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他?喜欢六哥儿?
叶西仪听了,不以为然,哂道:“你可真无聊。”
丢下这句话后,叶西仪找了个位置坐下,面无表情地喝起茶,不去看他。
这算什么答案?萧黎禾连忙坐到她身边,继续说道:“作为你的表哥,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表妹你一句,那小子又傻又穷,不是个好对象。”
估计在萧黎禾眼中,没有他家富裕的,都是穷人家吧?一想到这,叶西仪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搁下茶杯,意味深长地吐出一句话来:“在我眼中,他还是个孩子。”
说完,她撇下面色古怪的萧黎禾,独自离去。
“他还是个孩子?”下意识地,萧黎禾学着她的模样,将她方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面色古怪。做完这幼稚的举动后,他忍不住捧月复大笑大笑,望着叶西仪离去的方向,摇头,暗道,你与他,究竟谁比较小?
不过,从她这句话中,他总算明白了她的心思:她对那傻小子并不存在特别的感情。
他的表妹一如既往的精明,这就好。萧黎禾暗自称赞,心情越发舒畅。
十天之后,集贤院本年度第二次公开招生考试如期举行。
十月里,秋阳高照,天气爽朗,又有些干燥。而这一层干燥之意,似乎正影响着来集贤院应考的众多学子们。
两百多名琅轩本地以及从附近州县赶来应考、年龄大小不等的学生们,聚集在集贤院内,等待开考。在这段等待的时间里,他们好奇地到处张望着前所未见的贵气学院,一想到今天过后,自己有可能在这么好的环境里念书,他们就兴奋起来。
然而,应考人数如此之多,又是他们未曾预料到。人多,竞争就激烈。他们担心着会被别人比下去,因此,心里这兴奋之情又夹杂了不少的焦虑不安。
在多数人都焦躁不安的情况下,一名从容悠哉的学生就显得格外醒目。只见他十七八岁上下,锦衣华服,容貌俊美,于一干平凡朴素的学生中,十分打眼。因此,站在高处观察今年生源情况的萧黎禾一眼就看到了他。
萧黎禾指着他,对叶西仪说道:“表妹,你看那位公子,是不是很特别?”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叶西仪也看到了那名考生。
定睛看了一会儿,叶西仪附和道:“确实。他身边左右,有两个同伴对他寸步不离。说是同伴,又过于谦卑,应该是他的随从。从他的衣着以及神态、举止来看,他的出身应该不差,不像需要通过考试博取免费读书机会的人。”
萧黎禾点头,微笑赞许:“你观察得很仔细。他头上戴的冠玉,名为河西翠玉,只有河西玉场才有出产,十分珍贵,价值千金。再看他身上的衣服,罗华锦,一尺三十两,裁剪出他这一身,百两不止。你再看他手上拿的折扇,扇骨为象牙所制。扇坠上吊着的琉璃小件,乃是简府今年特别推出的,价值五百两。”
听到这么多出处,叶西仪不可思议地摇头:“如你所说,剥了他这一身,不就有了上千两银子?他也不怕被人抢?”这谁家的孩子,这么喜欢炫富?
“这事可没你想的简单。他身边那两个侍从,都是练家子。你看,那公子在人群中游走,如入无人之境,只因他那两个侍从早在暗里帮他开好了路。”
这么有钱,还来参加考试?很快,叶西仪便想出其中缘由。这位少爷,八成是来凑热闹的。
“此人身份应该不同寻常。表妹,要不要过去结识一番?”萧黎禾建议道。
用得起河西玉的,非富即贵,且,多为王公贵族。他有预感,不远处的少年,应该是位不折不扣的贵人。
要上去认识吗?叶西仪考虑了一番,摇头拒绝。
“还有不到一刻钟,考试就要开始了。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作为学院代表的我们在考前主动接触学生,会给其余的应考者一种不好的印象。而那是我不喜欢发生的事情。更何况,既然你也不认识,那他应该是个外乡人,到处游历的富家子,热闹看完,就会离开。所以,我认为,我们没有主动上前与他结识的必要。”
听到她拒绝的话语,萧黎禾并没有进一步地劝说。叶西仪的性子如何,他自然清楚。她的为人与他,其实正好相反。
