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情浓四卷书 前尘往事归于尘土(七)

作者 : 曌平儿

贺参将低头仔细瞧着锦缡的脸面,忽然道:“我说怎么瞧着眼熟呢……这这这,来你瞧瞧,她长得像不像那个谁……那个叫什么来着,就是失踪了的那个……”

贺参将扯过一旁的卫兵。卫兵也仔细盯着她的脸看。

她已经说不上这一个晚上自己经受的羞耻究竟是何等的了,她就像个蚕蛹一样,被人凌辱过后裹进了蚕丝壳子里,现在还要经受陌生男人肆无忌惮的探究和打量……她想去擦一把泪,可是她的手拿不出来,她猛地摇头,甩落了泪花,决绝地向门外走去。剥皮活埋,不就是一个死么?就算死,也比受他的折磨好过!

贺参将挡住了她,把她往屋子里推了一推。那卫兵一提醒,他也想起来了:“你真是锦家的大小姐?这怎么变模样了呢?爷,您瞧瞧是不是锦小姐?”

男人半晌没应声。他伸手取了茶水来饮,眼皮撩了一下,语气极淡:“听说不是死了么。”

锦缡的身子狠狠一晃。

贺参将说:“估计是没有死,爷,锦家这两年可是一顿好找,锦司令派出去的人是一年比一年的多,说什么也不让人放出死讯呢。”

锦缡的眼睛睁得大了。她是真的被那男人蒙蔽了理性,如何艰难都渡过了,她已经进了西北,这条回家的路眼看着就要走到了终点,她怎么能就这样死了?爹娘一定是疯了一样地找她,女乃女乃也定是日夜盼着望着,她如今已过古稀之年,那是一种如何深入骨髓的思念,锦缡完全懂得,因为她也是一样。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她一想,泪水就像决堤之洪,教她喉间梗塞说不出话来。

她要想回家,还只能求着这个男人。锦缡转头看他,缓了好一会,才艰难地说:“二哥……我是锦缡,我没有死。”

男人没有吭声。

锦缡继续说:“我想回家……希望二哥能够放行。”

男人嗤笑一声:“刚刚不是还蛮有骨气,这么一会就想开了,不寻死了么?”

锦缡抽一下鼻子,身子靠在门板上,门板载着她的重量,咣当了一声。“二哥,你就这么恨我么?百般凌辱还不够,非要剥皮活埋……我自问与二哥没有冤仇,素来拿二哥当做兄长一般尊敬……”

他眉头狠狠一皱,似乎被她的话刺激到。他用拇指按着眉心,森然说到:“锦小姐记性不好,忘了我是一个锱铢必较的恶人。”

锦缡警觉起来:“那二哥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只是留下锦小姐在嘉峪关做客而已。”

“郎坤北,你……你要把我囚在这里?”锦缡厉声质问他。

郎坤北颈上的伤口细细的一道,还在滴着血,血珠子都融进了黑色的睡袍,晕染成了异常暗黑的一圈水纹。他浑不在意,只道:“有何不可么。”

锦缡向前走一步,脚上踩到了纱帐的一脚,整个人摔了个实在。她又匍匐在了他的脚下,管不得这样的姿态有多卑贱有多难看,急急说道:“就算是你娘知道,她也不会依你的!你不能这样!”

郎坤北睨了他一眼,直了腿弯,坐得舒服而恣意。“我还以为你要拿你们锦家来要挟我。锦缡,你要知道,全世界,除了你娘,就算是你爹也以为你早死了。你当他兴师动众地找你是为了什么?不过是给你娘和你女乃女乃一个希望,好支撑她们能够活下去。你说,我请一个死了的人做客,就算做一辈子的客,我不说,有谁知道呢?”

锦缡咬破了唇角,她拼命地要忍住泪水,她以为两年,八百个日日夜夜的折磨已经教她学会了忍耐,可是她学会了生存,学会了开枪,学会了保护自己,就是怎样也学不会一样——不哭。那是她如何都忍不住的,她以为这泪水总有一天会干涸,那样,她就不会难受了吧。她变了腔调,将尊严死死地踩在自己脚下,踩扁了之后双手奉上送给他……“二哥……你不能这样做,以前的事,是我不好,是我不识抬举,二哥气也出过了,我求二哥,放我回去好不好?”

郎坤北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俯首看着地上的她。“那点破事儿,你当我真的会在意!”

他从她眼前走过。锦缡挣扎着蠕动着,赶不上他疾如风的步调,只得扯开了嗓子喊住他:“二哥有什么条件,不妨说来,待我回了宁夏,一定照办!我只求你,只求你放我回去……我女乃女乃年纪大了,这一路千难万险日夜兼程,我只怕不能赶得及给她养老送终……爹爹和娘亲又只有我一个女儿……”锦缡已然泣不成声。她终于不再忍着憋着,嚎啕一样地大哭着,只教听的人都撕心裂肺辛酸难当。贺参将和一众卫兵都默默地背转了身不再看她。

郎坤北停下,依旧背对着她。“原来你心里也知道这些,看来锦小姐也不是铁石心肠狼心狗肺!不过你这个主意不错,若是想回去宁夏,那你就嫁给我吧。”

锦缡不动了,哭声也是戛然而止。

郎坤北看着她的反应,短促一笑:“没劲。带锦小姐下去好好安顿,另外找个郎中来给她瞧瞧。”

锦缡才想起来,她的手腕,被他拧月兑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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