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岁袁思齐艺术创新不停步
在报纸上题词创作
江阴日报名家专刊发表了拙文
后,我带着样报去看望袁老,老人兴之
所致,在两份专题报道的报纸上用毛笔
蘸墨,创作了两份作品,一为自临旧印
“天下众生,咸蒙斯福”,一是“乐夫
天命复奚疑”,内容均就地取材自版面
上刊发的他的旧作。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信手写来,力透纸
背,一点看不出是出自百岁老翁之手。
很多人都有用报纸练书法的经历,
而把报纸作为书法创作的媒介却是一种创
新,甚至可以说是带有前卫艺术的色彩。
由袁思齐本人亲手题写在原报版面上,就
像集邮里的极限邮品一样,不可复制,普
普通通的两张报纸,经过大师的点化,就
成了珍贵的艺术品。
袁思齐老人一生爱书画美术,一心
追求美,对于各种材质都有浓厚的兴趣,而且无论是在什么样的材质上进行创
作,都能找出方法与窍门。例如苗绣的青花瓷挂轴,他用墨笔书写了一行钟
鼎文,把丝绸、刺绣传统工艺与书法结合起来,古气盎然,高雅华丽,使一
件工艺品装饰品,升华为艺术作品。
百岁人瑞还能有这样的创新精神,出手不凡,既人书俱老如入化境而又
生机勃勃充满新意,真的是奇迹!
新布置了画室,创作兴致高涨
新年伊始,老人重新布置了画室,朱子芾先生为袁老物色了一张楠木
原木大画案,老人创作兴致更高,每天挥毫泼墨,而且总是想有所变化,
有所创新、有所提高。除了书法与印章以外,老人在水墨画上用了很多功
夫。他的女儿袁万玲想学画兰花,老人便手把手地教,还在女儿习作上批
语指点。
云南省委宣传部副部长
伍皓前不久登门拜望了袁思
齐老人,这位因为处理复杂
的舆论事件而在国内引起广
泛关注、毕业于北京大学中
文系、长年在新华通讯社工
作的学者型、专家型官员,
对百岁大师仍然坚持创作的
精神表示敬佩,高度评价了
袁老的艺术成就,他指出,
袁思齐的艺术作品以及艺术
精神,是云南省的宝贵文化
财富。
据《云南信息报》报道,伍皓副部长提出要争取为袁思齐举办一次高规
格的艺术大展,让更多的人了解这位一生淡泊、刻苦追求的书画艺术大师的
成就。
在《江阴日报》的专稿发表之后,国内昆明以及香港的媒体也竟相报道
袁思齐老人,不过,由于年事已高,袁老的家人明确表示老人家一般不再接
受采访。
香港著名专栏作家、资深报人与杂志主编吕书练女士在昆明采访了袁思
齐老先生,此前,她采访过海内外很多名家、大家,她惊叹道,内地真是藏
龙卧虎,这样博大精深的艺术大师,香港、台湾人都不敢想象。
宝刀不老难得百岁款
中国传统价值观的两大要素是“福
寿”,其实长寿就是最大的福。干百年
来中华民族最尊崇的理想生活目标之一
就是长寿。寿文化浸透在我们的生活方
式、伦理道理、政治教育等方方面面。
书画金石由于其传世不朽的特性,一直
与长寿联系在一起,所以有“寿如金
石”的说法。
从2009年起,袁思齐在作品中开始
署“百岁”款,这两个字实在太难得可
贵。一些内行的藏家在过去就有袁思齐
的作品,到了2010年后,又特别上心要
收藏题有百岁款的袁老新作,因为从古
至今,书画作品中署有百岁款的极为罕
见。能够活到百岁高龄的未必艺术造
诣高,而且到了百岁以后又未必能保
持水平不降;艺术造诣高的,又未必
有福气享此高龄。袁思齐吉人天相,
创造了一个奇迹,到了一百岁,仍然保持着旺盛的艺术活力,日益出神
入化。
袁老原本对于自己的年龄达到了百岁并没那么在意,因为到现在为止,
他还可以做到生活自理,在室内自己走动,一个人单独睡觉。不过,求字的
人对百岁款那么看重,也就引得老先生不禁自鸣得意起来,他对我说,大家
都喜欢百岁款,我就多写写百岁款吧。
是呵,从古至今,又有几位百岁艺术家能够在百岁之后(不是百年!)
