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女缓步向张槿走来。但见她双眉弯弯,小巧的鼻子微微上翘,脸如白玉,似是粉雕玉琢一般。着一身淡绿色的长裙,胸口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几片祥云,而下摆密密麻麻的一排海水云图,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犹如风拂杨柳般婀娜多姿。当真美的无暇,美的不食人间烟火。又给人一种带有几分调皮,几分淘气的感觉,当真妙不可言。
张槿此时却没有任何欣赏的心思,权衡利弊之下,正待抱头鼠窜。不料,女孩开口了:“二赖子,你个王八蛋,见了姑女乃女乃就想跑,你以为你今天能跑的掉吗?赶快给我站住。”张槿无奈的停子,哭丧着脸道:“韵菡,是你啊。我刚才没看到,见了你我高兴都来不及,哪能跑啊!”
“信你才怪,你今天怎么在这啊?是不是偷我的那十余两银子又花完了,想来这赢点老婆本啊。咯咯!”
张槿看着眼前的这个明艳少女,连哭的心都有了。这个女孩叫李韵菡,是延庆府府尹的刑名师爷李梁的女儿。李梁原来没发迹的时候和二赖子的父亲是好友,两家住的又近所以过往甚密,而二赖子和李韵菡久而久之,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了青梅竹马。正历元年的时候双方家长本已经约定,待李韵菡满十岁的时候就给两个孩子定下亲事。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当年春天突厥袭边,二赖子的父母都死于祸乱,年仅十一岁的二赖子也不知所踪。一晃七年,等李梁再次见到二赖子之时,他已经成了人见人厌的泼皮。出于旧情,李梁也经常三五不时的接济一下二赖子,但决口不再提两个孩子定亲的事。李韵菡从父亲那知道了自己和二赖子差点定亲的事,更是经常捉弄与他。前两天让二赖子陪她一起看戏的时候,一个不留神,身上装银两的香囊被二赖子给偷走了,气的小妮子发誓见了二赖子一定叫他好看。谁知好巧不巧的,张槿在这碰到了她,还得替二赖子背黑锅,不过也不算是黑锅,毕竟那钱还是让自己给花了。但是一想到李韵菡捉弄人的手段,张槿就浑身起鸡皮噶哒。正琢磨着怎么找个借口溜之大吉呢,张槿忽然感觉一阵剧痛,原来李韵菡已经来到身边,揪住了张槿的耳朵。
“二赖子,你倒是给我跑啊!你可以啊,竟然连我的钱都敢偷,是不是耳朵三天不疼急的慌啊?”
张槿忍住疼痛,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我哪敢啊,一定是韵菡你自己不小心弄丢了,跟我真没关系啊。”倒不是张槿怕了这个黄毛小丫头,只是他感觉得到虽然平常李韵菡喜欢经常捉弄二赖子,但都没有什么恶意,玩闹的成分更多一些。再说了,估计也没哪个男人对着这么一个沉鱼落雁的美少女还能生的出气来。
“嗬,世轩,你这么说倒是本姑娘冤枉你了,是不是呀,世轩?”
张槿暗叫一声“糟糕”,一听见李韵菡叫自己‘世轩’就知道坏了。世轩是自己的表字,就是今年和李梁相见的时候他给自己取的。一般情况下李韵菡都是二赖子长二赖子短的,而一旦她正儿八经的叫自己世轩的时候,那八成自己就要倒霉了。
果不其然,李韵菡松开揪住张槿耳朵的手,很淑女的说道:“世轩哥哥,人家刚才对不起啦,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了我,好不好?”说完也不待张槿回答,犹自言道:“世轩哥哥,你看咱们在这碰到了,相逢不如应景,不如我们今日来赌一局吧?”
“好好,韵菡姑娘,你们赌什么啊?”李检平日里和张槿在一起也没少见到李韵菡,当下唯恐天下不乱的接口到。
李韵菡似乎也并没有等张槿答应的意思,当下就道:“其他的没意思,况且我也不会玩,不如我们就玩骰子吧。赌注嘛,如果我输了,以后就不喊张槿二赖子了,必称世轩哥哥。如果张槿要是输了,那他就得站到城门口喊上一个时辰的话,如何?”
张槿看这两个人三言两语就把赌注给定下来了,好像到没自己这个当事人的事一样,当下怒道:“太过分了,你们争得我的同意了吗?”
