的历史时期,有着不同的态度,但他在任何时候都坚持自己做人的原则,绝不趋炎附势。二十年代末,李济深因与蒋介石意见不合,时有摩擦,蒋介石便邀他前去南京面谈。李济深深恐有诈,到上海后先去找张静江,问他该怎么办。张认为蒋介石是欺软怕硬的,若胆怯不去,以后更难出头,还是应当去,于是邀了吴稚晖当李济深的“保镖”,同去南京会蒋。当时,张静江说:“要杀头一起杀,谅他也不敢!”

三人到了南京后,蒋介石果然不敢造次,但李济深还是被蒋介石设法软禁在了南京附近的汤山招待所内。为了防备蒋介石对李的迫害,张静江索性日夜与李同居一室,片刻不离其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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