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倾澜 第132章 诉心3

作者 : 左漩

第132章

一条金线串成的翡翠坠子静静地躺在盒底,翡翠的成色不算很好,但坠子的形状挺特别,就像一片桑叶。

这是外婆送给她的十岁生日礼物,外婆说,这坠子是外婆的父母在外婆年满十岁时送给她的。外婆生在殷实之家,到她出生时家境已不如前,但外婆的父母还是特意找玉匠打了这个玉坠子送给爱女。江南自古是丝绸产地,种桑养蚕十分普遍,那个年代流行将女孩子的饰物雕琢成桑叶的形状,借此祝福女孩长大之后心灵手巧善于持家,能够找个好婆家。

自从外婆给她戴上这坠子,叶倾澜就一直没有摘下过,直到高二那年……

“这不是外婆送给我的坠子吗?怎么会在你手里?”她小心地掩藏起所有激荡的情绪,假装自己第一次看到。

“记得这坠子是什么时候丢的吗?”原容与没有直接回答她,反而抛出一个问题。

“高二上学期。”她不假思索。

他瞥了她一眼,慢慢点头:“我小时候常来往的几个朋友之中,有两个叫大辉,合圣的,你认识吗?”

她开始努力回想。原容与当年那几个狐朋狗友都不是一中的学生,除了周盛因为眉间有伤疤容易记住之外,余下几人她真没留下什么印象。

“你不认得他们,他们可对你印象深刻。”原容与眼神复杂地望着她,停顿了良久,才把话说完,“还记得有一次你在冷饮店里等人吗?……他们碰巧也在……”

叶倾澜倏地抬起眼眸,目光猛然一凛。

小武,大辉,合圣,周盛,是原容与一块长大的玩伴。五人都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家子,都不爱读书,可谓臭味相投,沆瀣一气。当时刚满16岁的原容与在他们中间年龄最小家世最好,除了原容与之外,其他几人都已经交过几个女朋友。

很自然的,小小少年的爱情烦恼成了这个小圈子里的热门话题,叶倾澜这个名字几乎每天都被提起。四位自恃经验丰富的“哥哥”没少给原容与出主意,偏偏这叶倾澜性如顽石,完全不为所动。

这天碰巧让大辉,合圣在冷饮店里发现她一个人落了单,年纪最大的大辉突然想到个主意。他新得了一种药,可以令人迅速昏迷,而且醒来后神思昏蒙,完全不记得发生的事,只以为自己睡了一觉。

两人想办法引开叶倾澜的注意力,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她的饮料里下了药。饮料店老板有所觉察,可看见两个少年衣着打扮十分惹眼,知道惹不起,两人又付了一大笔“小费”,店主便昧着良心假装不知道。

正好饮料店的楼上就有一家小旅馆,大辉和合圣把不省人事的叶倾澜扶上楼,开了个房间,然后给原容与打电话,叫他赶紧过来。原容与当时正和周盛在台球厅里玩呢,两人便一起过来。到了地方才知道大辉他们干了什么。

一开始原容与把两人臭骂一通,坚持要把叶倾澜送回学校。大辉劝他,得到女人的人,就得到女人的心,尤其是这种雏儿,只要生米煮成熟饭,保管她从此死心塌地跟着你。周盛合圣也在一旁帮腔。

他,终于动摇了……

故事听到这里,叶倾澜自己都佩服自己居然还能沉住气,脸上不露声色,声音也没有发抖。

“……然后呢?”她听到自己用强自镇定的声音问。

一阵风吹进船舱,煤油灯的火苗剧烈地跳动了几下,叶倾澜的心也跟着颤了几颤。舱内的空气就像倾盆大雨来临之前一般沉重,压得人透不过气来。周遭一片死寂,耳边只剩下彼此急促凝重的呼吸声。

原容与垂下眼睫,紧盯着自己颤抖的指尖,白瓷般的面皮一会通红一会煞白一会发青,来来回回转换了好几道。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鼓足勇气重新看向她,眼神却仍然闪烁不定,也分辨不清是羞是愧,最终,无比艰涩地从齿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未遂……”说完,忙不迭地转过脸,不敢正视她的反应。

未遂?!

