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闻言一怔,很快便鼻子一酸,明白了云芷话中的含义,抱住她就哭。♀“你不行,你不能守着,你得上山去,山上你熟,他们抓不着你的。”
没想到云清会这般说,云芷一时也是有些触动,鼻头一酸:“我不走,你们要都没了,我也不苟活。”
听到这,李德良烟袋也不抽了,挠了把头发,叹了口气,然后起身进院子。
云清见他进来,哭声咯噔止住,瞧见他进了里屋,才抽泣着小声说:“咱爹别是听见了吧。”
“耳朵听不算听,主要是有没有用心听。”云芷说完,轻轻叹了口气。
李德良进了里屋,见到杜三娘还在那织布,便腔调古怪的说:“别织了,咱们赶紧收拾收拾走,把家里车套了,今个晚上赶夜路。”
杜三娘楞了下,便“哎”了一声,赶忙起身去收拾。
李甄氏闻言,也不纳鞋底了,起身跟着去收拾,一边收拾一边还问:“咱们是不是去南口啊?”
见李德良点点头,李甄氏面露喜色,杜三娘一看却不乐意了。♀
“为啥不是去皇都?好歹有个亲戚在那,南口十里八乡的,咱们可一个都不认识,到那里人生地不熟的,怕连个破庙都没的住。”
“三年不登门,当亲也不亲,这个时候谁还有工夫管咱们,还是跟着村里的人一起跑,到哪里都有个照应,好过登门瞧人家脸色。”
“你怎么就知道人家得给你脸色瞅,兴许就八抬大轿呢。”
杜三娘嘟嘟囔囔了几句,无外乎就是埋怨,李德良正郁气着,听她絮絮叨叨,便心生烦闷。
“整日把皇都挂在嘴上,你要真想去皇都就自个去,别扯着我们。”
杜三娘听了一愣,随即便是一瞪眼,嗓门拔高:“我杜三娘是上辈子欠了你们老李家了,活该一辈子跟着你这没出息的东西劳苦怎么着,你当初是咋说的,说什么一辈子依着我顺着我,今个才几跟几,你就开始这样待我。”
她这一吼,李德良倒是有些蔫了,吧唧吧唧的抽起了烟袋,小六儿被吵醒,便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整个室内压抑的人都喘不过气来。
云清走进来将小六儿抱起来,很快云芷便端着刚煮好的白粥,吹凉了给喂上几口。
李德良瞅着这三个女儿,心里说不出啥滋味,回头便道了句:“瞧瞧你,这孩子都被你给吓着了,怎么喂了那么久,这孩子都不见长的。”
云芷嘴角抽搐,心说这埋怨,前半句还像回事,后半句显然是多余的。
果然,本就觉得自个委屈的杜三娘那可算是炸开了锅,于是她又扯着嗓门嚷嚷了起来。
“你还好意思说这茬,我就纳闷了,人家当差,你也当差,人家当差吃香的喝辣的,你呢,就那点饷银也要撑面子,他们喝酒吃饭,哪回不是你掏银子,有吃到半道才喊人去吃酒的吗?根本就是让你去付钱的,家里还不是我撑着。”
李德良一时脸红脖子粗:“人家喊我一声李大哥,我能让人家掏银子吗?”
声音越说越没底气,杜三娘得理不饶人,还要再说,李甄氏赶忙上前劝,“行了行了,这都啥时候了,咱们还是赶紧收拾,早走早踏实。”
这句话算是彻底给二人泼了冷水,让二人清醒不少,云芷也冲云清使个眼色,示意她赶紧去收拾东西,“捡轻巧好带的,别什么都带上。”
“哎。”云清应声便连忙跑去收拾细软,云芷则是思索自己也得赶紧去把藏在村口药庐梁上的东西取下来,谁也保不准他们会不会再回来,便是再回来,也不知道是多久之后的事情。
“我去药庐取些书。”说着这话人便跑了出去,一溜烟跑了个没影儿。
杜三娘念叨了句“早点回来”,李甄氏嘟囔了句“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心思”随后便都沉默的收拾细软起来。
而云芷一路跑着到了村口,踩在桌子上将挂在梁上的竹篮子取了下来,将那个已经落满灰尘的青铜盒子取了出来。
这是爷爷留下的避阎王,其实也就是个不是很完善的手术盒,里面的工具寥寥几件,且制作有些粗糙,爷爷曾经用这些给村里的牛做过腿部手术,但据说也仅仅只是那么一次,还吓哭了孩子,打那之后,爷爷便把这盒子挂了起来,没再用过。
现在她既然要离开,自然是要将这些带走,无论以后用不用得上,也是爷爷的一件遗物。
将青铜盒子放在篓子里,又把可以带走的药材与医书全都一股脑的塞进去,狠狠的压了压,恨不能将整个药庐都给塞进去。
等她背着沉重的药篓子回到家的时候,却见到大门紧闭,便明白事情有些不对劲,于是把药篓子藏在后门墙边的草垛中,然后往门的方向走。
有车轮碾压过的痕迹,痕迹不深,可以看得出车子上并没有太重的东西,看这样子,似乎是走远了。
想到这,云芷不由脸色一变,难道说是叛军提早打过来了?
转身想逃,门被打开,随即她整个被人提着后领,拎进了院子里。
“穆子归,你不是说都搜了,这村里没人,那这是怎么回事?”那叛军说着便将手中的云芷往地上一丢,云芷被摔的七荤八素,晃晃头看向抓自己进来的叛军,见他身材魁梧留着络腮胡子,腰上悬挂金色佩剑,又看了看那叫做穆子归的叛军,见他白面无须,书生气十足,身上的盔甲与旁人略微不同,明白这二人都与其他叛军不同,那抓自己进来的络腮胡子官职较高一些,应该是这一队叛军的头儿。
吞咽了下吐沫,云芷眼巴巴的瞅着这些叛军腰上挂着寒森森的佩刀,不由掌心冒汗,完了,这些叛军可都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主,没准自己今天就得交代在这了。
穆子归笑着跟刚才提着云芷进来的叛军耳语了几句,那叛军便啪的一拳敲在他的胸甲上。“就你能耐,这种时候了还有那种心思,下回可不能这么疏忽了,不然上头那我可保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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