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锋一听此言,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完全能感觉到胯下冷飕飕的,伸手一模,哇!好大一条口子,心想:完了!完了!全他妈的完了!想不到老子纵横中原十数年,到头来栽在了这小子手里,第一招就挂了,他万念俱灰。他这么一懵懂,他的部下就觉得奇怪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有时间发愣呀?
“不好,林舵主,小心前边大刀。”又一声惊叫传来。
林锋也不傻,刚才是被吓的,以为自己被开膛了。一听他们的呼喝之声,猛醒过来,但见黑乎乎一片东西朝自己胸口扫来,提剑回挡已是来不及,再也顾不上什么尊严,身子一矬,想往前一滚躲过,但听“梆”的一声闷响,林锋额头挨了重重一击,顿时天旋地转、眼冒金星,邓关的大刀片子结结实实砸在他额头之上,打得他满额头都是稀奇古怪的花纹,万幸的是刀身打的,要是刀刃砍在这儿,他就开瓢了。刚才钻马肚子下没动手是因为他舍不得对马下手,他是庄稼人,对牛呀马呀有种特别的感情,这次不同了,他滑过林锋胯下的时候心说我都钻你胯下了,怎么着也得给你留点“纪念”,免得你到处胡言乱语,所以伸手就在他胯下划了一刀,只不过划烂了裤裆而已,却把林锋吓了个半死,他满以为林锋会即刻反击,没想到他却吓傻了,干脆再给他来个“当头棒喝”,回手拍了他一刀,本想拍他胸口,只是林锋这一躲反而坏了大事,直接拍脑袋上了。
林锋稀里糊涂地吃了这么大的亏,丢了这么大的丑,哪能心甘情愿?如果这是邓关砍的还好受点,最起码他不想让别人以为对自己手下留情,邓关这一刀拍的,好像是不忍杀他一般,你让他那张老脸往哪儿搁哟?他又急又气,歪歪斜斜的好不容易才站稳了,有两个部下要向前来搀扶他,被他两刀砍翻在地,可见他有多么的恨。他咬牙切齿地瞪着血红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邓关,那模样活像一只噬血野兽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他缓缓地举起宝剑,“好小子,再来,老子好久没这么痛快过了,哼!老子一招不慎,让你多活了一会儿,接下来你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邓关也明白自己能吃几碗干饭,刚才之所以能拍他一刀,纯属侥幸,接下来肯定再没这么好的机会喽!怎么说林锋也不会让同一个人钻他两次胯下吧。好在他有自知之明,望着围成一圈的神火教教徒,邓关知道要想全身而退根本不可能,他本想露出宝刀一举解决了这些人,可转眼一想,这绝非上策,这刀怎么说也是祖传之物,威力异常,而自己又没一举解决所有人的把握,万一有那么一个幸运的逃走了,又与什么轩辕刀扯上关系,那这辈子都甭想过安心日子;再说了,身边不是还有一条河么?实在打不过就跳下去,这天气虽然不适合游泳,逃命还是能凑合的,他在任何时候都绝不会有与敌同归于尽的打算,他原本就是打猎出身,对手无非是豺狼虎豹,为了这些畜牲而拼命,他当然不肯。所以现在他也没这个想法,这是他最高明的地方。
“小子!看招!”林锋虽然口里叫个不停,可还没做好与邓关拼个你死我活的准备,他的脑袋还疼得厉害着呢,弄得两眼一片模糊。他想歇歇,便于恢复内力,可邓关却不想让他好过,他得好好地气气他。
他损人的功夫与逃命的本事一样棒,“其实你们完全用不着这样你死我活的,你们不是想要姑娘么?这好办得很,调转马首,去洛阳或京城,什么样的姑娘没没有呀?哪用得着千里迢迢地来这儿拉皮条,弄得个费力不讨好。”
“你……”
林锋正要辩解,邓关根本就不给他机会,“没想到,你居然给那两个老头拉皮条,哎!你们那个什么烧火教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老的少的都喜欢给人拉皮条呢?”要知道,就算是在比较开明的宋王朝,说给人拉皮条都是一件非常令人羞耻的事,哪怕是给皇帝拉皮条。
林锋被他左一个皮条客又一个皮条客给气得七窍生烟,大怒道:“住口,老子才不是什么皮条客,老子只是奉命行事,老子怎么知道那两个老不死的要那姑娘有什么用?”实在受不了这污辱,都气得他招供了。
“不好,林舵主中了这小子的欲擒故纵之计。”一个神火教教徒自以为是地说。
话音刚落,立马有人反驳道:“不对,应该是请君入瓮。”
另一个凑过来有点担心地说:“难道这小子想瓮中捉鳖?”
林锋不但被邓关捏着拿着,还要受自己部下的冷嘲热讽,真个气冲脑门、哭笑不得,心想如果再不出手话非得活活气死不可,想到这儿,他冰冷到了极点地说道:“小子,老子度你上西天!”