叶倾澜在心底咀嚼这两个字,一霎间数不清的念头划过脑海,她情不自禁地咬住嘴唇,牙齿深深陷入——她不愿意去深思这两个字……背后的含义……

半晌,叶倾澜终于再度开口:“……有人阻止了你?”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赧然承认:“是……齐北江。”叶倾澜脑中浮现出一张圆圆胖胖的油饼脸,原云智的高级助理齐北江。

那天齐北江凑巧送亲戚去那家旅店投宿,看到大辉和合圣在服务台开房间,他知道他们是小少爷的死党。齐北江见他二人行迹鬼祟,他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头,便偷偷躲在暗处看看他们搞什么鬼。后来,他看见原容与也来了,单独进了旅店房间就一直没出来。

齐北江越想越可疑,便强行要求服务人员打开房间。就这样意外救下了叶倾澜。问明情况之后,齐北江把叶倾澜送回冷饮店,又贿赂了店主,布置成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我爸知道以后大怒,当即就把我禁足,几天后强迫我去美国留学。我反抗失败……”原容与深深叹气,“老爸切断了我和外界的联系,我发现自己无意中把你的翡翠坠子揣在了兜里,但已经没有机会还给你。”

“这坠子陪着我去了美国,又陪着我回到e城……”他一边喟然感叹,一边伸出手指在坠子表面摩挲了几下,仿佛百感交集,“它陪在我身边整整十年,现在要还给你……还真有点舍不得……”

故事讲完了,叶倾澜呆呆地望着跳动的煤油灯,七魂六魄似乎都飞到了别处,只剩下一具空壳。虚恍之中,她好像看到十年前的那个秋日午后,自己坐在饮料店的小桌旁边,不耐烦地频频看表。

当时还不满十七岁的她对周遭潜伏的危险一无所查,更不知道接下来发生的变故,将改变她的人生轨迹……而这一切竟源于几个少年人的一时冲动。

这就是他不告而别的原因。他在美国写了一百多封信给她,却没有告诉她真相。

许久之后,她说了第一句话,语气依旧平静:“原来,周盛什么都知道……”难怪周盛一直极力撮合他们——

“你,别怪周盛,他们也是为了我……说到底,是我自己做错了事……”

她终于侧转脸,朝他看去。

年轻俊逸的男人在矮桌的另一侧,正襟危坐,双手规规矩矩地平摊在膝盖上,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学生,正在等待老师宣布对自己的惩罚。他的目光追逐着她,一刻也不放松,只要她嘴唇稍动,他便一脸紧张。

叶倾澜暗忖,他在等待她发怒吗?

她也认为自己有充分理由发怒,可不知为何,迟发了十年的怒火就像浸湿的柴堆,怎么也烧不起来。

和邵京在一起的这七年好似一道堤坝,将她的人生一分为二。如今回头看这些年少时的往事,就像隔着迢迢的水面,看远处的山,对岸的火,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原容与听到叶倾澜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话音传来:“这些年你在美国……过得好吗?”

印象中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问及他在美国的生活,而他也如实回答:“不大好。”

她微垂眼帘,低声问:“你……那次到e大来,是特意回来看我的吧?”

原容与点点头,也低声说:“大二那年我满了18周岁,可以动用我妈留下来的信托金了。我就趁圣诞节假期飞回国,去e大找你……”

他没有继续下去,叶倾澜嘴角勾起一丝苦笑,替他讲完:“结果你看到我和……邵京在一起了……就是那一次,你捡到了我的设计草图吧?”

一股莫以名状的自厌情绪突然占据了上风,不等他回答,她便直截了当地说:“原容与,你应该恨我的。”

他从美国给她写了112封信,她只回了3封,他等了两年多,好不容易再次见到她,她却已经……名花有主——直到这一刻,叶倾澜才深切体会到,当年对爱情懵懂无知的自己,给予原容与的伤害是如此的深重,不可原谅……

“你应该恨我,然后忘了我,重新开始。”她语调艰涩,心里嘴里也全是苦涩。

他的视线一瞬不瞬地停在她脸上,诚实地回答:“我恨过,也试过……重新开始。”

“jennifertao?”她没发觉,念出这个名字时自己的声线在微微颤抖。

他没有犹豫,坦然承认:“是,jennifertao——她是我犯的又一个错误。”

“我非常努力地想忘记你……”他瞅着乌篷船的舱顶,发出一声自嘲式的哂笑,“曾经有几年,我以为自己做到了,直到,我在耶鲁的图书馆碰见了邵京。”

“你……认出了他?”

“我不认得他,但我看见他钱包里放着你的单人照。当时,我脑袋里‘轰’地一下,好像有一颗地雷在我耳边炸开了……”他用力摇了摇头,苦笑,“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可笑,居然自己骗自己骗了那么多年!……后来发生的事,你大概全知道了。”

苦笑完了,原容与又说:“我恨过你,也恨过我爸,但最恨的还是我自己——如果不是我犯了大错,我们就不会分开,……虽然我给你写了那么多信,却没有勇气告诉你真相,也没有勇气告诉你……我喜欢你……”

叶倾澜怔怔地看着他。这枚遗失多年的玉坠子仿佛一下子打开了时光的匣子,太多的前情往事扑面而来,让她应接不暇。

“……为什么忽然决定把坠子还给我?”她停顿了两秒,“你就不担心我知道了真相之后……无法原谅吗?”

