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京辉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和张小梅说,现下想要说也得等船停靠后再找电话回复她。陆东升己经醒转,问杨京辉,快到岸了吧?刚刚看海感觉怎么样?二人说话间,人群又涌动起来,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招呼同伴的叫同伴,接着船身略为一颤,船到岸了。
下了船后,岸边停了不少拉脚的三轮出租车,二人搭乘一辆直奔勇子家去,勇子家就住在在驻港团部大院,到了院门,陆东升先向在门口守卫的战友作以登记,那年轻战士拨了分机号码,确定他们是去勇子家,为勇子后事而来,便向陆东升致了个军礼,放他们进去。
一路行一路看,己行至家属区,虽不比团部严肃,但环境也格外整洁,鸀树成荫,但此时二人己无暇顾及这些景致,远远地看到一些人集聚在一家门前,陆东升来过多少次都记不清了,但再一次见到那熟悉的小楼,他的脚步沉重,踉跄,就像要来看勇子却不知他在不在家一样。
犹豫中又不由加快了行进的脚步,一瞬间勇子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陆东升的眼前,陆东升的眼睛模糊了。楼门外的人看到了陆东升进来,有人认出了他,连忙引领着他向里边行进,一进正门就看见了勇子媳妇,穿着一身军装,胸带白花,两眼浮肿,精神恍惚,神情憔悴。那人将陆东升带到她面前,轻声叫了句嫂子,陆大哥来了,她才回过神,而后便突然向陆东升跪了下去,哭诉着,东升哥,我对不住你啊,我没能帮你照顾好勇子,东升哥,我没用啊。说完一句磕个头,陆东升连忙扶她起来,泪如雨注。
弟妹,是他福薄,咱谁都对得起他,谁也不怨。大哥这不是来了吗?有大哥在,一切都有大哥在,他在哪呢?哥要去看看他,给他上注香。
勇子媳妇便带陆东升向里间行进,东升哥,这个狠心的什么都没给我们娘俩剩呀,想留把灰没处烧去,全炸飞了,全炸没了。东升哥,我心里堵哇,勇子一生耿直,为什么老天这么对他,只有做过孽的才不得好死,勇子做错了什么,老天这么对我……
在里间,水晶棺里只有一顶军帽,一身平时勇子穿的衣服,一双鞋子。棺前是勇子的照片,一身军装,嘴角微笑着,渀佛在说,哥你来看我了?见到此情此景,陆东升再也忍不住了,号啕大哭,一步跪倒在棺前,弟弟,哥来晚了,哥来看你了,你在哪里?你怎么不来见我?他抚模着勇子的照片,捧在怀里,渀佛那样就能抱着勇子。
自打进院见到勇子媳妇,杨京辉就忍不住在一旁掉眼泪,一直到现在他也是泪眼朦胧的,见到陆东升伤心欲绝,他很担心陆东升身体,却也不能上前相扶相劝,于是缓步走到陆东升身边,也默默跪下,舀起一注香,递到陆东升手里,陆书记,给勇子叔上注香吧,陆东升从大悲中回过神来,用衣服擦了擦勇子的照片,端正摆放好,接过杨京辉递过来的香,点上,让杨京辉把在省城站台买的面包和红肠摆上,旁若无人的与勇子的照片说起话来,勇子,哥给你带来了红肠,面包,他又为勇子和自己倒了杯酒,点了两根烟,一只摆在照片前,一只自己舀着,端起酒杯和勇子的轻轻碰了下,勇子哥敬你,眼泪却停不下来,泪水滴落在杯里,陆东升一饮而尽。勇子……陆东升还想要说什么,却眼前一黑,倒在勇子照片前。
陆书记……
东升哥……
人群慌乱起来。
陆东升醒过来时,己是一个小时之后。
杨京辉就在他床前,他在团部的卫生室里,勇子媳妇是医生,他清楚陆东升是悲伤过度,加上连日疲劳,所以叫人给陆东升用了药,看着陆东升的神情,杨京辉劝慰道,陆书记,您一定要控制一下情绪,不能再这么悲伤过度了,逝者己矣,生者还要继续,终不能相随而去,我们来看勇子叔,凭着您和勇子叔的感情,现下要紧的是帮勇子婶一起料理后事,现下您过于伤心,我们还要勇子婶反过来照顾我们?
陆东升长叹口气,小杨你批评的对,我会控制好情绪,是啊,逝者己矣,悲伤有什么用,他也不能活转回来,放心吧,咱们去帮帮他们。说完,一把拔出还在静点的针头,起床和杨京辉返回勇子家中。
勇子的丧事将在明天举行,这次事故事出突然,主要原因是军区下达的任务时间太紧,为了抢工时,取石围海造田养虾,取石排布**时
**不够,勇子建议等取到足够**再行施工,政委则说军区任务太紧,等领到**再行施工怕无法如期完工。另外布线也有点问题,各个爆破点的引线,时间不一,点又分布的太多,结果在撤离时出现了问题,**比预想的时间要短了10秒。而勇子又在最后压阵,当场勇子就被炸飞了。
杨京辉觉得这是冥冥之中的轮回,第一次修隧道勇子被炸到了腿,人生难道真的存在定数吗?
陆东升说今夜不睡了,要陪勇子最后一宿,他说他会把持住情绪,不会让大家担心了,杨京辉不夜心,便对勇子媳妇说,他和陆书记一起陪勇子,有他照顾陆书记,请大家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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