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大的狗胆,反啦!反啦!”丞相气得直发抖,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刘知府会如此大胆妄为。
公主瞟了他一眼,嘲弄地说:“丞相,如果本公主没记错的话,他是你保荐的吧!”
看她如此不怀好意的眼神,丞相心里就凉了半截,如果她在皇上面前哪怕不添油加醋,就实话实说,他一时半会儿也没法跟皇上交待。“公主殿下请息怒,这事老臣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只要刘知府还在人世,老臣绝对不会放过他。”丞相也觉得奇怪,平日里茅草割一下都痛得要死要活的刘知府什么时候有如此大的胆子写这个布告呢?这其中定有缘故。
“哼!他自知罪孽深重,昨日已死。”
“啊――!”丞相大吃一惊,这一来死无对证了,他结结巴巴地问道那些衙役,“你们快说,这些天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众衙役谁也不敢开口,怕给自己招来麻烦。
丞相大怒,“快说!”他怒喝道,“再敢隐瞒,通通丢大牢里去,老夫亲自拷问。”
这一来,众人知道再也瞒不住了,师父就大着胆子就将这些天来所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唯独没说找替死鬼一事。
这事哪能瞒得过公主,如果她没十成的把握怎么可能亲自前来。“大胆!当着公主殿下的面你也敢信口雌黄,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在邓关手上受了一肚子气的石小丫将满腔怒火全撒到了师爷身上,她那柄奇特的宝剑此时已架到了师爷的肩上,只要他再敢胡言乱语,她会毫不客气地递出去。
“公主,这又是为何呀?”丞相不解地问道。
“还是你自己问他吧,本公主可没这么大的面子。”公主嘲弄道。
望着丞相“滋滋”冒火的眼神,师爷知道如果再不说实话,他将为刘知府陪葬,不得不将找替死鬼一事说了出来。丞相听后脸都灰了,一巴掌将这个师爷拍到了书案下边。
公主冷笑一声,“丞相,你掌管着吏部,天下大小官吏的任免都得经过你的手,这事你得给父皇一个满意的交待。”
这个时候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小煞星与自己命里相克,遇着她比遇着八王爷还要麻烦,这事他如何跟皇上交待?拿什么交待?他可是刘公公的亲弟兄,如今他兄弟与干儿子一起死了,难道我还要将他那个糊里糊涂的八十老母也丢牢里不成?虽然他只是个太监,却是太子的心月复,这个时候怎么能跟他们翻脸呢!如果我不让她满意,她只要将这布告往皇上面前一放,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呀!再说了,那个干了缺德事的老头如今也下落不明,虽然他极有可能就是古都尔,如果不是他,当然就更好办了,如果真是他……他想都不敢往下想。不过,有一点他是明白的,就是现在无论如何也要先稳住这个小煞星,第一本奏章还得他先上啊!想到这儿,他朝公主一鞠首,“公主殿下,如今当务之急是要理清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毕竟堂堂一个知府大人,好歹也是三品大员,如此稀里糊涂地丢了性命,这在我朝还是第一次,如不查个一清二楚,天下的百姓就应该笑话咱们了。”
“那依你之见当如何?”公主问道。
“先理清知府为何被害,然后找出那个不知姓名的老头来,还大家一个清白。”
公主想了想,也只好如此了。这一来,丞相自然无法抽身离开,那些衙役也倒了霉,你审过来,我审过去,一天审三次,连审了半个多月,知府的死因总算搞明白了,只有在公主面前审出来的案子才能让她心服口服,既然公主都同意了的奏章,再呈送给皇上,任何人也就没法找他麻烦了。到头来,刘知府死有余辜,古都尔照样下落不明、逍遥法外,公主虽心有不甘却也无话可说,又是一件无头案,只是丞相在这儿又白白耗费了半个多月。
江宁城中,大年初十一大早,鼓楼旁的柳老头说书铺就开张了,自从他女儿被人拐走后他就在这儿置了一间茶铺,一边说书,一边兼做些小买卖,贴补家用,虽然他并不缺这几个铜子,他之所以将说书的地方选在这江宁,主要是看在这江宁城是南北方交通要冲,繁华富庶、人烟稠密,他女儿也是在这不远的地方被人抢走的,希望老天可怜,还有再见之日,要知道,这些年来,他可是跑遍了大江南北、长城内外。
