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一次过上元节的时候,大家一起出去看花灯。舒悫鹉琻
林夕和秋雨穿梭于漂亮的花灯里面,很是开心。
朱瞻基和莫铭漫步在后,看着前面笑的天真烂漫的女孩子,朱瞻基想到了一首诗,并随口吟诵了出来。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林夕当时正向两人走来,听到了他诵的这几句诗词。
现在,身处洞窟里的林夕,在看清眼前情景的同时,不知为何,居然想到了那次一起赏灯的事情。
也许是因为那句词,和林夕此时此刻的心境很相符的原因吧!
林夕在给自己找安慰。
洞内,一盏昏暗的酥油灯,照出了一位僧者的轮廓。
这位僧者,看上去不似那些德高望重的大师,留有或白或黑的长髯,穿着很是华丽。
他,看上去特别普通,光光的头,光光的下巴,衣服有的地方已经打着补丁了,手里提着一盏酥油灯,看上去,就好似个小沙弥。
但是,林夕认得他。
他就是灵谷大师。
走了万里的路,就为了寻这个人。
但当要找的人,真真正正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林夕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还是灵谷大师先开了口。
“哦!原来是解施主,解施主一向可好?”
“大师,我···”
“好了,不必多说什么,你的好与坏从你的语气与表情里,就可以看出,现在,心里很乱吧,缕不清头绪?”
林夕还没有作答,灵谷大师便继续说道,“什么都不要想了,和我一起观摩这里的石刻造像吧!”
看着岩壁上的六十九尊石刻造像,经过狭窄的转经廊道,林夕突然发现自己的心变得异常的静。
灵谷大师每经过一个石像,都会讲述一段故事,好似在自言自语,更好似在说给林夕听。
当两人走出洞窟的时候,天已经要变亮了。
灵谷大师转头看着林夕问道:“解施主可觉得累了?”
林夕摇了摇头。
“好,那我带施主去个地方。”
天渐渐的放亮,这时,林夕才发现,原来药王山与布达拉宫是咫尺相对的。
灵谷大师在半山腰处止住了脚步,他手指着布达拉宫的方向说道,“施主,请看那里。”
林夕的眼睛本来也是看着布达拉宫的,听灵谷大师这么一说,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可是她觉得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
然而,当晚秋的第一缕阳光照向布达拉宫的时候,林夕只感到震撼的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四周皆寂,猛然间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此景有何情?”
林夕这才醒悟到灵谷大师就站在自己旁边。
“大师,说实在的,刚才看到那么壮丽的景色的时候,我居然心里什么都没有想。但现在,你问到我了,我却突然想到了之前做过的一个梦,梦里,父亲对我说了几句话,可我至今不是很明白。”
“哦?但讲无妨。”
“了知生死不相关,却把虚空作鼓挽。打者甚多闻者少,禾山老汉实无端。”
灵谷大师听过这几句话后,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施主,其实你早就知道了许多道理,但是,没人为你去点破,你便还是不会领悟。现在,你听这几句话试一试。‘几回生,几回死,生死悠悠无定止。自从顿悟了无生,于诸荣辱何忧喜。’”
“大师,您的意思是···”
灵谷大师未让林夕把话说完,直接摇了摇头,然后说道:“解施主,有些道理,被人说破了,你懂了,但是,就停在懂的层面上,不要说出来。如果你彻彻底底的参透人生
,那么这个世上岂不是少了位奇女子,多了个青灯古佛下的苦行僧?”
“大师,您又拿我开玩笑了。”
“施主,你此次能在这里遇到我,绝非偶然,想必你已经找我找了许久了吧!看来你这次是遇到难题了。不过···”
听到“不过”两个字,林夕的心有些紧张。
灵谷大师模了模自己的肚子,转而笑着说道:“不过我的肚子已经在抗议了,施主你呢?”
林夕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大师,您还是那么风趣。”
出门时,经边巴多吉提醒,林夕便一直随身携带一些食粮,乌斯藏,这么宽广的地方,走上两天都无人家那也是很正常的现象。
林夕拿出了身上带着的水和干粮,灵谷也拿出了化来的斋饭,两个人来到一处避风的地方,吃了起来。
简单的吃完后,两人向山顶走去。
高耸入云的山顶,气压有些低,而且,很冷。
下面还是繁花似锦,山顶却是白雪覆盖。
林夕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但是,仍旧阻不住寒气的侵袭。
“施主,把手伸过来。”
林夕依言,把手伸了过去,灵谷三指单点林夕的脉搏,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得很凝重。
林夕猜想,灵谷大师一定已经知晓自己内力全无的事情了。
但灵谷大师,不像其他人知晓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责问。
他只是让林夕在石头上坐下,三指分点林夕手腕上的太渊穴、大陵穴、神门穴。
林夕只觉得从右手臂源源不断的有暖流流进,然后,她不再觉得寒冷,浑身上下热乎乎的。
“大师,您这是?”
