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秒秒地流逝,死亡般沉寂的气氛从河水中央散播开来,攫住了每个人的心神,让他们的沉默与紧张感都提到了极点,没人说话,四周安静极了。♀然而,风声里传来了一阵“哒哒哒”的响声,由远至近,越来越响,越来越刺耳。莫翊惊讶地发现水面突然起了波动,一圈圈的涟漪在迅速地扩大,然后水花翻卷了起来,一艘白色的快艇不知何时从何处驶进了河道。
快艇的速度不算太快,它驶到河中央后竟然停了下来。一时间,所有人都搞不清楚它要干什么,都愣住了,突然莫翊大喊:“拦住它!别让它跑了!”。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水面下窜了出来,快艇上的人猛地将黑影拽住并拉上了船,接着,马达声响起,快艇像箭矢般贴着水面飞驰而去。
“该死!原来她有同伙接应!”迈克喊道,他回头看向莫翊,只见莫翊已经取出了配枪。
莫翊朝天开了两枪作为警告,快艇非但没有减慢速度,反而越开越快。他把枪口对准了船上的那道黑影,正想扣动扳机,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让他的手指犹豫了几秒,然后他听到枪响,船上的黑影倒下了。
莫翊愕然地回过头,看到迈克的枪口正冒着青烟。
“我击中她了!”迈克的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手指稳稳地握住枪把。
“是的,你击中她了。“莫翊颓然地放下手臂,心尖处收缩了一下,他不知道这是胜利在望的喜悦抑或是莫名其妙的痛?
“派克,你怎么样了?!”菲利斯一手掌着舵一手拉扯着倒下的魏晚,看着她不断颤抖的身体,他觉得心都快要蹦出喉咙,几欲碎裂。
魏晚趴在甲板上,子弹射入身体时猛烈的撞击力让她一瞬间失去知觉,她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觉得天旋地转。过了一会,肩膀处传来剧痛,让她想尖叫但神志也旋即清醒过来。
“别减慢速度,我……我没事。”她死命地掐着菲利斯的手,努力不让马达的噪音将自己的嗓音盖住。
“可是你中弹了!”菲利斯鼻子一酸,他咬着牙不让泪水流下来,现在并不是应该哭泣的时候,警车的鸣笛声还在身后追赶着他们。
“只是擦伤了肩膀,没事,我能撑过去的。顺着河道一直走,见到第三个岔道时转右,然后穿过海螺大桥后转左,朝三号码头开去,到了那里自然会有人接应我们。”魏晚说完后大口大口地喘气。
前方便是第三个岔道口,菲利斯听到警笛声渐渐地消失,因为陆路已经到了尽头,警车要绕路对岸的群马山隧道才能继续向前。菲利斯右转后继续压下油门,快艇船头昂起,激起大片水花,艇身在他的操控下像条飞鱼一样窜向前方的海螺大桥。
“再坚持一会,我们就要到三号码头了。”
魏晚没再说话,而是躺在甲板上努力地调整着呼吸,她得最大程度地保存自己的体力,它现在正不断流失,像她伤口处涌出的鲜血一样。
当看到3号码头的指示牌时,水面变得宽阔了起来,百灵河在这里和另一河流汇集流入大海,前方就是出海口也是m国最大的贸易商港所在。靠近3号码头时,菲利斯减慢了速度,他问魏晚:“3号码头到了,接应我们的人在哪儿?”
