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呆侠 第二五一节

作者 : 寒山士

“皇子与公主要有个好歹,朕定砍了你。”皇帝怒气冲冲地进去了。

进去看到的那一幕,皇帝就再也忍不住了,但见皇子坐在床头,消瘦的公主头发湿辘辘的,半躺在皇子的怀里,额头正中那两块黑痣在苍白的脸庞映照下更显得乌黑发亮、触目惊心。水儿与蓉儿也与公主一般消瘦,甚至更瘦、也更苍白,几乎月兑了人样儿,看着怪叫人心疼的。

“大胆!你怎么在这儿?”太子见这模样,顿时大怒。

“住口!”皇帝喝道,“皇儿,到底出了什么事?”

朵朵轻轻摇摇头。还是水儿开的口,“启奏圣上,刚才、刚才公主殿下将奴婢二人关在后边小楼内,又跳了水,幸亏他……”她也不知道这小子是谁。

“他是朕的皇子,流落民间多年。”皇帝说道。

“滚开!如果公主有个三长两短,本宫定将你们两个小贱人千刀万剐不可。”皇后气势汹汹一把推开水儿与蓉儿,将公主从朵朵怀里夺过,“女儿啊!你要想开啊!这些日子你父皇都在寻找那个大夫,就快找着啦!”皇帝轻轻劝道。

“母后,您就别安慰女儿了,要是能找到,早就找来了。”公主毫无生气。皇帝看着这个最小的女儿如此模样也心如刀绞,如果早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对那个太医下手的,如今,悔之晚矣!

“奴婢该死,奴婢没能照顾好公主,请圣上赐死。”水儿与蓉儿跪倒在地,齐齐求死。

皇帝叹了口气,虽然这两个小丫头只不过是婢女,可年纪轻轻却求死,可见一年多来真个生不如死。

“父皇,姐姐到底得了什么病?为何一再求死?”朵朵问道。

皇帝拍着他的肩膀,发现手心湿辘辘的,“皇儿,你下水救的公主?”

“刚才与将军聊了一句,发现里边不对劲,就冲了进来,您不会怪我吧?”

“快来人!给皇儿更衣!”说罢,皇帝将自己的龙袍月兑了,披在朵朵身上。太子见了,恨不能立马将朵朵掐死。

“父皇,不冷,天热着呢!全当凉快而已。”朵朵可不喜欢随便披人家的衣服。

“皇儿,没想到你小小年轻能在水中将你的公主姐姐捞上来,今日你又立了一大功啊!”

“公主姐姐到底得了什么病?”这个才是他最关心的。

“难得你如此关心公主姐姐,只是她这病,唉!”皇帝重重地叹了口气。

“刚才我给公主姐姐号脉,发现她并无异常,只是有几处经络有些阻滞而已,应该是‘天台’与‘人中’,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为什么公主如此厌倦人世呢?我也是大夫,虽然年纪是小了点,如果能医好公主姐姐,那我这个大夫的名头算是打出去了。”他还有这么一点小九九。

“胡说!公主千金贵体,岂是你一个小孩能医得好的!就连太医院院长都没辙!”皇后当然不会将公主交由他医治,这个玩笑可开不起。

皇帝却不见得他在开玩笑,毕竟皇子就在他膝盖上扎了几针,再拿虎骨酒揉几天,多年寒腿就好了,这总不能是“吹”好吧。“去!将公主的脉案取来,让太医院的老太医全来。”

很快,公主的脉案取来了,太医的老太医在李院长的带领下也来到了公主的寝宫。刚要给皇帝行大礼。皇帝大手一挥,“免啦!今日请你们来,主要是为了公主的病情。”

“圣上,臣巳时来给公主殿下看过,与昨日并无差别。”太医院李院长启奏道。

“公主刚才又一次赴水,是朕的皇儿救起来的。刚才朕也听朕的皇儿说过,公主是‘人中’‘天台’二穴位有些阻滞,脉案是否记载的是这两个穴位?”

“回禀圣上,丝毫不差。没想到太子殿下医术如此高明!老臣佩服之至。”李太医冲太子深深地一鞠首。太子黑着脸,一言不发。

“是朕的小皇子!”

“老臣该死,望圣上恕罪。”

“将公主的脉案交由朕的皇儿看看。”

李太医将脉案恭恭敬敬呈递给朵朵,“不必多礼。”朵朵还是亲手扶住他。打开脉案一瞧,“这字有点眼熟!”他月兑口而出。公主一听这话,无神的双目顿时放射出一绺重生的光芒。

“这是邓太医所写!”皇帝说道。

“姓邓!”

“邓乐天!”

“不会吧!”朵朵吓了一跳,天底下没这么巧的事吧!这字迹他看了七八年了,哪能有错!而且也叫邓乐天,难道爷爷出来啦!他不动声色,“他人在何处?”

