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天已亮白,黄贵忠还有知月一干人都候在外面等着皇上传召。♀昨晚上屋里的动静可不小,闹腾了很久,他们都是人精儿只作听不见,如今这候了半天,也知道不会那么早起。
知月沉静,扶岫隐约躁动些,人前还是装的淡定的……黄贵忠看着她们,颇为讨喜的两个宫女,如今杨修仪可是宫里的宠儿,也不见她们喜形于外,流露半分骄矜。
晃神间,就听见里面传来动静,黄贵忠领着几个人进门,就如他猜想的那般,杨修仪还睡着,皇上又是自个儿起来的。这梨玉阁侍寝次数可不少了,他似习惯了般微微轻叹,这独一份的恩宠,他算是明白了。
几人见皇上又是轻手轻脚,瞬间都放轻了动作,而扶岫憋不住偷偷开心的咧嘴,杨青禾显然昨晚是累极了,这会儿谁的沉,许是在做梦呢。
淳于慎张开手让更衣宫女整理袍子,又有跪在地上的为他捋顺衣摆,旁边端着水等着皇上净手的宫女趁机偷眼看了下掀开一角纱帐下的人,那红润剔透的脸,如诱人的红果果,真想咬一口……怪乎皇上疼爱有加,杨修仪这皮肤是白里透红,又有清香引人,隐约看见那露出的一段**的脖颈,残留着欢爱之后的痕迹,她倏尔心惊,飞快的收回视线,可还是晚了一步。
满眼惊悸的对上淳于慎的面无表情的脸,吓得差点洒了手中的水,不过万幸的是,这时候杨青禾轻吟了一声,似有转醒迹象,成功的引得皇上视线转移。
美人儿颦眉,无意识的蹭了蹭枕头,微微张开吐气,紧闭的眼未睁开,单是睫毛颤了颤。
淳于慎勾唇,多看了两眼,才举步离开。黄贵忠紧跟其后,早有仪仗队在梨玉阁外候着……
醉酒的人最痛苦的不是醉了的时候,而是醒来的第二日早上,不过杨青禾醒来的时候可算不得早上了。♀
嗓子哑的微疼,她无力的拍了拍床,才引得外间的人注意。
“娘娘,可是要起了?”允耳绾起纱帐,挂在悬勾上,并不去看杨青禾半luo的肩颈,满是青痕,倒是慢一步进来的扶岫瞪大了眼,随即皱眉,倒是没有说话,敛去了满脸喜色。
不曾想皇上床上如此粗鲁……这也就心里敢想想,万不敢说出来。
杨青禾全身无力的倚在允耳肩上,喝了整整一大杯水,才吐气道:“什么时辰了?”
“巳时刚过。”
“伺候我起来。”杨青禾强打精神的起身,若是赶去景宁宫也还来得及。知晓她的意思,允耳和扶岫也没耽搁。
等她梳洗装扮顺当之后,突然脑子灵光一现,“今日怎么没有例汤送来?”
允耳扶岫一左一右的懵了神,后知后觉的都激动起来。
妃嫔每回侍寝第二日,都少不了要被赐一碗例汤的,其中含意,大家都心知肚明。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孕育皇嗣的,而被赐了例汤还能怀上,那只能说是天意,犹如上回流产的倩贵嫔。
本来心情不好的杨青禾在坐上步撵时,莫名的又噙着笑假寐,头上烈日炎炎,她却觉得遍体通凉,终于到了这步了。
皇后是没料到杨青禾还会来请安的,看着虽然如被滋润的娇花,眼里却有血丝,想来醉酒的滋味不好受,而侍寝也不是个轻快的差事,倒真为她这份心动容了下,只是这动容太轻,像投入大海之石,激不起半点涟漪。
皇后按例询问了几句,也就放她回去休息,杨青禾是一如既往的本分,态度恭敬,这份做派也算是极难得,任谁都挑不出毛病,所以皇后看着顺眼,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杨青禾自然是有自己的盘算的,皇后再不受宠也是皇后,也是这后宫里最会隐忍的女人,越会忍的人,算计人来也越狠,她并不想成为皇后算计中的人,也不想与皇后作对。
要说这日最难受的还不是杨青禾,她日头下跑了趟景宁宫而已,还有人日头下跪了一上午呢。此刻乾擎宫外头跪着的宫女已经快要晕厥,终于等到了圣驾。
“怎么回事?”
虽然早已下朝,但是淳于慎今日召见了内阁大臣,商议国事,所以这会儿才回乾擎宫,黄贵忠也瞧见了那宫女,立马遣人过去问话。
“皇上,奴才看着,像是兰棠宫的宫女。”
兰棠宫?淳于慎皱眉,放下幕帘,沉声道:“拖下去,禀了皇后处理吧。”
仪仗队未停,直接进了宫,黄贵忠在心里冷笑,这甄婕妤也算是彻底失宠了。
淳于慎不爽是有原因的,这甄婕妤要是聪明点,就该好好待着,等哪日他忘了她动手脚给杨青禾下毒那茬事,你再跳出来邀宠,许是有可能成功,偏在杨青禾正得君宠的当口,不是找难堪是什么?