“别急……他会来找我们的。船主叫肖强,是我的朋友。”魏晚的声音很小,菲利斯要弯下腰才能听清楚她的话。
菲利斯扯下自己t恤衫的袖子替她包扎住伤口:“希望那个肖强能尽快,你流了很多血,得马上取出子弹止血,那些该死的警察……”菲利斯紧紧抱着魏晚,她的脸和嘴唇白里透青,身体又湿又冷,一直冷到他的心里去了。他从未见过她那么虚弱的模样,在他的记忆里她永远是那个美丽动人又无所不能的派克,那个在绝境中依然能从容转身和他逃月兑困境的派克,她的坚强让他忘记了她依然是个女人。
船只的马达声从远处传来,菲利斯抬起头,看到一艘小型货船正向他们驶近,船上的桅灯一闪一闪的,遵从着两明一暗的规律,仿佛是某种信号。
“来了,是肖强的船。停下来,打起手电筒,接头信号是两明一暗。”魏晚吩咐道。
菲利斯马上依言行动,扭开了手电筒。货船一直朝着他们行进,速度在不断减慢,当到达快艇左弦的位置,货轮停了下来。
“派克!”船上有人在大喊。
“在这里!快把我们弄上船,她受伤了!”菲利斯回喊道。
船上扔下道软梯,一个身穿海魂衫的男人顺着梯子爬下来,然后朝快艇抛出带勾的绳索,迅速地将快艇拉到货船边。“我叫肖强,把派克交给我,我背她上去。”男人对菲利斯说。
在肖强的帮助下,菲利斯和魏晚终于艰难地爬上了货轮。菲利斯跪在甲板上不停地喘着气,绷到极点的神经直到现在才稍稍放松了一点。他抬起头对肖强说:“谢谢,肖先生……”还没说完,他却看到肖强正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菲利斯从肖强的表情里读到了紧张和惊慌。他为什么要那么紧张?菲利斯感到疑惑,随之,他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谢他没用,你该谢我,娘娘腔。”
甜美的童声从身后传来,很好地解答了菲利斯的疑惑。菲利斯猛地回过头,然后看见一顶玫红色的软帽和软帽下奈绪子那张瓷女圭女圭般的脸。
“呦,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瞪着我?我们不是说好一手交画一手交货吗?现在你们得手了,看到我应该开心才对啊?瞧,钱都替你们准备好了。”奈绪子笑嘻嘻地指了指身旁的瓦西里,瓦西里的手里拎着个黑色公文箱,他阴测测的眼神让菲利斯冷汗直流。
“可是……”菲利斯支吾着,有点语无伦次,刚离虎穴又进狼洞的打击令他的舌头像打了个结般。
“可是你没想到我们为什么不在事先约好的7号码头,而是在3号码头对吧?”瞧见菲利斯慌张的模样,奈绪子越发笑得花枝乱颤,笑着笑着,她忽然一脚就踹到菲利斯的小月复上并把他踢翻在地。奈绪子用坚硬的鞋尖在菲利斯的肋骨上狠狠地踢着,边踢边骂:“你们这两只肮脏的老鼠!竟敢想逃跑独吞那幅画?跑啊,把你的骨头都踩碎了,我看你还怎么跑!”
菲利斯瘫倒在地上,他觉得自己的肋骨痛得几乎要断裂开来,他没想到奈绪子的力道会那么强劲而且攻击节奏那么常快,每下都踢中要害,根本不让他有喘息的机会。“再这样下去,恐怕我真的会被她打死。”他无望地想到。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奈绪子尖叫了一声,然后她的攻击停了下来。
他痛苦地睁开双眼,看到奈绪子弯着腰捂住自己的大腿,她的腿上插了把手术刀,鲜血沿着刀身滴落。接着他听到魏晚的声音:““住手,不然我开枪了。”
“臭婊/子,你……你什么时候拿了我的枪?”奈绪子死盯着魏晚手中的枪。
“别忘了我是个贼,手快是我的吃饭本领。”魏晚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摇晃了一下,但瞬间又稳住了身体。
“你不是最讨厌枪和暴力吗?”奈绪子的双眼冒出了红丝,五官因为疼痛变得扭曲起来,看来魏晚的这一刀扎得挺狠的。
“但不代表我不会使用枪和暴力。”魏晚果断地拉下保险栓。
“好了好了,看来大家彼此间都有点误会,现在架也打过了气也该消了,我们该干正事了。”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瓦西里突然出声道,他走前几步朝魏晚打开了手中的公文箱,里面放着满满的一箱子钱。
“派克,这事你不能怪我俩,我的雇主早就预料到你们会使诈逃跑,他还对我说如果你逃跑的话必定会去找一个叫肖强的货船主,要我俩早做预备。为了防范万一我们找到肖强,也知道你们会在这里接应。但眼下我也不想再追究什么,我的雇主只想要到那幅画,你看,钱我已经准备好,你是不是该把画交出来?”。
“把箱子放下,你俩退后五步。”魏晚用枪指着瓦西里和奈绪子。
瓦西里依言放下箱子,然后拉着奈绪子往后退去。
“菲利斯,你去看看箱子里的是不是真钞。”
菲利斯朝箱子走去,他弯下腰拿起纸币一沓沓地检查。魏晚站在他身后,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地发黑,肩膀上钻心地痛,手指已经渐渐无法握紧枪柄。糟了,我恐怕支持不住了,菲利斯,你的动作得快点……她在心里拼命地祈祷着,可她无法说出一个字,甚至是一丝焦虑的表情都不能流露,她不能让瓦西里他们看出自己的虚弱。
天呐,菲利斯,你快点啊!魏晚无声地呐喊道。突然,她听到菲利斯“啊”地叫了声,身体一萎便跌倒在地上,然后抓着自己的手掌不断地在抽搐。她低下头,只见一只丑陋的蝎子正趴在纸币上,尾巴高高翘起,尾端的毒针闪着青色的寒光。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瓦西里不知何时已经蹿到她身侧,他的手指闪电般地抓住她手腕,一翻一扭,几乎是毫不费力地便夺下她的枪,同时也将她牢牢地钳制住。在巨力的压迫下,魏晚痛得几乎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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