“四个月以前,他突然失踪,无人知晓其身在何处!”李太医摇摇头。

“天哪!”朵朵心里一阵狂跳,心道:莫不是老家出了什么事!“瑶泉穴!”他猛地蹦出三个字。

“皇儿知晓这瑶泉穴在人体的哪个部位?”皇帝非常期待,如今所有人都非常期待。

“这就没错了!”朵朵没头没尾的冒出一句,“他没写完,看来是出了大事。”他看到“瑶泉”二字后边那长长的一笔。

皇帝颇有些尴尬,“皇儿,公主可有医治之法?”

“哦!”朵朵猛醒过来,“啊!有!此乃最后的临门一脚!”

“老臣斗胆,请问瑶泉穴位于何处?”就为了这个穴道,李太医乃至整个太医院这几月以来都没睡过一个好觉。

朵朵指了指自己的鼻孔。鼻子这一块“地盘”也不少哇!这里的穴道也挺多,谁也不知他指的具体在什么地方,也不敢乱问。“搭草棚一间,要密不透风,四周堆满干柴,浇上火油,备好引火之物,小嘴铜壶一只,里边放小半壶烈酒,浓醋一盆。”说罢,他拿手指头量了一下公主的琼鼻,“五寸银针两只,丝线少许。”

所有的人都愣在那里,谁也不知道他如此折腾为的哪般?“这、这与邓太医记载的一样!快去准备!”李太医结结巴巴。

“圣上,真的要将公主交到皇儿手中吗?”皇后倒不担心这小子会暗害公主,只是他乳臭未干、不知深浅。邓太医好歹有个几十岁了,这两人相差两、三代人,他是如何了解这些的。

“父皇,母后,何不让小弟弟一试!”公主流着眼泪。这块心病不去,指不定什么时候她又要“赴水”了。

“父皇,将公主交给王弟医治,臣以为,不大妥当。”太子反对。

至于那些太医,他们是没什么意见,皇子给公主医病,皇帝皇后都在,他们还能有什么说的。

这个决定皇帝也不好下啊!好不容易只剩下两块黑斑,万一扎散了,变成满脸麻子,这可如何是好?一个公主,一个是刚刚寻到的皇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都不能出事啊!要命是,这又是天花遗毒,如果公主好了,皇子又倒下了,这又怎么办?

“圣上,一切准备妥当。”皇宫里边也不全是饭桶,这些东西几下就安排好了。

皇帝看到书案上有几文铜钱,随手就摘了一个,叹了口气,“再烂的主意也比没主意要强,公主同意,太子不同意,皇后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这么着办吧,这个铜钱如果正面朝上,朕就同意,否则,今日就不宜下针。”

“父皇,此事儿戏不得啊!”太子苦劝。

“圣上,以一枚铜钱决定此事,未免太不将公主当回事。”皇后颇为不悦。

皇帝不管了,将铜钱高高抛起,轻轻地“啪”的一声,掉在地毯上,趴着的。“今日不宜动针!”皇帝仿佛自言自语。

“父皇,女儿无怨无悔!”公主哭求。

“皇儿,你可患过天花?”皇帝得先将这个问题解决了,免得一个好了,另一个又倒下了。

“儿这天花就是让他给种的!”

“你与他相识?”

“儿就跟父皇说实话吧,儿对他的了解比他儿子了解的还要多,儿的医术就是他传的。”此言一出,最气愤的莫过皇后与太子了,邓太医一走,没几个月小皇子就回来了,这老不死的定是为小皇子“趟路”来的,难怪那么多花花肠子,怎么弄都弄不死。最开心的莫过于公主了,而水儿与蓉儿自然也无比欢欣,“这么说来,殿下还是奴婢的师兄。”

“混账!”太子气急败坏。

“皇儿,你说该怎么办?”

“请公主姐姐移驾草棚。”

草棚不大,不过外边却堆有几百担柴草。皇帝、公主、小皇子、还有李太医就将这个棚子挤得满满当当。先让公主平躺在锦榻之上,将玉颈下边垫一个圆枕。朵朵将双手洗净,皇帝也净手焚香祈祷。外边还有好些僧人围成一圈,诵经祈福。如果此时太子在外边放把火,这个皇位他就坐定了。

“公主姐姐,稍微有些疼,得忍着。”朵朵已经拿起一只针,太医也拿起另一只,“瑶泉穴下针得双管齐下,老太医看到我这边进去多少,你那边也要进去多少,角度得一样,两针从鼻干交叉,各往里半寸。”李太医拿着这银针,听着这话,手不停地发抖。这也难怪,四个人里边就有一个皇帝、一个皇子、一个公主,他不发抖才怪。

“李爱卿,你就当朕的皇儿是你的小徒弟。”

“不敢,小殿下应是老朽师尊才是。”

