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百尧枪杀了许天文后,立即就后悔了,连忙派人加倍把枪和子弹送往游击队,但派去的人不敢到游击队,干脆拖着枪跑了,张百尧于是提心吊胆,生怕游击队杀上门来,把个盒子枪装满了子弹,成天提在手上,一听见有什么风吹草动,连忙慌慌张张地举枪,虚惊了好几场。尽管做好了充分准备,但他还是不放心,把自己控制的十几名乡丁全部动员起来,到处值勤布哨,还与附近的乡保长和大地主们相互通了气,请他们到时前来增援。同时他还在心里想,游击队离这里上百里路,要来攻打也不容易。三天过去了,也不见有什么游击队的影子,于是胆子就大了起来。这天早上,张百尧早早就起了来,在自家院子里练功,打完了一套拳,又开始练刀;练完刀法,又开始练刺刀。住在他家里的乡丁,也都跟着练。当他们收工后正在吃饭时,突然两个负责在外面打探消息的乡丁急慌慌地跑来说:“乡长,不好了,游击队杀过来了”张百尧大吃一惊,装满面条的碗一下子掉在了地上,摔成了几瓣,面条也撒了一地,连忙拔出手枪,问:“到哪里了?”报信的乡丁说:“已经过了清水铺了!”张百尧再问:“有多少人马?”报信的乡丁说:“有三百来人,估计有两百条枪,其余的都是标标杆杆!”张百尧心惊肉跳,自己手下十多人枪的民团队伍,怎么能抵挡游击队的大队人马?于是对手下乡丁们说:“不要吃了,走!”
当黄于龙率领一大队杀到张家冲时,张百尧已经带着家小和乡丁们逃到小沟去了。游击队追到小沟时,张百尧又投奔共有上百人枪的地霸马之万、薛淑洪去了。黄于龙当机立断,命两个中队驻扎在小沟,自己带领一个中队杀回张家冲,打开了张百尧家的仓库,把他的粮食和财产全部分给当地的穷苦百姓。随后,黄于龙又赶到小沟、大坪,命令部队包围与张百尧有勾结的马之万、薛淑洪、薛亭祥和李汉宣、李国典、李平宣等几家大土豪,并将区民团小队长高百超家的碉烧毁。枪一响,这几家大地主上百人枪的民团乱作一团,连枪都敢放,被打死十多人后,纷纷缴械投降。张百尧老奸巨滑,估计这几家土豪也抵挡不住,早就逃跑了。游击队同样没收了这几家土豪的财产,打开他们的粮仓,号召当地百姓前来背粮。
大土豪龙永生见游击队端了张百尧、马之万、薛淑洪、薛亭祥和李汉宣、李国典、李平宣等几家大土豪后,知道也不会放过他,于是迅速将自家两百多人的民团集中起来,死守独山营,两三百人的游击队,他还没有放在眼里。可是,就在游击队刚刚打了马之万、薛淑洪、薛亭祥等大土豪后,赵文海带着主力部队随后开进打鼓坪,将龙家居住的独山营包围了起来。
清水铺东南五公里左右有一个天然的高山湖泊,四面群山环抱,独山营就在湖泊中央的一座小山上,地势十分险要。湖泊方圆四五里,要进独山营,还得坐船过去。
游击队在进入打鼓坪后,通过对地形和敌情进行观察,几位主要领导认为只能智取,不能强攻,于是将独山营远远围住,每隔一段时间,便给龙家发出一个信息,使其胆颤心惊,惶恐不安;同时,还安排游击队员赶扎木筏,准备在夜间出其不意地发起进攻。