还可以保持旺盛的创作能力,而且创作水平不仅没有下降,反而持续提高
呢?就我所知,中国当代只此一位。其他的书画家,有活到百岁的,没有创
作到百岁的。
老人告诉我,2010年他还争取不封笔不封刀,事实上,虽然很费力,但
他还是能用几个小时在阳光下刻石章,当手的力量已经无法刻时,便用锤子
敲凿刀。我临离开昆明,老人送了我一方印留念,便是这样刻出来的。
一丝不苟慎事艺术
老先生活到一百岁,学到一百岁,对待艺术的态度之严肃,到了常人想
象不到的程度。他老人家为我刻印,第一方是刻在化石上的“曹鹏”,过了
几个月,有一天他对我说,又查了很多书,发现自己刻得不对,把曹的下半
部分刻成了“日”,而古书上说应当
从“日”,曹是官职,靠发号施令干
工作,所以,从“日”没道理。他让
我带回此印,改过再送给我。
为了找一个篆字的各种写法,他
即使是睡到半夜,想起来也会起身翻
找查阅图书。
他收集的各种文字参考书极多,
即使是他常写常刻的字,真到用时,
他也会先查找一下,核对无误。♀这是
他的工作习惯。
前一阵有一位业内行家求书,
请袁老在苏州扇面上写小楷《道德
经》,老先生写得简直不让文征明,
写成后给我看,为了确保效果,他提
前两天用塑料袋喷水罩着闷软扇面,先在另一张扇面上试写了一遍,然后才
正式创作。昆明冬天无暖气,老人呵冻执笔,竟然可以写蝇头小楷细致入
微,无一懈笔,除了反映出非凡功力,更可反映其认真、严肃。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袁老的艺术创作工具非常多,光刻刀就有几
百把,刀因所刻材质是铜、木、石不同而异。他说,一把钥匙开一把锁,没
有合适的工具,刻不出那么得心应手的效果。
对毛笔,他更是非常讲究,
常用的几枝笔,各自是什么特点,
他一一了如指掌。对昆明卖文房四
宝的老店,他如数家珍。可惜,
现在的传统工艺日益失传,质量
也每况愈下,老人言及此,总是
摇头叹息。
临离开昆明前,承袁老的二公
子袁万祥先生美意,赠我以特别定
制的铜板,每块有新华字典大小而
厚度半之,意思是袁老既已传授了
技法,让我自己回北京刻着玩。我
想了想,说如果不麻烦的话,可否
给我四块制成“挂云居”匾额,请
袁老在毛笔在三块上各题写一个字,第四块落款。老人说好啊。
二次我再登门,老人已经书写好了,拿给我看,并且当场修改重写了一
遍。看到我很满意了,他坚持要亲手刻制。这种对艺术的精益求精的态度,
当今已经很难见到。
这组铜匾额我要镶嵌在书房画室。这可能是世界上唯一无二的由百岁大
师亲手创作的铜匾额,艺术价值之高不言而喻。当然,因为是我个人的画室
匾额,属于非卖品,所以,市场价值也许就无从衡量。
有价的东西珍贵,无价的东西更珍贵。
爱惜羽毛不自欺、不欺人
虽然艺术是见仁见智的事情,然而,毕竟还是存在着基本的专业底限。
以书法为例,什么样的字是好字,什么样的字是丑字,什么样的字其作者
会不会书法、水平与造诣高低,在内行之间还是有共识的。我拿报纸给老
人看,老人很郑重地托我转
告某位大名家,说字写不好
没关系,把写得这么丑、这
么差的字发表出来,就不对
了,丢自己的人。我只好笑
笑,若是能懂得自己的字
丑、差,就不会拿出去亮相
了。书画界有这种自知之明
的人,现在还真不多!
一位百岁老人,在金石
书画上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
界,随便一出手,无论如何也差不到哪里去,但是袁思齐每次正式写字,都
要先试写一遍,认真负责,有时试写的并不差,而他老人家不满意,丑的
都撕掉,我在旁看了,觉得很可惜,便提出留下来,他不答应。自爱自重
若此。
有几次,我看到老人打的小稿实在精美可爱,便提出保留起来,老人说
不好看,别要了。他执意要撕,最后我说是为了在书中作插图资料,老先生
才没销毁。
曾经有一个记者采访袁老,总想围绕体育做文章,连问了三个问题都是
和早年袁思齐在大学学体育专业、到云南昭通等地教体育相关的问题,意在
求证长寿百岁是因为搞体育。老先生烦了,闭口不谈。僵局之后,记者又说
今天真晴朗,老先生还是不开口。于是记者只好告辞。老人告诉我说,他长
寿和过去学过体育、教过体育没有关系,记者来采访,时间很有限,宝贵的
时间不问有价值、有意义的问题,言不及义,所以他干脆不说话了。他说,
如果非得讲长寿是由于早年学体育教体育,那就是生拉硬扯。
得风气之先,资格太老
