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自从第一次邂逅相逢,孙云妮便对他产生了好感,这位情窦初开的名门闺秀,一颗芳心便开始萌动起来。再次重逢,见他对自己也是一见钟情,欣喜之中却有些慌乱,于是便按奈着狂跳的心打马而去。回到这个名叫“碧云山庄”的孙家大院,恰好正在镇雄县长任上的父亲孙以方带着“剿匪司令”陇承尧来家里做客。孙云妮由于心情兴奋,总是忍不住偷偷地乐。她身边的一个女孩见她如此高兴,便问:“姐姐心里有人了?”孙云妮说:“烂丫头,嘴贱!”女孩说:“我虽然嘴贱,但见姐姐高兴,心里也跟着高兴呀。”这女孩是孙以方在威信当设治局长(县长)时,一次带着山云在剿匪途中带回来的干女儿。
1932年,威信郭家坟的“坐地虎”吴银章被陇承尧抓到扎西枪决后,郭家坟街上的向春廷趁吴银章倒头之机,自称营长,拥有百余长短枪支,霸占郭家坟,四处抢劫行商坐户。孙以方接任威信设治局长不久,为了探知向春廷的虚实,以便剿办,便带领管家兼随从山云,装成百姓进入郭家坟。向春廷的哨兵抓到孙以方,说孙以方是“卖客”(探子)。孙以方自认是探子,求见向营长。哨兵把孙以方带到郭家坟街上,向春廷正在和人打牌。孙以方昂然问道:“谁是向营长?”向春廷说:“老子就是,你是球哪个?”孙以方一面出示威信设治局关防,一面说:“向春廷,你看本县杀得起你的头不?”向春廷知道是孙以方到来,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其中必有缘故,于是心里发虚,连忙说:“小的不知道是孙大人驾到,实在失礼,万望见谅!孙县长,现在兵荒马乱,匪去兵来,我也是不得已出来维持地方治安的呀?”见孙以方并没有责难,向春廷便赶紧吩咐手下杀鸡宰鸭,殷勤招待。席间,二人说得很投机,孙以方当即委任向春廷为“威信县边防剿匪总指挥”,并决定“总指挥部”设在长官司街上大地主尹松云的大院内,叫向春廷接到委任状后,即到长官司就任。孙以方回到扎西城后,一面派山云和保安大队长陶其善给向春廷送去委任状,一面派秘书田绍武到长官司通知区长赵棫隆和民团首领李为渊,带团队到长官司街上埋伏。向春廷接到“威信县边防剿匪总指挥”的委任状,欣喜若狂,便带领六七十个背长枪,五十个背双枪的弟兄,随同山云到长官司就任。
向春廷一行到达长官司,便带一个随行和山云四人进入尹松云的碉内,其余人员,叫在碉下房内休息,埋锅煮饭。山云叫向春廷的随行出碉取水,陶其善立即将碉门关上。山云一把抱着向春廷,二人当即在楼板上扭打翻滚。陶其善抽出佩带的马刀,砍向向春廷的腿部,山云夺过向春廷的手枪,将其击毙,即向碉外喊话,说向春廷已被解决。赵棫隆的团队立即将将春廷的匪部包围,战斗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结束,土匪大部被歼灭,只有小头目张成宣,带领三十多名匪徒,逃了出去。
1933年冬,张成宣带领手下那三十多名匪徒,窜到汪龙坝的一个姓史的百姓家中。孙以方深夜得报,也不通知保安团队,带领山云当即赶到汪龙坝。其时天刚发白,土匪正在楼上鼾睡。孙以方提着手枪冲到楼上,大声吼道:“我是威信县长,不许动,谁动就打死谁!”土匪从梦中惊醒,张惶失措,认为已被保安团队包围,一个个弃枪下楼,缴械投降,经孙以方教育后,除几个罪大恶极的当场枪毙外,其余全部释放回家生产,所有缴获枪弹,交由当地团防送到县城扎西。史家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长得乖巧玲珑,孙以方心内喜欢,想带回去认做干女儿,于是便向他的父母讨了过来。
这个小女孩到了孙家后,十分乖巧勤快,人也机灵调皮,很得孙家上下的喜欢,却不知她被陇承尧通过她的父母,并利用金钱引诱,发展成了安插在孙家的眼线,监视碧云山庄的活动。孙云妮说:“我告诉你,但你得替我保密。”女孩说:“那还用说?姐姐你看我是那种人吗?”孙云妮说:“那好,你听我说,他就是‘剿匪司令’陇老鸭手下范敬章部两员虎将之一的‘四大英雄’之首‘双枪英雄’陆光强。”这女孩也已听说过剿匪英雄张一来和双枪英雄陆光强的大名了,他们可是镇雄城里人人钦羡的“大英雄”啊。这女孩也快满十七岁了,正是开花的年龄,加上人长得秀气水灵,开始做起了才子佳人与英雄美女的鸳鸯美梦,于是羡慕地说:“自古英雄配美人,姐姐是滇东北的花魁,他又是‘四大英雄’之首,真是天生一对,天作之合呀。”孙云妮却摇头叹息道:“估计要出问题,他们营很快就要拉出去了。”女孩说:“姐姐担心什么?凭他的本事那些土匪杂毛连边都挨不上,碰上他只有狗进茅坑——找死(屎)。”孙云妮忍不住笑了一下,说:“你这个死丫头,长的那么漂亮,说话却这么脏。关键是他们不是去剿什么匪,而是武装起义,要造反啦!”女孩也被吓了一跳,说:“你赶快劝住他啊,那种事可做不得呢。”孙云妮说:“你不要乱说,我明天就去劝他。”女孩点头答应着,却逮了个机会,在不到十分钟之内,就把消息传给了正在宴席上的陇承尧和孙以方。