“你们好歹也是同出一门,就好比他乡遇故知,没什么好担心的,朕这就出去,免得你们都紧张。”说罢,皇帝就钻出去把门了。

“开始吧!”说罢,朵朵已经将针尖对准了公主的鼻翼上部。李太医依葫芦画瓢。随着针尖的刺入,公主感到鼻子里边痒痒的,除了皱皱眉头,她也不敢有别的动作。既然针都已经进去了,李太医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拿袖子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大汗,“殿下,老臣没猜错的话,此时两根银针已经交叉了。”

“此时针尾得往下沉,让针尖往上顶。”这个时候得非常小心,否则就捅到脑浆里边去了。

“老朽谨遵吩咐。”李太医越来越顺手。

“公主姐姐,感到‘人中穴’松动,你就将手抬起来。”

要说这么长的针从两个鼻孔插进去,擦着骨头往前钻,不疼那是假的,不但疼,而且痒得要命,老想打喷嚏,又老是打不出来,憋得满脸通红。朵朵额头上也泌出了细细的汗珠,这种针他以前与他爷爷一年也得干过几次,不算是生手,不过也远未达到熟手的程度,纯粹是现买现卖而已。皇帝在外边也急得不行,众人只看到皇帝砸着手,走过来、走过去。

“嗯!”公主的手突然抬了起来,她感觉到了“人中”这个地方突然好像什么都没了,又好像是鼻子里边流血一样,人也不由自主地坐了起来。

朵朵与李太医连忙撒手,“正是时候!”朵朵抓起两只小铜壶,一只交给李太医,将那个小口对准公主的鼻孔,与两根银针一起罩在里边,过了一小会儿,能在铜壶的嘴上看到些许黑色的血浆。

“啊!真、真的、淡、淡、淡了。”李太医瞪大了眼,结结巴巴。但见那两块黑斑渐渐缩小、淡化,由黑色变成紫色,继而变成血红、粉红,边缘也渐渐淡去。

“李太医,你知道这东西拿到市面上卖,得卖多少钱吗?”朵朵抹了一把汗。

“老朽不知,殿下可否告知一二?”

“这个数!”朵朵伸出一个小巴掌。

“五两?”

“五千两!”

“这、这么多哇!”李太医吃了一惊。

“没办法,如果我、我师父邓太医在,他是不会浪费的。”差点就说出“我爷爷”三个字。

待黑血流干,出来的都是黄色的水珠,排毒算大功告成,而后将公主的鼻子用浓醋洗一遍,三人将最外边的两层衣服月兑下来。

“圣上!快走。”李太医搀着皇帝,朵朵扶着公主。

“放火!”所有草棚里边的东西都被熊熊大火烧成灰烬。望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公主不禁悲从中来,想起这半年来的酸楚,更是泪如雨下、啜泣不绝。

皇后自是万分高兴,左瞧瞧、右看看,“爱不释手”,“圣上,您瞧,只留下些许淡淡的红斑。”

“启奏圣上、娘娘,这红斑在十天半月之内将自行消失,公主殿下大可放心。”李太医回禀道。

朵朵则与水儿蓉儿这两个年纪都比他大的小师妹在聊着什么,不时哈哈大笑,皇帝深沉地望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而这一切全都被太子看在眼里。

“八弟,你有四五日未上朝了吧!”皇帝乐呵呵地说道,以前皇帝要是这个表情,准有人要倒大霉,可现在不同了,一点也看不出有杀气的样子。

“圣上气色一日好过一日,臣也觉得非常开心。”

“你说的对!朕这些日子以来心情是无比的畅快,先是找着了小皇子,你又娶了亲,公主的病也治好了,几日以来,朕的公主又胖了不少,而且比以前更活泼、更可爱啦!自朕登基以来,还从未遇到过如此顺心之事,哈哈!”皇帝搓着手。

“圣上是说公主殿下的病治好啦!什么时候的事?是不是邓太医找着啦!”

“哈哈!谅你也猜不着,是朕的皇儿医好了朕的公主,你说这是不是大喜事!”

“臣恭喜圣上!贺喜圣上!”

“你来找朕有何要事呀?是不是朕的弟媳妇有喜啦?”

“这是其一,说来您兴许不信,王妃的确有喜了,也是皇子殿下号脉号出来的。”

“你们年轻人就是爽快,说有就有!趁着年轻,生他一大堆。”

“谢圣上!只是臣这些日子以来非常头疼。”

“那事也得适可而止,多则伤身。”

“圣上,您想哪儿去啦!不是那事,人家都怀上了,臣哪好意思经常动那个心思。”八王爷红着脸。

“那是什么事?”

“臣有罪!”

“甭废话!你罪还少呀!”

“这是大罪!”

“你在外边犯了什么事?”

“没有!”

“那就打算在宫里犯事儿?”

“臣也没那胆!”

“朕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骂起朕来,拐弯抹角、尖酸刻薄,朕好像也从未将你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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