袁思齐老人在文化艺术界的资格老,三十年代能进大学深造艺术,受
的是精英教育,全面系统的知识文化与艺术技能训练,造就了他的修养与
眼光。
早在大理时代,他就在山上拣树根制作根雕。在其中体现出来的对美,
对造型艺术的趣味与想象力,已经超乎寻常。所以,到了晚年他雕拐杖,是
由来有自的。作为艺术家,他把
自己的审美情趣与眼光,通过各
种各样的材料与形式表现出来。
八十年代以后人们喜欢根
雕了,不过,社会上流行的根
雕作品,大都是出于俗手,匠
气、俗气,尤其是喜欢肖形,
好像是非得酷似某种动物才是
上品。
1945年袁思齐为官方书写松
山战役阵亡将士纪念碑,后来在
文化大革命期间被毁,只剩下残
石,书画家能够活到亲眼看到自
己的作品已经成为历史文物的,
实在没有几个,而他就是其中之
一。四十年代就是云南有名的写
家(写家是袁老自己的说法,后
来我在马三立的相声里也听到这个老词儿),换句话说,四十年代就在书画
界成名了,这一资格,恐怕当今无人可以相提并论。
2009年十一月以来,关于袁老的评介文章先后发表后,云南省书画界引
起轰动,很多人才知道这位老先生还健在,而且不断在创作。
中国有旬老话,大器晚成,用在这里也许不贴切,不过,袁思齐在书画
篆刻界的重新成名,确实是很晚很晚了。老先生太沉得住气,竟然到了一百
岁,才不慌不忙地为世人所知。
但是,袁思齐绝对不是艺术界的新人。他是当今中国在世的资格最老的
艺术家。
艺术修养全面融会贯通
袁思齐戏称自己是开照相馆
的,也就是在书画印等领域博采众
长,学习研究临仿过大量古人、前
人甚至同时代人的作品。他连儿子
的画都学,不管是谁,哪怕是比
自己年轻的,只要作品有可取之
处,他都要临仿。他临过很多当
代名家,包括袁晓岑的孔雀、范
曾的人物。
他喜欢写篆字、钟鼎文,《毛
公鼎》、《散氏盘》到现在仍然摆在案头,天天琢磨,碑帖的书页边写满了批
注与备忘,他津津有味,乐此不疲。
他还写生昆虫,子孙们找到各种好看的昆虫,如天牛、金蝉,送来给老
人,他便对着写生,还作画送给孩子们玩。
他的艺术修养不仅限于美术,在音乐等方面,他也都有相当高的造诣。
新中国成立后他参加民盟的活动,开会与结束时都有人要拉二胡,大家
不知袁老拉得好,袁老每次都只是听,也不发话,他笑着告诉我,其实,那
二胡拉得弓法、手法全不对,音也不准。
袁思齐在大理时,曾有人听到他的二胡拉得太好了,便前来求学,老
先生拒绝了,他对我说:“我知道他注定是学不好的!”后来此人出了名,
而且在指挥、主持之外,还在头排拉二胡,俨然多才多艺第一小提琴手的架
式。我去看过两次,都按同一套路表演。
袁老说:“你看我当初没错吧他还是拉不好!”
我不懂二胡,但是我百分之百地相信袁思齐的话。
书画篆刻不需天才只要方法得当、功夫深
对于书画篆刻,袁思齐毕生钻研探索其规律,与一些名家往往强调美术
需要天才大相径庭,他认为只要方法得当,肯下功夫,学习书画篆刻没有什
么难的、神秘的。
他很喜欢教学生,他坚信,不分男女不分老少,只要肯学,都能掌握书
画篆刻的技法。当然,也有实在没天分的,那就像天生五音不全的非要学声
乐,当然就不行了。
为了验证这一道理,他
执意亲手教我刻铜,选的是镇
纸,文字是“如将不尽,与古
为新”,并且准备好了刻床,
抹黑之后,书写好红色的字
迹,自己刻好上联,然后又当
面刻了下联头一个字,就交给
我,指导我动手。结果,用了
一上午时间,我竟然平生第一
遭刻铜,却也完成了三个字的
镌刻。这对铜镇纸,成为袁思齐教我刻铜的作品实例,它让我对袁老的美术
教学观有了切身的感受。
当时大理苍山十八溪里还有很多白色大理石,很好看,他让学生们自己
去拣合适的,学刻,最后都能奏刀治印。
我曾邀篆刻家韩大星先生来云南,在韩先生当场示范治印时,向我要
石头,我便拿出几方在大理古城买的大理石,是旅游纪念品小店卖的,很便
宜。他对众人笑道,看来曹博士不懂石头大理石怎么刻印?
其实我还是多少懂点印石的,各种章料也存了不少,只是在云南想到
最好是就地取材。袁思齐老先生听了此事,说,大理石当然能刻印。铜都能
刻,什么石头不能刻?只要工具与方法正确,什么都能刻1
2009年12月中旬开写于昆明,201o年2月7日周日补写成篇于雪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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