在晓雾山的别墅里发现玉坠时她就隐约猜到了一些,原本以为,这个坠子永无再见天日之时,完全出乎意料的,原容与竟然主动揭开了这个埋藏十年之久的秘密。

“不,我非常担心。最近两个月我一直随身带着这个盒子,想找机会向你坦白……但始终下不了决心……”原容与低下头去,右手握住左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刚才我还在想,一旦把坠子拿出来,很可能我这些年的努力就全白费了……可是……”

拳头握紧又松开,他似乎终于想清楚了,重新抬起头,目光变得坚定:“因为我想和你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倾澜,我要……和你结婚!”

他曾经花了很多心思,甚至考虑过找创意公司,想要设计出既浪漫感人又别出心裁的求婚场面,却没想到,最后竟然以这种半点也不浪漫的方式直接说出了口。原容与心里有点懊恼,但还是继续说:“戒指我早就准备好了,可一直找不到机会开口。”

“这坠子在我这里藏了十年,我心中的这根刺也埋了十年,我必须把它拔、出来……倾澜,我不想再有任何见不得光的秘密存在于我和你之间,在你答应我之前,我必须把真相告诉你!如果你不肯原谅……我……”

原容与说不下去了,脸色发白,双手紧紧交握。

他此刻的眼神……

叶倾澜的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突然击中……

当年外婆家养了一只土狗,土狗又生了两只小狗。后来有亲戚想问他们讨去一只,外婆在两只小狗中挑了比较大一点的那只打算送给亲戚。送走的那一天,小狗不闹也不叫,只是抬起脑袋,用那种很特别很有人性的眼神一动不动地瞅着他们——仿佛,已经预见到自己即将被主人遗弃……

外婆红了眼眶,最终失信于亲戚,留下了小狗。

原容与惊讶地发现叶倾澜眼中泛起了可疑的水光,他顿时有点手足失措:“你,你怎么哭了呢?”

叶倾澜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用力摇了摇头,也不解释,直接把金丝楠木盒推到他面前:“你帮我戴上吧。”

原大少张大嘴巴,彻底傻了。

叶倾澜却笑了,睫毛上还沾着水痕,但她的笑容明亮而温暖。

“我知道你舍不得还给我,可这坠子的喻意是祝福坠子的主人心灵手巧,做个贤良的好妻子,你觉得适合你吗?”她故意拖长尾音,语调轻巧又俏皮。

他脸一红,回嘴道:“怎么不合适了?我也挺‘贤良’的!”虽然嘴上不肯服气,但他还是认认真真地把坠子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叶倾澜低下头,模了模垂在胸前的玉坠子,时隔十年,它又回到了她的身边,而他……也回到了她的身边……

当初他突然去了美国,她以为他们之间的缘分也到此为止,可没有想到,她的坠子竟随着他漂洋过海,一直陪伴他身边。前不久她刚刚决定和他撇清关系,他却又奇迹般地出现在外公外婆的墓前……

回想这一切,她仿佛看见有一根无形的线在冥冥中牵引着他们,让作为无神论者的叶倾澜,也禁不住想要相信宿命和天意。

许久之后,原容与听到她郑重的声音:“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

于是他的脸色也变得同样郑重:“我也要谢谢你,告诉我你的顾虑。”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两人之间,似乎还从未像此刻这般,坦诚相对心意相通。他们有过最亲密的行为,然而,即便月兑去了**的外衣,心灵上的罩衣却始终难以除去。这是第一次,他们仿佛透过眼睛,看进了对方的灵魂深处。

“你之前说的话,其实也有道理。”原容与抄起她的手,捏在手心,“我这人确实喜新厌旧,除了你之外,我好像没几件事有长性的——我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你会是个例外……”

他想了想,哂笑道,“据说,人年少时的记忆最深刻,一个人即使活到80岁,记得最清楚的还是小时候看过的电影,小时候听过的歌。谁叫我年少无知的时候遇上了你,被你迷得晕头转向了呢?”

“你喜欢读书好的男生,我就卯着劲用功,又怕周盛他们知道了笑话,只好偷偷模模的。你喜欢体育好的男生,我叫老爸请了健身教练偷着练,虽然还是没多大效果……”他扁了扁嘴,毫不掩饰自己的委屈,“这十几年,我就是照着你喜欢的样子拼命努力的,如果你再狠心丢下我不管,那我真不晓得后半辈子该怎么办——”

叶倾澜忽然推开某人靠向自己肩头的脑袋,说:“你可以去找jennifertao。”

他闻言一呆,旋即笑意漾开:“你很介意她?”

