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意挑了套玉兰白长衫，无纹绣、无镶边，淡淡雅雅的一套衣服，配上我的容貌，毫不起眼，最后在发上简单叉了枝墨玉簪子。
低调再低调，就希望她们当我是不小心走过的路人甲，别在我身上担太多心思。重点是，我不乐意让自己成为啊顺豢养的开屏孔雀之一。
与我不同，施春春一身紫红色长袍，宽袖上绣着粉红缠枝花卉，裙摆间金线银丝勾出美丽图腾，而粉色的绣花鞋上还缀着两颗大珍珠，一派的雍容华贵。
她一手撑起下颚，看好戏似地望住我，眼底隐隐兜起些许的尊贵跋扈。
至于周来英，她穿着雅致湖绿色锻袍，头上簪着八宝琉璃旒金簪和几朵杏花，浅浅地笑着，一如春风过水。
而桃清瑶发上戴着翠翘宝钿玉搔头，身穿深紫色凤尾裙，裙边缎上绣着花鸟纹饰，金线镶边，似一团火焰，炫目而美丽。
只是家宴，但处处看得见周来英的用心，不管是吃食还是布置，她都用上心思。
四个女人对坐，宴席设在荷塘水榭中央，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阵阵荷香随风扬，几个早熟的莲蓬竖在水榭旁。
我去过白河莲花祭，见识过妇人们怎么剥取莲子，忍不住弯身折下莲蓬，一颗颗剥出莲子。可剥开莲子才发现未熟，瘦伶伶的小个儿头，带着翠绿色的壳，滴溜溜在白瓷盘里转着。
终究不是熟门熟路人，那莲子算是被我糟蹋了，就像这满桌子盛宴一样，被我这个食客糟蹋。看着杯杯盘盘，我的筷子怎么也落不下去。
“任姑娘，这四盘是山八珍、海八珍、禽八珍、草八珍，样样都是极难得的，若不是清瑶妹子生辰，我还拿不出手呢！”周来英巧笑着招呼我。
“这山八珍是不是驼峰、熊掌、猩唇、猴脑、象鼻、豹胎、犀尾、鹿筋？”施春春问。
“妹妹好见识，想来家里也是常吃的。”
我不知道她们晓不晓得这些菜是怎么弄来的，但我在电视上看过人们吃猴脑。方法是把猴子架在笼子里，单露出一个脑袋，厨师敲碎猴子的头盖骨，让食客们一匙一匙挖食，猴子痛得相脚猛踩，残忍的人类还在猴子脚底下置上一面鼓，一面吃猴脑，一面听着鼓声，笑声连连。
至于那个人尽皆知的熊掌故事……我想得全身毛骨耸然，果然是野蛮的山顶洞人，地球就是这样被吃垮的，哦，不，是这样被古人吃垮的。
“任姑娘，不合胃口吗？”周来英看着我没有碰筷子关心地问。
“嗯，不，很好。”说完，我的筷子直取那盘草八珍。
可别以为草八珍就不了不起，猴头菇、银耳、竹荪、驴窝草、羊肚蕈、花菇、黄花菜、云香信，有好几道，就是在现代我也没尝过。
“要不，试试这个，红头鹰可是很少得的。”施春春道，口气清浅淡凉，听不出态度。
我微微一笑，拨弄盘里的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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