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军把哈大押出川滇会馆大门,立马用一团破布塞进他的嘴巴,再拿一个偌大的麻布口袋往他一套,然后两个羽林军便将他抬着横放在一匹马背上。羽林军指挥使见已将哈大拿下,右手前后一挥,数百羽林军便留下十来个人守在川滇会馆门口,其余人飞快地从街道消失。会馆四周慢慢地重新热闹起来,商铺掌柜偷偷从门缝中看到羽林军已经撤退,便试探着打开铺门。守在会馆门前的羽林军并不阻止商铺开门,商家们便纷纷开了店门做起生意来。
而羽林军一行浩浩荡荡进了皇宫午门,并未受到任何盘查。原因是护卫皇宫的均是羽林军,他们不会盘查自己人。这样,虽然羽林军中的一匹马驮上了哈大,但也十分顺利地进了皇宫。指挥使直接将哈大带到羽林军驻地,吩咐两个羽林军将哈大抬下马匹,和着麻布口袋扔到羽林军议事厅外的檐下。
指挥使急急赶进议事厅,匆匆摘下盔甲,向早在议事厅等候多时的彭时见礼道:“彭阁老,一切顺利。我已经将僰蛮大王拿下,现就在屋外,是否立即杀了他?”彭时一手捋须,一手微摆,缓缓说道:“不忙!这僰蛮本来进京的是兄弟两人,听说这僰蛮大王的二弟勇猛非常,就是百十个人也难近身。现在,我们只是抓到了这老大,还没有抓到那老二。等将这僰蛮老大老二都抓齐了,再杀他们不迟。”
指挥使认为彭时有些言过其实,不屑道:“彭阁老,你说的不过都是些传说罢了。这僰蛮的老大怂包得很,我们在川滇会馆根本就没费一点力气,他乖乖地就让我们捆了。阁老,那僰蛮老二在何处,我这就将他捆了来,绝了僰蛮的种!”
“秦将军!”彭时正色道,“莫说我听来的僰蛮老二的勇猛均是实话,就是我告诉你他身在何处,恐怕你也连地方都进不了。”
秦指挥使听罢仰天大笑,右手按了腰刀,说:“阁老,你也未免太小瞧我了。放眼北京城,除了内宫,还有哪里我不敢进的?他,一个僰蛮,总不会躲到后宫去了吧?”
彭时一脸凝重,摇摇头说:“秦将军,那僰蛮要真是躲进后宫倒也还好了,那样,你们羽林军大可以名正言顺地进宫捉拿于他,再名正言顺地治他死罪。可是,秦将军啊,现在这僰蛮所在之所却是异常难办,弄不好你我项上人头都不保呢!哎,这可如何是好。”
秦指挥使见彭时说得如此认真,料想他也不会是危言耸听,便收起先前那目空一切的态度,怯怯地问道:“阁老,那僰蛮究竟在何处呢?为何弄不好连我们都危险?”
彭时示意秦指挥使将耳朵凑近他嘴边,低声告诉秦指挥使道:“据锦衣卫监视来报,那僰蛮现在兵部尚书府。我也正是得到这个情报,才托你到川滇会馆抓了僰蛮老大。先前我本计划着悄悄抓了这两个僰蛮,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他们彻底消失。然而现在形势有变,兵部尚书大人显然已经知晓此事,他必然插手过问。你想想,要是弄不好,你我可能保周全?所以,目前既已抓了僰蛮老大,我们也开弓没有回头箭了。你赶紧找个偏僻之地,暂将僰蛮看管起来,万不可让他跑掉了。若兵部尚书果真过问起来,我们只消说得报僰蛮扰民,并不知内情,方可望能推掉。”
秦指挥使并没有料想到连兵部尚书周洪谟都知晓了这事,自感觉这篓子捅大了,尽管是八月微寒的天气,他也出了一身冷汗。接着,秦指挥使烦躁起来,按着腰刀不停地在议事厅中转圈。彭时见他这种模样,阴阳怪气地说:“怎么?秦将军害怕了?”
秦指挥使停下脚步,狠下心来说:“哼!现在我们是在一条船上了,天塌下来都有个子高的顶着。我上面不是还有阁老吗?阁老都不怕,我怕个甚?”彭时点点头,问道:“那秦将军心中可有关押这僰蛮的理想之地?”
秦指挥使略一沉吟,附在彭时耳朵边上说出一个地名,彭时一拍大腿,连声叫“好”。
按照彭时和秦指挥使的吩咐,两个羽林军抬着麻袋装着的哈大,避开宫中穿行来往的太监宫女,将哈大抬进一处废弃多时的院落才解开麻袋和绳子。羽林军对呆若木鸡的哈大沉声命道:“你就好生在这儿呆着,别乱走动!到饭点自然有人给你送饭,你若不听话,小心人头不保!”
哈大待羽林军走后,起身查看周围的形势。只见自己身处之所四围围着高达三丈的围墙,墙内红墙业已斑驳得萧条,院中除了一座一丈见方的小房子,其余均是丛生的杂草和败落的花枝。哈大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看来想要逃出这鬼地方是无望了。他颓废地走进破房子,百无聊奈地收拾出一块可以容身之地,席地而坐。他叹息着,却又无奈着,周围除了偶尔的风声再无其他声响。可是,哈大突然从风声中听到一丝异声,似女人的哭泣,也似鬼魅的怨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