孙云妮的爸爸孙以方由于早年间受岳父周素园的影响,思想开明,为人正直,浑身是胆,同情革命。但那陇承尧就不同了,是个十足的小反动军阀土皇帝,接到消息后立马返回县城,下令抓捕了范敬章和他手下的四个连长。消息传到孙云妮的耳里,登时就傻了眼,但她一直想不到是她的这个干妹走漏了消息。她想,她们情同姐妹,怎么会呢?现在她唯一的办法就是求父亲帮忙营救心上的情郎。的确,如果不是孙以方从中周旋,为赵裴亚他们赢得了时间,范敬章等早就死于非命了——按陇承尧的主张,是就地枪决,越快越好!因为他容不得有人对他的背叛。
陆光强对周老先生鞠躬施礼道:“承蒙老先生教导,学生才有今天的进步。”孙云妮见陆光强对外公那么恭敬,而外公又对他非常赞赏,心里甜甜的乐开了花,把一年多来的相思之苦化成了无边的柔情蜜意,把刚才的战火硝烟抛到了九霄云外,于是推了推陆光强,说:“傻瓜,叫外公啊。”陆光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强抑心头的狂喜,叫了声“外公”。周老先生豪爽地笑着说:“好啊好啊,你们的事我就给你们做主了。”陆光强和孙云妮不由对视了一眼,连忙向周老先生道谢。想不到这对一年多前原本就一见钟情的青年,因为一场突来的变故,一个将对方苦苦地找寻,一个将对方深深地怨恨。一年之后的今天,意外的重逢与刚才的生死与共让他们之间消弭了所有心灵的隔隙。
此时一个小管家来报,说酒宴已经备好。周老先生一左一右地牵着这对历经曲折的恋人来到饭厅。正在吃饭的时候,大管家山云来报,说陇承尧手下的陈连长来访。孙云妮知道是怎么回事,说:“安排下去,将他请进客厅,好生接待,我随后就来。”山云会意而去。
5张于夫智乱情迷
原来陇承尧接到确切消息,说范敬章的手下大将、当年自己亲自封的“四大英雄”之首“双枪英雄”陆光强要绕道赫章去与一个共产党的大干部接头,并模清了陆光强的大体路线,于是便派出“手枪队”一路设伏,甚至还把自己身手不凡的女儿派了出去。结果这陆光强果然厉害,连闯四关,最后却改变了路线,不知所踪。但老谋深算的他料到陆光强此番出来,必定会到当初与孙云妮邂逅相逢的那个地方,因为他根据情报,也知道陆光强一直还在迷恋着这位县长千金、滇东北和他女儿齐名的大美人。于是,陇承尧便派了得力干将——镇雄“四大英雄”之三“八大金刚”之首的张于夫指挥他的连队前往埋伏,只等陆光强前来落网。但张于夫以及他的手下惧怕陆光强的枪法,不敢太靠近大路,便让“手枪队”里那几个艺高胆大又不信邪的莽夫在大路边上埋伏。结果战斗还没正式开始,那几个莽夫便糊里糊涂地送掉了性命。本来,如果一开始张于夫就下令猛烈开火,百余人一齐对付一个人再是大罗神仙也逃不了,但这张于夫一直以来和“四大英雄”的老四、“手枪队”队长王百川不和,双方一直在较着劲,谁也不服谁,现在天赐良机,他想借陆光强之手除去王百川的这几个手下,以削弱他的势力,挫挫他的气焰;加上自己也想亲手活捉这个排名在自己之上的“四大英雄”之首来显示自己的能力,于是早就下了命令,要抓活的。谁知在他正要指挥士兵们发起攻击的时候,却闯进来了几骑人马,可惜距离有点远,光线又不好,没有看清是谁的人,不敢轻易下手。后来看他们好象还是一伙的,在那里交谈着,便下令先干掉陆光强的“同伙”,于是密集的子弹一齐向孙云妮射来。战斗打响,两头路口一齐被堵住,包围圈在一步一步地缩小,可是,令张于夫想不到的是到最后除了留下几匹马尸以外,陆光强和他的“同伙”们却全都神秘失踪了,连影子都没有一个,自己却白白葬送了二三十个弟兄。后来打扫战场,发现那些马尸中有一匹骡子,好象是孙县长的女儿孙云妮的坐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