“天机不可泄露,你现在觉得身体如何?”
“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只是不再冷了。”
灵谷大师笑着点了点头,“你还记得之前我授你的内功心法吗?”
“嗯,当然记得。”
“我学得此心法,纯属偶然,被南海神甫祖师知道后,便让我发誓,不再传授与外人。”
“大师,真对不起,是我让您违背了誓言。”
“不,我并没有违背。你所学得的内功心法不是我教的。”
林夕很是惊讶,她很奇怪灵谷大师为何会这么说。
“一切都是机缘啊!”
“大师,您能为我详说一下吗?我现在很糊涂。”
灵谷大师看着林夕,笑了笑,然后问道:“你现在的身份是什么?你喜欢的人是谁?还是你从小青梅竹马的瞻基哥吗?”
这句话彻底问住了林夕,让她无法作答。
“那次,你在我的门前跪了两天两夜,不吃不喝,正当我还在想法子,如何让你放下执念的时候,有位故人之子来了。他听说了你的名字后,显得很吃惊,更显得很激动。听说了你之所以跪在那里,是想求得内功心法后,他开始犹豫了起来。”
“那个人是谁?”
“你当时应该早已不记得这个人,但你们曾经见过面。”
林夕的脑海里开始回忆与她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人,但她想不出这个人是谁。
“他现在应该与你的关系很复杂了,你对他有说不出的感觉。”
林夕不想再想这个人是谁了,因为她大约已经猜到了,却不愿意继续细想。
“我在四处云游的时候,便听到了一些关于你和杜城主的传闻,你们两个,真是纠缠的不轻啊!”
“大师,我完成了那个你认为不可能完成的事情,那天晚上,隔着墙壁,传来的声音,是他发出的?”
灵谷大师点了点头。
林夕继续追问道:“那么,那天晚上,我听到的内功心法,也是他口授给我的?”
灵谷大师仍旧点了点头。
林夕怔在了原地。
她想不到,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教给她内功心法的人,居然是杜翔。
杜翔是知道自己要用这个心法救何人的,那对他来说,是个威胁,严重的威胁。
难道他会为了自己,不顾父辈的嘱托,不顾似海的深仇?
乱了,乱了,林夕这次的心,彻底的乱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只听清灵谷大师对她说了一句话,“施主,下山吧!”
然后,就机械的起身,随着灵谷大师一同走了下去。
一路无话,径直回到了小昭寺,仍旧是那位僧人接待的他们两个。
林夕完全醒悟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坐在了灵谷大师的对面,面前是一壶茶水。
“大师,我···”
灵谷大师在林夕面前摆了摆手,示意无事,起身,开始向林夕面前的茶杯里倒茶。
茶水已经倒满了,灵谷大师还在倒,茶水已经溢了出来,洒在了桌子上,再继续倒下去,茶水就要洒到地上了。
林夕实在忍不住了,她不明白灵谷大师为何这么做,她赶紧出声说道:“大师,茶满了。”
听到林夕的声音,灵谷大师才端起茶壶,放到了桌子上,自己坐了下来。
“大师,您这是何意?”林夕指着桌子上的茶杯问道。
“水满则溢。”
“水满则溢?”林夕重复着这句话。
她好似明白了。
自己的心里装了太多太多的东西,有些或许是需要的,有一些是自己舍不得的,但是,那些舍不得的真的对自己有用么?
装了太多的东西,就融不进其他的,这样,是不是错了?
“大师,谢谢你!”
林夕站了起来,端起茶壶,给灵谷大师倒了满满的一杯茶。
端起茶杯,递到灵谷大师面前,“大师,请。”
灵谷大师微笑着接过这杯茶,他看出林夕明白了,或许不是彻底顿悟,但是,灵谷大师相信,随着时间和经历,终有一天,她会完完全全明白,明白自己的心的。
刚要喝手里的这杯茶的时候,灵谷大师突然说道:“解施主,你没听过一句话,叫做满杯酒、半杯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