再说张百尧、马之万等地霸逃离清水铺后,伙同一些地痞****急慌慌地赶到燕子口,将游击队进攻清水铺的情况添油加醋地向区长丁培元紧急报告。丁培元也是大地主出身,时刻都在担心游击队去打他的老巢,便连夜向毕节告急,要求行署派军队前来镇压。毕节地区行署专员兼保安司令何朝宗接报后,也为游击队的突然出现极度恐慌,连声说:“怎么办?怎么办?毕节的城防仅有一个保安团驻守,我正为城防的空虚而忧虑,现在又接到清水铺有游击队的活动,要调动其他县的保安部队已经来不及了,如果出了大问题,怎么向上头交差?”站在一旁的国民党毕节地区党部书记、军统特务廖兴序献计道:“我倒有一个万全之策,不知何专员你愿不愿意。”何朝宗连忙说:“只要不动用守城的兵卒,廖兄有何良策尽管说来。”廖兴序冷笑了一下,说:“我们每个区不是都养有团防部队吗?”何朝宗连忙说:“有,有,每个区的区团防都分别设有保安大队、义勇队和联防队,多的有四五百人,少的有两三百人。”廖兴序说:“常言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是关键时刻,何不命令他们联合起来,前去清剿?”何朝宗眼睛一亮,连说:“还是廖兄高明,还是廖兄高明。”于是立即命令吴家屯、海子街和燕子口三个区的民团,迅速在燕子口集结,由阮绍伯、丁培元、周晓培等负责指挥,开进清水铺清剿游击队。三个区的区长接到命令后,不敢怠慢,连夜带队在指定地域集结。
三区团防在燕子口集结时,海子街的区长阮绍伯带有三百来人,燕子口区长丁培元、吴家屯区长周晓培各带有两百多人,一共有七八百人。当这些民团武装赶至清水铺时,游击队已经包围了独山营。当游击队计划向独山营发动总攻击时,却接到了三区团防七八百人的队伍已向游击队实行反包围的消息。游击队领导赵文海、康海平等临危不惧,赵文海说:“同志们,这些团防队伍都是乌合之众,没有什么战斗力,只有仗凭刀枪、以势压人、欺负贫苦百姓的本事,现在他们都来了倒好,也免省我们一个个的去找,不给他们一点教训,他们还会更加猖狂。”游击队的战士们精神振奋,说:“不要说才来了三个区的,就是全毕节地区九个县的都来了我们也敢打!”于是纷纷重新进行部署,准备战斗。
三区团防占领四周高地后,见游击队一点动静都没有,误认为是怕他们人多势众,不管三七二十一,便一窝蜂地向山下冲来,又喊又叫,四面放枪,没有队形,乱作一团。
游击队领导赵文海、康海平、黄于龙等,都是身经百战的指挥员,面对敌人的冲击,他们冷静沉着,不露声色,直至敌人离阵地只有几十米时,才把手一挥,于是机枪、步枪同时开火,密集的子弹一齐射向敌人。三区团防一下子就被游击队击毙数十人,俘虏五六十人。冲锋号响起,战士们犹如下山猛虎,杀声震天,纷纷向敌人杀去,追至鸡股山活捉了海子街民团总指挥、区长阮绍伯及其副官。其他败兵一溃数十里,再也不听指挥,各自逃命要紧。游击队大获全胜,缴获了许多枪支弹药。龙永生看到游击队如此勇猛,全身抖得像筛糠,连忙派人带着枪支弹药,向游击队投降。
5游击队受编抗日
海子街民团总指挥阮绍伯是一个****老手,在国民党军队数次围攻游击队中,他首当其冲地带领民团助战。红军大部队转移后,他带领手下爪牙,积极抓捕、关押、拷打、敲诈红军和游击队家属,其副官狗仗人势,还私自将几个参加过游击队的乡民杀害,并将其家属奸污,,游击队的战士们无不对他恨之如骨,将其擒获后,立即飞马报告了司令员赵文海。赵文海这时正在大土豪张百尧家清点财物,听到报告后,兴奋地说:“立即带来见我。”
半小时后,战士们将阮绍伯和他的副官押了上来,赵文海早就守在了门前,看见阮绍伯狼狈不堪的样子,开心地说:“哟!这不是阮区长吗?大家快来排队欢迎,排队欢迎!”随即便拍起了巴掌。阮绍伯不知道他是谁,愣在那里不敢动,一名战士从后面推了他一把,大声地说:“狗官,平时凶球得很,现在见了我们赵司令,有什么话要说?”