别看这柳老头模样长的不怎样,要论说书的本事,在这江宁城中,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他可是太宗皇帝手下一员得力战将,早些年领兵南征北战,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呀!不但见多识广,而且嗓门粗大,说起书来抑扬顿挫、眉飞色舞,古往今来,多少英雄气短,多少儿女情长,他信手拈来,任由评说。讲英雄豪杰,他气吞江海,仿若浩浩大洋掀起滚滚波涛,使人顿生仗三尺青锋剑,扫平天下的豪情。评儿女情长,又如深山清泉,婉转低沉,使人顿生无限感慨,叹人生命运之多艰。这江宁城中不知道知府是哪个的人多的是,如果不晓得说书的柳老头,九成九不是聋子就是刚来的外乡人。别看他这个铺子不大,总共也就八张桌子,可只要他在这儿一露面,人潮立马汹涌而来,恨不能将他这个茶铺挤个底朝天,能占个凳子自是万分幸运,其他人则只能里三层外三层的站着听,虽然站得腰酸背痛,可没一个有半句怨言,就算关张了,也有人大半夜的在这儿排队,这些主要是那些大户人家的仆人,在这儿排个通宵,给老爷抢个桌子角罢了。
这柳老头虽然只是个说书的,可城里的那些大户人家都争相出高价请他到府上去说,虽然价码越抬越高,就是没一个能请得动他的,就算知府用八抬大轿来请他,也从未有一次成功,只要这老头有一天没露面说书,有很多人就不知他一整天要干些什么了。一般的时候他也会提前在门上挂个牌子,免得大家失望。
他说大年初十开张,就一定不会等到十一,柳老头还是他以前的招牌模样,一身玄色长袍,一根枯藤杖,上挂着一只大号的酒葫芦,手拿一块笏板,一步一踱地缓缓走向前来,他说书的台子也很有特色,不是一般的一桌一椅,而是半个亭子,是用竹子精心打造而成,不大,由于只是半个,最多也就能坐三个人,亭里还没有凳子,他就半躺在亭台上,倚靠着亭柱子,怀里抱着那根枯藤老杖,那模样颇像看破红尘的醉罗汉。只见他大手一扬,“啪!”的一声,手中的笏板响了,“初五、十四、二十三,丈母娘家有担不能担,今儿我柳老汉,要将三国的账翻一翻……”表明了他要说的是三国的事,下边顿时一片喝彩声……
大年头一天开张,来听书的不管贫贱与富贵,都会多给些银两打赏,他这一天下来,居然收到百两之多,别提有多高兴了,到了晚上,大家都散去了,他也将铺门一关,哼着小调打算去酒楼打打牙祭。刚出门没多远,遇着几个乞丐,他心里高兴,出手也就阔绰,每人都打赏一两银子,可这些乞丐得了银子并未道谢,也未离去,而是一个个的鼓着蛤蟆眼恶狠狠地瞪着他看,那模样好像他们全都要。老头从没遇见这种情况,有点发怵,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们还想、想要什么?”他捂紧了钱袋子。
“你就是说书的老头?”一个头儿模样的乞丐冷冰冰地问道。
这老头还从味被人问过这个问题,大手一挥,没好气地说,“你是新来的呀?居然连老头我都不认识!”
“哼!咱们老大请你去说书。”
“什么?你们一个要饭的还想请老朽说书?!没搞错吧!”他双手一背,“哼!老朽谁请也不去。”说完拔腿要走。
“这可由不得你。”不容分说,一个破麻袋就将他装里边了。
老头大吃一惊,大叫,“打劫呀!救命!……”还没喊第二句,一个硬梆梆的酸馒头就堵他嘴上了,噎得他几乎喘不过来,然后被丢到一辆破马车上,一路颠簸而去。
他虽然差点被颠破了胃,还是能感觉到,他先是在大街上左绕右绕的转着圈,然后出了城门正往北而去,中间还被人挪来挪去的换了好几次车,最后在一个他从未来过的地方停住了,有人将麻袋解开,迷迷糊糊的他钻了出来,拿掉嘴里的馒头,睁眼一瞧,他傻了,但见四周围着黑鸦鸦的一圈人,一个个呲牙咧嘴的望着他发呆,他们穿着打扮都一样的黑,从头黑到脚,只是他们腋下都刺绣有一团血红的火焰,仿佛每人的这个地方都着了火似的。
“你、你们是……?”他话还没说完呢,一个大汉走过来,揪着他衣领就提拎起来,“少啰嗦,滚进去。”他怒喝道。
“慢,轻点,轻点。”老头徒劳地手舞足蹈地挣扎着,被这家伙提进了里边黑咕隆咚的大房子里,狠狠地摔在冰冷的地板上,好不容易才爬起来,外边虽然漆黑一片,里边却灯火通明,他伸手遮挡了一下刺眼的烛光,隐隐约约看见前边大马金刀地坐着身披金色披风的三个老头,有两个脸上横一条竖一条的都是疤痕。看那模样,八成是被哪个姑娘给挠的,他心道。另一个脸上虽然没疤痕,可那张毫无生气的死人脸,足以让人触目惊心。再看这两边,各有一长溜的劲装黑衣大汉,左边一个个肩扛寒光闪闪的鬼头大刀,目不斜视,杀气腾腾。右边的一个个腰悬古色古香的倚天长剑,器宇轩昂,威风凛凛。要是其他人遇到这等场面,早就吓得尿裤子了,柳老头可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当然不至于吓成那模样,不过还是吃惊不小。“老头,你可是说书的?”左边一个老头毫无表情地问道,也就他脸上没疤痕星目法王,丐帮打劫了柳老头,神火教又打劫了丐帮,明摆着的以黑吃黑。
