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芷模着那封信,光滑的信封有些说不出的烫手,皇都物价着实高了些,打来了后,莫说是带来的银子,便是她从前攒的那些也已经花的差不多了。
以前在塘水一两银子可以买了一瓮好酒,十斤熟牛肉,还能买一对大鸡,但是到了这皇都之后,这一两银子大概就只能买一瓮酒了。
而且魏老爷子的寿辰在即,某房又生了位少爷,哪一房夫人似乎又打算过生辰,既然要暂住,这些便都是要走动的,银子少不得要出去,这些不能一直都让秦五娘帮着出,不然难免让她在三房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何况自己这一日两日不曾寻过皇叔那边,秦五娘早有不满,屡屡怂恿云岚在自己耳边吹风便可以瞧出,她有些不耐烦了,如此更是不可能帮她出这次的费用。
挠了挠头发,云芷明白当务之急是如何应付支出,可是想想在家里时,李德良便是回去做仵作,一个月的月钱也只是六两,扒去他请客充面子,能余下够家用的已经是不容易,所以自然是帮不了她们。
云清在家乡时虽然也有帮衬家用,但是终究是大门不出,那些绣活在家乡尚且算得上精致,拿到这绣娘多如云的皇都,也便没什么新鲜了。♀
而云岚……云芷干脆甩甩脑袋。
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如果就因为这个回去,又如何甘心呢?
“我明天就出去找些活来做?”云清咬咬牙:“就是再苦再累,也得供你去太医院。”
太医院是学医之人最向往的地方,云芷能有这个机会,简直是老天爷的恩赐,如果错过了这一次机会,不知道下一次机会要等到什么时候。
云芷又摇摇头:“四姐,没有哪个绣坊肯收个没有经验的孩子做工的。”
这句话半真半假,因为绣坊不见得不收孩子,但那多是学徒,不但钱少还会被欺负,干活自然也比绣娘要多,云芷是万万不可不能让云清去遭罪,干脆的以绣坊不收孩子为由,拒绝了云清。
不过也因此,云芷想起自己或许是可以去找份药铺的工作,虽然说没有药铺会肯要她这个年龄的女女圭女圭当坐堂大夫,但也不表示没有伯乐,兴许这皇都繁华,什么人都有呢。
如果那样,到时候再寻人借一些,或许是可以在入太医院测试之前凑齐银子。
到了第二天,云芷连招呼也没打便直接出了府,皇都很大,也很繁华,云芷寻人打听了后,便往城东去,那里有几家药铺,她打算过去瞧瞧。
而再云芷出门后,云清也没闲着,她把自己做的绣活都拿了出来,甚至连因为太喜欢,才从塘水带来的绣帕也给包了起来,换了身粗布衣裳,带了面纱后,便打算到街上去卖掉这些绣品。
她的绣活好,在塘水是出了名的,虽然就算卖完了也不够,但总好过自己什么也不做,就在家里等着云芷去赚银子好。
到了街上后,云清才明白想是想,做是做,她还未开口,只是站在那里便已经涨红了脸,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她总觉得大家都在看自己,这让她更是不知所措,若不是想到那银子还没着落,她早就跑回去了。
站了好一会,云清既不太敢抬头,也不会吆喝来招揽生意,所以旁边摊位人再多,她这里也只是偶尔有人看上一看,但很快又离开。
街口有个花枝招展的胖妇人摇晃着走过来,皇都女子多喜欢走莲步,脚尖就好似踩在荷叶上一般,且走的步子很小,她这样的身材走动,自然是有些让人说不出的好笑,但也就是她停在了云清面前,一扯方粉色的肚兜,便扯着公鸭一般地嗓子:“小姑娘,这东西怎么卖啊?”
一般女人买这些小东西,多是躲躲闪闪,甚至更多的是自己做,所以被这胖妇人这样一抖,云清差点没羞死。
那胖妇人又问了一声,云清便糯糯开口说了个数,头也不敢抬起。
她要的价钱要比在塘水高上三分,若不是因为云芷入太医院的费用,她是断然不敢这般要价的。
但那胖妇人听了价钱,不但没喊贵,反而是眼中精光一闪,立刻丢下手里的肚兜,又扯起另一方帕子,问云清:“那这个帕子呢?”
云清又说了个价钱,那胖妇人便立刻一扯云清的篮子:“你这些东西我全要了,你给我少算些银子可好?”
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云清一喜,连忙点头。
等拿了银子,云清在自己的手背上掐了一下,还有些不敢相信就这么把东西都卖出去了,这样下去,只要自己再努力一些,也许云芷入太医院的费用就够了。
高兴的云清拿着卖绣品的钱找到了卖丝线的地方,想着多买些绣线回去,这样就可以早点凑齐银子。
可等挑好了丝线,准备付银子的时候,云清彻底傻了眼,这才明白为什么那胖妇人会将自己的绣品全部买了去,因为她卖的价钱甚至都买不起绣那些绣品所用的丝线。
皇都与塘水在物价上的差距根本就是一天一地,特别是这种小东西,更是贵的吓人。
那卖丝线的老板见云清是外乡人,便叹了口气,也没有为难云清,又将那些丝线全都摆了回去,云清道了谢,便跌跌撞撞回到了自己卖绣品的地方,却哪里还找得到那买了自己绣品的胖妇人。
无奈之下只好跑回府上,伏在桌案上哭起了鼻子。
而云芷跑了几家药铺,甚至连小药铺也走了,这些皇都的药铺一个个鼻孔朝天,根本不看云芷的医术,直接将人赶出来。
云芷无奈之下只好先回府上,打算休整之后再去找别的药铺试试,实在不行就找个别的活计来做。
结果刚一进门便看到云清哭红了眼,于是一瞪旁边的云岚:“三姐,四姐这是怎么了?”
“哎,你可别想赖在我头上,我回来的时候她就是这样,我劝了好一会了。”云岚摇头,这回她还真是什么都没做,她也正纳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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