阮绍伯和他的副官一听眼前这位四十来岁,身材高大,样子温和,肩挎盒子枪公文袋的英武汉子就是大名鼎鼎的游击队赵司令,不由吓得双腿发软,瑟瑟发抖,赵文海和战士们都开心地笑了起来。赵文海安慰他说:“不要怕不要怕,现在是国共合作、统一抗战时期,你们不打我们,我们也不会去招惹你们,我们只是想筹集枪弹,积蓄力量,上前线去打日本。再说我们历来的规矩,不杀俘虏。”阮绍伯及其副官一听赵文海这么说,心便安稳起来。阮绍伯问:“赵赵赵司令,我我我们应该没事吧?”赵文海说:“虽然我们的政策是不杀俘虏,但也要看情况区别对待。”阮绍伯连忙说:“赵司令,我,我可没有杀过你们游击队的人,我请求宽大处理。”赵文海指着那副官问:“这是你的副官吗?”阮绍伯连忙说:“是。”一直不说话的副官连忙“通”的一声跪下,求饶说:“赵司令饶命!赵司令饶命!”赵文海说:“你杀害了我们的几个游击队员糟蹋了多少良家女子你自己心里比我更清楚,别人饶得,你却饶不得!”随即掏出手枪,一枪将其击毙。阮绍伯被吓得瘫倒在地,几乎爬不起来。赵文海说:“不要怕成这个样子嘛,我又不杀你。”阮绍伯连忙说:“谢谢不杀之恩,谢谢不杀之恩。”赵文海说:“今天不杀你,并不保证今后不杀你,如果还再为非作歹,这就是你的下场。”阮绍伯连忙说:“是,是,我一定痛改前非,一定痛改前非!”赵文海说:“押下去,先看起来。”
当天晚上,赵文海亲自审问了被抓来的几个大土豪、大地主,教育他们要改邪归正,不要为虎作伥,不要横行作恶,对不起乡亲父老。部队撤离时,赵文海下令将他们和阮绍伯一起释放。果然,从此以后,这些人再也不敢作恶了,不久,阮绍伯放弃了区长不做,回家隐居去了。
赵文海带领部队凯旋而回,阮俊臣命令在家的战士们杀猪宰羊,犒赏三军,整个根据地一片喜气洋洋。可是此时,日本侵略者的铁蹄已几乎踏遍了广西全境,贵州也危在旦夕,赵文海身为游击队司令员,报国心切,晚饭过后,和政委阮俊臣集合部队,慷慨激昂地说:“同志们,弟兄们,我们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和新四军在华北、华中、华南一带开展了广泛的敌后游击战争,打了不少胜仗,我们也是共产党领导下的队伍,我们当前的任务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共同对付日本帝国主义。现在广西已经面临全线失守,敌人即将要打到了我们的家乡,我们要将部队开到抗日前线去,打击侵略者!”游击队全部干战群情激昂,在阮俊臣的带领下,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保卫家乡,保卫云贵川、保卫全中国”、“中华民族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的口号。当大家平静下来,赵文海继续说:“如果国民党及其军队让我们过去,我们就好好的过去,如果不放过去,我们就打过去!”