“正、正是,你们想听呀?老朽从不说堂会。”这老头还以为人家是要听他说书,遂大手一挥,毫不讲“人情”。
“哼!谁要你说书呀!你以为你是谁呀!知道为什么请你来吗?”这是中间那个老头说的,大概张嘴带动了脸上的伤痕,疼得他直吸凉气,这是三大护教法王之首金杖法王是也。
“瞧您说的,老朽也是不您肚里的虫子,再说了,老朽活了大半辈子,也从未被人如此这般请过呀!看你们也算大户人家,居然扮成乞丐打劫,这未免有失身份。”他冷嘲热讽,老头也明白是被丐帮的人打了闷棍,却没料到半路上又落到了神火教手中,上首三老自然就是神火教的三大护教法王,金杖、银轮与星目。
“哼!这算客气的了,怎么着,你还想要八抬大轿将你抬来呀?呸!你也配!”这话是银轮说的,也就是那个伤疤最多的人。
“行了!行了!老朽总算明白了,你们将老朽弄来这儿,多半是绑票讹银子的,可惜呀!你们打错了算盘,老朽可不是什么王公大臣,二不是什么富商大贾,吃了上顿想下顿,身边并无多余银子。”
“呸!你以为你是谁呀?就凭你那几两银子也配老夫抢呀?”银轮怒火冲天地训斥道。
“二哥休要动怒,咱们找他来可不是跟他吵嘴的。”星目法王提醒道,他明白这个二哥的本事,也颇有自知之明,要论嘴上功夫,就算他们三人加一块儿也绝说不过一个说书的。
“老三说得对,老二你就暂时忍忍吧!”金杖法王劝道。
“哼!如果他不说实话,你们就将他交给我,看我怎么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反正老夫看到这糟老头就来气。”他手指着柳老头的鼻子咒骂着。
“什么呀?你不也是我这样的老头吗?你是谁家的孩子呀?怎的如此没大没小?”这柳老头听他这么说也来火了,“你们稀里糊涂地将老朽弄来,茶饭不管的,你就想听书呀?我呸!你以为你是哪棵葱?”他跳着脚骂道。
银轮哪受过这等气,噌地站起身来就要出手,金杖与星目慌忙将他拖住,摁到椅子了,“老二,你这是干什么呀?主公的大事要紧!你这一巴掌拍过去,我们还问谁去。”
一听这事,他老实了,恨恨地将扶手捏得粉碎,兀自愤恨不已,“哼!老头,你敢有半句谎言,老夫定将你碎尸万段。”
“我、我说什么假话了呀?你们还没问呐!”到这儿那么久了,除了莫名其妙挨顿骂外,他还真没搞清楚为什么要他来?
“你看,老二,这都是你干的蠢事,你这么一闹,咱们都不知要问什么了。”星目两手一摊。
“哎!老头,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小子?”这话是金杖问的,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牵强,人家都这一大把年纪了,哪能不认识几个小子呢!
“小子?!什么小子?老朽认识好多的小子。”这种问题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哼!就是那个小子!”银轮唾沫飞溅地吼道。
“那个小子?到底是哪个小子?”老头偏着脑袋,极为不悦。
“就是那个你认识的小子,一个非常特别的小子。”这是星目说的。
“我看你们三个老头都吃饱了撑的,天下有那么多非常特别的小子,你们要的到底是哪个呀?”老头两手一摊。
“大哥,让小弟我去扇几巴掌,他就能想起是哪个小子了。”银轮说着就要起身。
金杖一把将他摁住了,低声地说:“老二呀,就你急躁,你两巴掌扇下去,万一打傻了怎么办?”
“可我就咽不下这口气。”银轮委屈得直想哭。
金杖没理他,接着问道:“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一个拿着一把非常奇怪的大刀的小子?”
“一把非常奇怪的大刀?这刀有多奇怪呀?”他心想一把刀能有什么好奇怪的。
“就是猪肉、对,就是那个吃猪肉的小子。”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别扭,试问天下有几个小子不吃猪肉呀?
“吃猪肉?!”他眼瞪得大大的,末了,他恍然大悟,“哦!还真有那么一个小伙子,他不但吃猪肉,还帮着老朽扛猪肉,要说这小伙呀!真是好样的,不但长得膀大腰圆,虎头虎脑,尤其心肠也好!一看就是个正经人,唉!也不知哪家有这福气,居然生了这么一个好后生,八成祖上积德呀!如果老朽的姑娘还在,唉!一定招他为婿。”他赞不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