萧黎禾十六岁时,萧老太爷去世。萧家不同于简府的子嗣众多。萧老太爷只娶了一房正妻,并未纳妾,因此,只有萧黎禾的父亲这一个儿子。萧黎禾的父亲跟萧老太爷一样,也只娶妻,并未纳妾,因此,也只得萧黎禾这个儿子。再往上回溯,萧家其实离九代单传不远。萧黎禾的父亲,早在萧黎禾十岁时病逝,因此,当萧老太爷也去世后,萧黎禾一力承担起了家业。彼时年轻尚轻的他,个性与现在的他完全不同,是个正气十足的少年,也以为有理就是依靠。初入商场那一年,狠狠吃了几个大亏后,终于明白,从大道走,不一定路就顺畅,因为总有别有用心的人,会冷不丁地给你使绊子。聪明的萧黎禾很快就学乖了。他放下富家公子的骄傲,主动去认识别人,三教九流,他都能与对方很快熟悉,并称兄道弟。而为了达成目的,他也学会了,不惜手段。
叶西仪呢,不得不承认,她十分聪明,反应很快,但她的缺点也十分明显,那就是她太过于骄傲。而这种骄傲,在她赢了与简府的官司后,表现得愈发明显。她的这种骄傲,指的并不是盛气凌人的傲慢,而是,从她言谈举止间,哪怕是她独处时,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距离感。她那与年龄形成极大反差的杰出才华,以及不时流露出的与世人完全不同的做派,都令人觉得,她看起来就像独处于山巅,众人在仰望着她,而她,却毫不自觉。除此之外,她的缺点还在于,因为骄傲而产生的正直的自觉。就如同她刚才所说,她希望书院以公平的形象呈现于世人面前,为此,她毫不犹豫地舍弃了一次结交达官显贵的机会。又因为她的骄傲,她绝对不会为此生出任何惋惜之情。
一个过于骄傲又过于正直的小人儿,萧黎禾玩味地笑着,明明是冷淡的个性,可她脸上,为什么总带着那么认真的神情?但,这大概就是她最吸引人的地方吧。
“既然表妹这么说,那便听你的。”萧黎禾又望了人群中的那位公子一眼。也罢,既然她不在乎,他自然也不用去在乎。
此后,开考铃声响起。叶西仪与萧黎禾悄然退去。
三天后,放榜前,参加了考试的六哥儿按耐不住,便跑去集贤院探问结果。但他扑了个空。叶西仪一早就跟萧黎禾巡视店铺去了,此刻,并不在书院里。找不到她,六哥儿想起此前遇到过两次的孔详,厚脸皮地自以为跟那位老先生多少有点交情,就去找寻他的身影。转了一圈,也未见他的身影。六哥儿正沮丧,却被告知书院的先生们都被叶西仪请去临江楼吃饭了。
一刻都没耽搁,六哥儿从集贤院跑了出来,朝临江楼去。
他心里着急地很。他向来是个不爱念书的,为了这次考试,临时抱佛脚,十天时间,硬是背了好几本书,直背得他脑袋晕菜。上了考场后,答题时,因为背书过猛,什么相干的不相干的内容都跑出来找他认领,吵得他脑袋发胀,以至于,最后他连自己怎么答的题都不记得了。出了考场,被晚风一吹,六哥儿打了个机灵,只想泪奔。他到底是答好了,还是没答好呀?
抓耳挠腮地等了三天,六哥儿实在等不下去,胆子一肥,又翘了课。至于之后又要被县学的先生们打几下手板子,或者,被他老爹追着打几顿鸡毛掸子,眼下的六哥儿可顾不上。
花了好半会儿,六哥儿终于跑到了临江楼。这一顿跑下来,把他累得直打颤。
门口迎宾的小二一瞧见他停在门口,立时迎了上来,热情地道:“这位小公子,里面请,咱临江楼有本城最美味的饭菜,包君满意!”
临江楼,六哥儿还是第一次来,此前只听说这酒楼里吃饭好贵,一道菜至少要十两银子,因此,对上小二的招呼,六哥儿不免要胆怯。可见小二哥态度甚好,他的胆子又大了起来。左右观望时,见进出的人都是昂首挺胸,他便壮起胆子,有样学样,企图糊弄小二:“对,本公子就是要来这儿吃饭的!”
“好咧!小公子,里面请!”小二一手将布巾甩到肩上,一手向前,引着他往里面走。
进了酒楼里,六哥儿伸着脖子一通儿看,却没在一楼大堂看到集贤院众人的身影,不禁疑惑道:“难道不在这里了?”
一旁的小二不明他为何停住脚步,便委婉地催促道:“小公子,请跟我来。你是要坐大堂呢,还是要个厢房包间?若是您想要个包间,那咱们得往楼上走。”
“那个……小二哥,我问你,集贤院的先生们,是不是在你这里吃饭着?走了没?”
“集贤院?”小二哥愣了一下,注意到他身上穿的学生服,了然地笑道,“您是说萧公子他们吗?啊,我知道了,您也是集贤院的学生吧?——他们在楼上临着楼梯口的那间厢房里,我带您去。”
萧公子?八成又是那个讨厌的家伙!六哥儿一想起萧黎禾就气得脸都皱了起来
既然知道了他们所在,六哥儿记得自己是不请自来,便连忙谢绝小二哥带路的好意,边打算着上楼后先贴在门口偷听下情况再现身,边抬步,往楼上跑去。
刚跑到一半,迎面飞来一道人影。六哥儿闪避不及,张嘴大叫时,被那迎面飞来的人给撞翻,滚到了楼梯下。请牢记本站域名,屋?檐?下的拼音.后缀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