回了乾擎宫,也到了午膳时候,淳于慎吃了几口,招手问道:“今儿个后宫有闹什么事情?”
“回皇上,皇后娘娘让人罚了几个吵嘴的奴才,万贵妃请了太医看诊,静妃身子不适没去请安……”黄贵忠想了想,确定没什么遗漏的,便没开口。
放下手中的玉筷,淳于慎没什么胃口,“梨玉阁有什么消息?”
梨玉阁,黄贵忠顿了顿,暗恼自己怎么把最重要的忘了,“回皇上,今儿个杨修仪巳时去景宁宫请安了,除此,并无其他的事情。”
巳时,那该是日头正烈的时候,这个女人,到底是真傻还是没脑子。淳于慎眉头一挑,接过宫侍递上的凉茶漱口,吩咐道:“让尚膳局送些解暑凉茶去梨玉阁。”
黄贵忠此刻想的却是淳于慎早上吩咐的,以后都不用给梨玉阁送例汤,他到现在都有些提着心呢。
梨玉阁已然是盛宠,若再……孕有皇嗣……黄贵忠由衷的感叹杨修仪的福运,以及手段。宫里头美貌远不及手段管用。能让皇上宠着,就是天大的本事。
“你刚说容妃身子好些了,三皇子却依旧病着?”
“是。”黄贵忠应了话,待了一会儿,没见下文,也不知淳于慎什么心思,试探道,“这三皇子往常倒是没生过什么病,一旦病了,就更需要时间调养回去。”
淳于慎起身,让人伺候换衣,转头对黄贵忠道,“让内务府重新选了奴才送去文殊宫,之前的那批人都遣散出宫,打发些银子吧。”
主子不舒服,多半是奴才没伺候好,黄贵忠哀叹这宫里奴才是极不好做的,明明与他们没半点干系,最后遭罪的只有他们。
作为后宫第一太监,黄贵忠自然是懂的许多道理的,淳于慎对这三皇子还是上了点心的,然而也仅仅是一点儿。不然也不会在三皇子病了这么久,也没再去看望过。
黄贵忠以为今儿个关于后宫的那些事皇上问完了,正打算退出去,让小木子进来侍墨,这皇上处理折子,不喜有人在旁。
“朕命你去查一下,花朝节那日杨修仪重伤,谁动的手。”
淳于慎甚少用这样沉重的口气,黄贵忠全身一凛,领旨而退。
待御膳撤掉,没过多久,敬事房的太监就呈了后宫众位妃嫔的绿头牌进来。
“梨玉阁。”淳于慎于案桌前翻着折子,头也未抬。
敬事房太监领旨,飞快的悄声退出去。
尚膳局送来解暑凉茶,据说是特制御贡,也就是皇上自个儿用的。杨青禾恹恹的躺着,旁边执扇替她扇风的两个宫女站的笔直,屋里一点不热,收拾的也清爽,桌上瓜果香味浅淡,不像别的宫熏得乱七八糟的香味。
“姐姐这茶可爽口。”
顾贤嫔喝了半杯茶,缓解了下心头躁意,绣帕扇了扇,**的脸慢慢恢复过来,杨青禾瞧见她那动作,不动声色的侧头看了一眼扶岫,后者立马起身接过一宫女玉扇,细声与那人耳语几句。
没一会儿就又进来两个宫女一左一右的替顾贤嫔也打起扇了。
而顾贤嫔脸上的笑便也真了几分,“左右有些无聊,不如陪修仪娘娘下一局?”
自从身子好了,她便时常登门,其心可见,古语说的好:单丝难成线,多个人总能帮衬点,只是杨青禾是没指望谁能帮衬她,不过是树友不树敌罢了。
杨青禾其实是没精神下棋的,可也睡不着,整个人疲乏而无聊。
半盏茶功夫,一局胜负已定。
“顾贤嫔棋艺甚佳。”杨青禾把玩着手中白子,玉手纤细,几乎与白玉般莹润。
“不及娘娘半分呐。”顾贤嫔摇头,倒是第一次输的这么快,停了下,又随意道,“这后宫里棋艺最精湛的,当属皇后了,据说她与皇上是同一个师傅。”
杨青禾倒是不知这事,颇有些兴致的看她,后者会意,自然便多少了几句。
进宫早自然是听得多,见得多的,这也是杨青禾会与她喝茶下棋的原因,来梨玉阁拜访的低位份妃嫔也是不少,杨青禾都没那个心思应付,可见是看不上的。
“不过,现在皇后可是不及皇上三分了,想来能与皇上对弈不相上下的也就是相国大人了。”
颇有感叹的意味,顾贤嫔垂眸允了一口茶,再抬眼见杨青禾神色怔松,手中捏的白子不慎跌落,砸在桌几上,叮咚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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