也不管邓关答不答话,一招威力更大的“落叶飞花”往邓关的全身罩来,呼啸的劲风压迫得邓关几乎无法呼吸,这一招就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只闻风声,不闻落叶,风声为虚,落叶为实,邓关就被骗了,他听声辨位,错开了风声,却撞到了“落叶”之上,右手从手腕到肩胛密密麻麻的都是鱼鳞一般的刀口,鲜血一下子就将破布一般的衣袖完全浸透,巨痛传来,邓关冷汗淋漓,大刀几乎月兑手飞去,所幸他关键时刻使出了自创的“揉移术”,堪堪躲过这致命的一击,跃出林锋的攻击范围,落到了三丈开外的地方。
神火教的人都看清楚了这次是邓关落了下风,纷纷欢呼起来,大叫着:“杀!杀!杀!”
林锋虽然胜了一招,可见到邓关能“轻易”地躲过“碎心剑法”的倒数第三招也大感意外,为了不让自己败得太难堪,他这次动用了“碎心剑法”之精髓的绝命三式第一式,虽然划伤了他的右手,可与自己希望的相去甚远,这小子到底是哪个门派的呢?他的头又开始“疼”了。其实这也不能怪他,邓关本来就没门没派,虽然有先天神功在身,对招式却一窍不通,往往是现买现卖,他刚才拍的那一刀根本也不是什么刀法,用的招式是丐帮铁帮主教他的“打狗棒法”中的一招,名曰“横扫顶花皮”,说白了就是打狗耳朵的招式,他身边又没棒子,只好拿刀当棒用。棒子横扫过去,往往指哪打哪,非常有准头,刀却不同,如果将棒法用在大刀上就会出现一个奇特的现象,横扫过去的时候刀身往往会忽上忽下飘动,就算是绝顶高手也没法子控制准头,虽然会减弱杀伤力,却也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因为对手一时也搞不懂你想找他哪个地方的麻烦而疏于防备。
“教”过邓关的“师父”有很多,有人也有畜,猿猴、豺狼虎豹等等都是他的师父,最正儿八经的当然要数铁帮主,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铁帮主就如填鸭子似的办“速成班”,只要自己想得到的都教给他,至于这效果嘛,老天也不敢担保。再后来就是火龙丐、古都尔、突骨儿、黄老三、神火教教徒、少林和尚等等,乱七八糟、南辕北辙的人都成了他的“师父”,照单全收,来者不拒,相信要不了多久,林锋也可以算个“师父”。
没谁能搞懂掺杂着丐帮、少林、神火教、幕府山庄、西域各派招式的刀法算哪个门派,按理说林锋与邓关才斗了二招,不足十个回合,可他已经觉得非常吃力,越模不清对手底细就越吃力、也越心寒。邓关想的没他复杂,他正一边给自己包扎,一边警惕地望着有点纳闷的林锋,防备着他又一次发狂般地进攻,他清楚得很,下一次怕没这么好的运气喽,他可再也不想接林锋的下一招了,趁正在胳膊腿还算完整,能跑还是赶快跑吧,跑得越远越好。
“小子,你现在可以告诉我那姑娘去了哪儿吧?”林锋满以为捏住了邓关的命脉。
“说你是个皮条客你还死活不承认,这一下露馅了吧。”邓关死活都要把林锋弄成个皮条客。
果然林锋一听这话就气坏了,咬牙切齿地说:“老子再说一遍,老子绝不是什么皮条客,你要再敢胡言乱语,小心老子把你零刀碎剐喽!”
“你是不是皮条客与我还真没什么关系,只是有一点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老揪着这姑娘不放呢?天下比她好看的姑娘应该还是有的,为何不放她一马呢?”这个问题困扰他好久了,不吐不快。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也是奉命行事,想打听的话乖乖放下屠刀、束手就擒,你亲自问教主好了。”林锋说的还是实话,他确实搞不懂要这姑娘有什么用。
“我见过你们教主,长得白白净净,比一般的姑娘还要好看。”邓关说的也是大实话。
没想到这话却勾起了林锋的无穷杀机,但凡神火教的人对柴仇那是绝对效忠的,不容他人有半点不敬,邓关刚才那句话无疑犯了大忌,又将自己送到了万分险恶的境地,难怪天下人都说病从口入、祸从口出。
“小子,竟敢对我教主不敬,纳命来!”