游击队刚刚开过大会的第二天,被击溃的国民党军队,纷纷退到西南,到处招兵买马,补充队伍,准备再战。傅仲芳带着他曾经为追剿经军和红军游击队而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九十九师来再次到了毕节。此时一万多人的九十九师,半数以上在抗日前线阵亡了,除去老弱病残,剩下不足三千人,需要大量补充兵员。
九十九师征兵处的刘主任得知贵州游击队的情况后,便派一个姓马的副官到水田寨与游击队谈判。马副官来到水田寨后,请站岗的游击队战士向阮俊臣和赵文海通报并送去傅仲芳与刘主任的亲笔信。傅仲芳在信中说:“现日寇猖獗,祖国山河沦陷,凡我中华军人,不论民族信仰、不分男女老幼,都应该结成统一战线,抗日救国,欣闻兄弟等向有拳拳报国之心,现特派我部马副官前来联络,万望以国家利益、民族利益为重,摈弃国共两党之成见,共同开赴抗日第一线,直接对日军作战。”阮俊臣、赵文海见傅仲芳说得很诚恳,同时也看到九十九师也真的上过战场并伤亡惨重,于是便盛情款待了马副官,经过初步的交谈,双方交换了重要意见。在款待马副官的酒席上,阮俊臣说:“回去告诉傅师长和刘主任,为了抗日救国,我们同意将大部分队伍改编为国民革命军,但有一个最基本的条件,就是必须给我们一个独立团的编制,并且不许编散部队。”马副官高兴地举起酒杯说:“这个没问题,我相信傅师长一定能够满足你们的条件,来,为国共合作,为抗战胜利而干杯!”
马副官回去的第二天,便又转了回来,说傅师长答应了游击队所提的基本条件。再次送走马副官后,阮俊臣、赵文海随即召开了会议,讨论接受九十九师征编的问题。很多党员干部听说要将游击队改为“国民革命军”,很不理解,说:“他们长期以来一直追着我们的**打,我们为什么还要参加他们,听从他们的指挥?”阮俊臣说:“现在是非常时期,一切都要以国家利益和民族利益为重,党中央不是最先提出了联合抗日的政治主张吗?红军主力不也改称‘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华东、华中等地的红军不也改编成了‘国民革命军新编第四军’吗?现在,除了那些汉奸卖国贼外,全国人民在面临亡国亡种的严峻形势下,都积极投入了抗日斗争,全国各党派全都举起了抗日救国的大旗,我们作为共产党领导下的革命队伍,更应该抛弃前嫌,不要计较过去的恩怨,服从大局,联合抗日!”就这样,通过他的耐心说服,很快就在部队中统一了思想,全体干战纷纷同意与九十九师正式谈判,接受改编。
正式谈判改在毕节境内的柱中进行。谈判桌上,九十九师征兵处刘主任与阮俊臣、赵文海等领导经过协商,达成了共识:除了补充必要的兵员外,基本保持游击队的主体队伍,在团结一致,共同抗战的前提下,游击队接受九十九师征编,挑选六百名精壮青年战士,在路明宣的率领下,编为国民革命军九十九师独立团,开赴抗战第一线,路明宣就任独立团长。当任命宣布后,路明宣这个北方汉子,以自己家乡沦陷、骨肉同胞惨遭****的亲身经历,愤怒地揭露和控诉了日本侵略者的罪行,激起了全体指战员的抗战热情,恨不得立即插上翅膀飞到前线,报国杀敌。
赵文海报国心切,亲自护送路明宣等编入九十九师序列的六百余名游击战士,开赴广西战场。看到自己培育的战士在广西昆仑关战役立功受奖,赵文海心潮起伏,百感交集。
6杨砥中战败求和
赵文海护送路明宣等六百多名战士上前线后,游击队的编制仍然为三个大队:一大队队长吴清顺,二大队队长黄华先,三大队队长黄光明。为加强司令部的领导,詹绍武被任命为副司令员,全权负责部队的军事指挥工作;同时任命黄于龙为组织联络员,负责组织联络工作。路明宣等开赴前线后,游击队的力量一下子变得十分薄弱。此后,阮俊臣带着几十人在毕节驻了下来,暗地里开展群众工作和统战工作,副司令詹绍武带着一部分人到四川购置武器。游击队基本队伍还有三百来人,其中一个大队百把人,分别驻扎在黄塘、大水沟、韭菜坪等地,他们以高山为中心,左右相隔二十来里路,一旦有事,就相互配合,互相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