李韵菡闻言美目一瞪:“世轩哥哥,你说什么啊?再说一遍吧,小妹没有听清楚。”
张槿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忙道:“没,没说什么,我就是问一下我如果输了要在城门口喊什么,嘿嘿,就这就这。”
李韵菡大大咧咧的找了把椅子坐下,慢悠悠的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喊‘我是老二,千年老二。’当然,老大肯定是我了,是不是很简单啊?你看,人家对你多好。”
“噗呲……”除了张槿本人,听到李韵菡说话的人全都笑的直抽抽,李检更夸张,直接笑的趴到了地上,那拼命抖动的身体就像一滩鼻涕,要多恶心有多恶心,反正张槿是这么认为的。小姑娘根本就不通世事啊,对一个男人来说,大喊自己是‘老二’还不如杀了他来的痛快。
张槿拼命压抑着杀人的冲动,绿着一张脸,用尽量平和的语气道:“韵菡,咱们能不能换一个赌注?比如给你免费当一天劳动力啊,比如陪你一起去郊游啊,嗯,这天气这么好,又是万物复苏的时候,郊游一定好,就这么定了,你看怎么样啊?”
“不怎么样,你到底是不是一个男人啊?连这都不敢。”
张槿真的是欲哭无泪啊,总不能说就因为自己是个真真正正的男人,所以才不敢的吧。正当张槿想着以什么理由拒绝才比较妥当的时候,一直站在旁边没有开口说话的黄彪唯恐天下不乱的起哄道:“就是就是,张兄,你怎么这么娘们啊,连一个小姑娘的魄力大都没有。男子汉大丈夫赌就赌了,岂能让女人说三道四的。”
如果现在有把刀,张槿发誓真的想一刀劈了黄彪,管他什么锦衣卫还是乌衣卫的。这下得了,这一激一将算是彻底把自己的退路给堵死了。狠狠的鄙视了黄彪一把,张槿大气凛然的说道:“大丈夫死则死矣,韵菡,你说怎么个赌法吧?”
李韵菡莫名其妙的看着张槿,实在想不明白,不就是喊一句‘我是老二’嘛,干嘛弄得跟上战场一样。既然不明白,李韵菡索性也就不再想,用腻腻的声音说道:“世轩哥哥,我们玩骰子压大小吧。这还是你教会我的呢。”说话的时候还不时的用一双妙目瞟站在远处的罗三。
张槿看在眼中,也不点破,当下道:“好!那就由韵菡妹妹你当庄吧。”李韵菡正在想用什么办法说服张槿答应自己由自己当庄,谁承想张槿竟然自己提了出来,看来是天助我也啊!
双方又约定了一下细节并发誓愿赌服输,永不反悔之类的,然后一起走到了一张赌桌前。值得一提的是,黄彪并没有直接离去,好像对这场赌局十分的感兴趣,连罗三的茬似乎都忘了找。
“世轩哥哥,你看我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要是赌博被我爹爹知道了,他肯定是要责罚我的。反正当庄就是摇骰子嘛,不如让这里的罗老板替我摇如何啊?”
“果然,看来韵菡也知道这骰子有问题,而且她和这罗三也一定是认识的。亏的自己知道这里边的门道,让李检去做准备去了,要不然今天就让这个小妮子给阴了。”张槿一边不动声色的想着,一边接口道:“嗯。可以。”
“既然张公子没有什么意见,那我们这就开始吧。”说着罗三拿着一副骰子就要开摇。
“慢来慢来,我的一个同伴出去方便了,他是我的幸运星,没有他在我身边我可没什么把握,请罗老板多多包涵。”张槿话音刚落,李韵菡就‘呸’的一声,感觉大家的目光都向自己看来,小妮子感觉似乎有些不妥,连忙说到:“世轩哥哥,我怎么不知道李检是你的幸运星啊?我记着你们俩在一起赌博的时候输的几乎连裤子都没有了,要不是我去赎你们,估计你们现在就被卖到矿山当劳力去了。”
“哈哈哈哈……”又是一阵阵的哄堂大笑,张槿糗着脸也不答话,只想找个地缝钻下去。正尴尬的时候,李检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团纸。
“李检,你上个茅厕怎么那么长时间,真是没有一点用,早知道当初就把你卖到矿山上去了!”张槿终于找到了出气筒,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臭骂,还一把抢过李检手里的纸团:“一点也不知道珍惜东西,这剩下的草纸我给你放着,下回用的时候再找我要。”说完也不管目瞪口呆的李检,转身向罗三一拱手说:“罗老板,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