邓关哪会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居然会惹得这家伙拼命,见他旋风般地杀来,也不管右手还没包扎好,只得提刀硬着头皮上。
这次不止林锋一个人,其他人也传出一片“唰!唰!”的拔刀之声,暂时没围拢过来,显然不想碍事,只是掠阵而已,只要有可能,他们绝对会在后边下黑手。
这次林锋的招式又变了,邓关发现一个非常赅人的现象,林锋的剑锋所到之处,会在剑的前边三尺开外形成一道奇特的划痕,划痕所至,穿金裂石,他身上的衣服已被划得稀烂,所幸没有伤着肉身,他只得左右腾挪、上下翻飞,将揉移术使得炉火纯青,外人根本看不清他们是如何打斗的,只看得出一片模糊的影子在互相缠绕,不时传出“咻!咻!铮――”的真气碰撞之声。
邓关双手举刀,左遮右挡,剑气射在刀上发出了绵长的震颤之声,震得他虎口发麻,胳膊酥软。林锋铁了心不让他活呀,剑气一阵比一阵要来得快、来得急、来得密、来得狠,压得邓关喘不过气来,憋得脸色发紫。
望着邓关这副狼狈样,林锋极为畅快,狞笑道:“小子,你死在老夫剑下不冤枉,上阎罗王那儿告我去吧。”边说边将自己浑厚的内力逼入剑身,一道金光由剑尖透出,晃得其他人都睁不开眼。
苦斗的邓关明白,大限怕是要来了,“爹啊!我怕是要先走一步啦!孩儿不孝,让您白发人送黑发人。”
一道金光由上而下,直冲面门而来,他都傻了,居然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发愣。林锋可不管这个,照杀不误,眼看着剑气已经冲入邓关的面门。
“啵!”的一声真气激荡之声,知道他已经无药可救,“哈哈哈哈!小子,你终究斗不过我中原一剑的‘人剑合一’,安心地去吧。”剑尖已经触及邓关的鼻头,顿住了,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一般。
“噫!怎么回事?”他皱着眉头。
“你是人‘贱’还是‘贱’人呀?”邓关嘲弄的声音从金光后边传来。
一柄破刀贴在他鼻梁上,左手握刀柄,右手握刀尖,两人都运力相抗,林锋是阴柔一派的内力,邓关的先天真气则纯阳,好一个阴阳相生相克,林锋没想到会碰到这样厉害的角色,大感意外,邓关也没想到先天真气与这破刀相互配合会有如此大的威力,邓关右手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拍着刀尖,“啵!啵!……”之声不绝于耳,由此造成的真气激荡使功力高绝、见多识广的林锋也苦不堪言。
他的那些部下大概察觉到了林锋有危险,数把明晃晃的大刀分不同方向朝邓关后脑勺砍来,听到后边有异响,邓关情知不妙,一分神,手就慢了一拍,真气也减退三分,林锋瞅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突然左掌一翻,照准邓关胸口结结实实地就是一掌,这也是邓关活该倒霉,一招不慎,满盘皆输,他太小看这个林锋,一阵剧痛传来,邓关拼尽最后的一点真气,猛地往刀尖拍去,但听“轰”的一声巨响,两股真气在刀身上猛烈相碰,爆出了巨大的、激荡的震波,如锋利的巨斧一般将他们两个劈开,顺带捎上了两个神火教教徒,他们都是被震碎了五脏六腑而亡。邓关无疑受了重伤,他强忍着涌到喉咙的一大口鲜血,刀尖杵地,双脚不禁微微叉开,双手扶在刀柄之上,尽可能把姿势摆得优雅点、好看点,因为他明白,这个林锋绝对不比自己强多少。
林锋直接被震波掀了一个大跟头,在空中连翻三个空心筋斗,落地后还大退三大步方才摇摇晃晃地站稳脚跟,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但见他两眼直勾勾地瞪着邓关,满脸尽是困惑、恐惧的表情,环顾四周,他的部下大都被震得口鼻流血、傻傻呆呆,那两个掉在地上的与他们的坐骑都已没了动静,刚才还杀气腾腾、威风八面的人转眼间就成了残兵败将,他兀自不信这是真的。
他翻着白眼问道:“这--不是真的?”
邓关喉咙咕咕作响,“你――、说呢?”他好不容易说出这三个字,如今的他只觉得天下万物都围着自己飞快地旋转着,他甚至不敢睁开眼睛。
“你伤的也不轻,对吧?”林锋还想给自己找点面子。
“要不、咱们再比划比划?”邓关心说你要再不滚,我可就要倒下了,他仍然眯着眼睛,说实在的,他现在已经昏迷过去了,只是大脑的潜意识还在支配着他的躯体。
昏迷的邓关从沉睡中缓缓醒了过来,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的地方,眼皮也如挂了铅似的,好不容易掰开双眼,眼前的一切却吓得他灵魂出窍,但见一张惨白的、毫无生气的脸鼓着翻白的、无神的、滴血的双眼,正脸对脸、鼻子冲鼻子地瞪着自己。
“啊――!”惨叫声响彻云霄,邓关好不容易爬了起来,头疼得非常厉害,望着地上的两具尸体,隐隐约约记得几个时辰前在这有过一场恶战,现在已是夕阳西下,看来他在这儿躺了好几个时辰,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没被人杀死,居然也没给冻死在这儿。他刚想抬头望一下河中是否有船,牵动了胸口的伤处,疼得他又是一声惨叫,这胸口的疼痛非常奇怪,活像有一只利爪在将他的整个胸口往一处捏。他轻轻解开衣服,一个乌黑的掌印赫然映入眼帘,中间的一大块皮肉已经月兑落,四周泛着黄色的水珠,将衣服浸湿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