叶倾澜也呆了呆,等了片刻,才老实承认:“我介意……虽然我根本没资格介意……”

“你的确没有资格。”原容与故意板起脸白了她一眼,很快地,他又展颜微笑,脸上尽是柔情。

“话说回来,其实我很喜欢你的介意哪……”说罢,他不由地轻笑出声。这回轮到她瞪他了。

“tao小姐是个很好的女人,你放弃她,真的很可惜。”叶倾澜尽量公正地说,还没等他接话,她又急忙补充道,“不过她现在已经订婚了,挺幸福的,你还是别去打搅人家啦。”

她刚说完马上就后悔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果然听了她的话,原容与朗声大笑起来,原本就灵动的一双妙目斜斜地瞟向她,简直顾盼神飞!

在叶倾澜恼羞成怒之前,他将她拉进臂弯里,轻笑道:“你吃醋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以后要记得再接再厉哦。”

“我——!”她欲辩无言。

他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像安抚闹脾气的猫咪似的,“这样吧,以后咱们吵架的时候你就多了一张王牌,只要你一提jennifertao,我就马上举白旗,什么都依你,你看好不好?”

“花言巧语!”她嘴上虽不领情,嘴角却不经意地弯起。

原容与也跟着笑了:“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被你给打岔了。”她哼了一声。

“你的疑问我的确给不出满意的答案,因为我也无法预知未来,我只能用今后的几十年光阴来一点点打消你的疑虑。但有一件事我很确定,在我心里,你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你看,你对我说过那么多绝情的话,可我知道你不是有心要伤害我,我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打心底里相信你——就像相信我自己一样。”

他看看她,眼神有点犹豫,顿了一会儿,才说:“你可能不知道,你在晓雾山昏迷的两天两夜,其实是我帮你洗澡擦身,也是我……抱你去上洗手间的。”

“什么?!”她惊得从他怀里一下子跳出来。

原大少举起三根指头:“我发誓我没有趁机占你便宜!”他眼珠转了转,忽然又改口道,“嗯……只有……那么一点点……一小点啦!”

她涨红了一张俏脸,高高举起拳头对准他的嬉皮笑脸,却没有落下。

“还有什么?一次说完,我再打!”

“没有了,绝对没有了!”他赶紧保证。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的情绪在难堪,气愤和感动之间不断流转,半晌,终于放下拳头,板起红云未消的脸颊。

他收起笑容,语气重新变得认真:“你知道我有洁癖,但当时我一点也不觉得恶心。说实话,我自己也很惊讶。你听说过一种传说吗?据说天神造人的时候本来造了个球体,之后切成两半,变成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我想,你肯定就是我失掉的那一半,因为有洁癖的人唯一不会觉得脏的东西就是自己。”

“胡扯。”她不信。

“你不觉得我俩很互补吗?你擅长的,我都不擅长,可你不擅长的,我却擅长。”原容与用一根手指戳戳她比一般女生结实的胳膊,似笑非笑地看向她,“我身体这么弱,说不定就是因为养分大部分被你抢走了!可见你这人有多霸道!”

叶倾澜见他说得跟真的一样,存心逗逗他,便故意较起了真:“我可比你早一年出生,怎么可能是你的另一半?”

他曲起食指弹向她的脑门:“笨!一年时差算什么?在天神看来也就一眨眼的功夫!”

“哈!”她笑他狡辩。

过了会,他碰了碰垂在她胸前的坠子,不放心地问:“戴上这个坠子,是不是就代表你肯原谅我了?”

她瞥了他一眼,拖长声调装出勉为其难的模样:“呃,这个嘛,我需要考虑一下。”

他果然上当,着急地追问:“还要考虑?考虑多久?”

“不用多久——”她眨了眨眼,嫣然一笑,“也就……天神再一眨眼的功夫。”

原容与这才发现自己被耍了,不甘心地伸出爪子,挠向她腰间。叶倾澜别的不怕,就怕痒,当即大笑着想要挣月兑。两个人动静太大,乌篷船也跟着晃动起来。

煤油灯因为油已燃尽,闪烁几下之后终于熄灭。他突然停止了动作,她的笑声也停歇下来。

“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他的叹息在黑暗中听起来异样的柔和。

这一夜月色分外明亮,银白如霜的月光透过舱门和窗户照射进来,别有一番清幽之美。某种柔软的东西,漫流如水,也似乎随着这月华,静静悄悄地潜入她的心房,润物无声。

月色朦胧下的原容与,没有了平日的华丽张扬,反添了宁静从容的气质,仿佛卸下了一切的伪装和矫饰。这样的他,让叶倾澜既熟悉又陌生,他既没有舌灿莲花,也没有赌咒发誓,他所说的话也许不够甜蜜,不够夸张,却难得的真诚坦荡。

她一直静默不语,他也不急不躁,端正地坐在矮桌旁,长久而安静地凝视她。仿佛在漫长的时光里,他就一直守在那里,遥望着她,等待着她……

大浪淘沙,岁月终于去伪存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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