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与轩戎恳谈之后,一班长张文杰就一直很帮轩戎,也一直鼓励轩戎努力坚持。就这样,轩戎的成绩又进步了。同时,为了能够以女兵的身份顺利进入特种部队,轩戎开始了其他方面的学习,心理、计算机、心理引导——也就是在国内所谓的谈判专家。这样一来,轩戎的休息时间比以前更少了,她现在没有时间和她那顽固不化的连长争论进特种部队的理由,她要做的是当好两年的兵,同时努力锻炼自己。等到两年期满的时候,她再和连长争取这个机会也来得及。
“一班长,我说你最近和裴轩戎那丫头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呀?”
“没有啊连长,怎,怎,怎么会呢?你那杀千刀的眼神,能把死人都给看活咯,谁敢瞒您什么事儿啊!”
“杀你个千刀!我,我哪有你说的那个恐怖啊?”
杨连长似乎不是非常相信,他总觉得这两个人最近怪怪的。他一直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正对面的一班长,一班长被他看的有些心虚,忙抄起水杯一阵猛喝,可偏偏这孩子气的连长有自虐倾向,愣是给一班长整了一句,“唉唉唉,你俩,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噗……”
你完全可以想象发生了什么,一班长很给连长面子地帮他洗了一把脸。还是用喝进嘴里的蒸馏水,还惹的一班长一阵咳嗽,就差没有用小儿止咳糖浆了。估计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全世界除了杨连长,无第二人会干了。
“对,对,对不起,连长,你看你这,我在喝水你在那儿,咳咳,在那儿瞎说一气,咳咳,这可真不能怨我。”
“我不怨你,我不怨你,不怨你倒有鬼了!不就是我说错一句话吗,我相信你和那丫头没有什么就是了,你整这些没用的干啥玩意儿?”
“不是连长,我这不条件反射吗!”
“哎?可我怎么还是觉得你们俩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呢?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呀?”
“没有……”
话还没有说完,一班长就被那连长的眼神给瞪得没有了下文,好像在对一班长说,你敢说没有,你敢发誓没有,没有我给你洗一个月的臭袜子。
“连长,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是那件事情,特种部队,您现在答不答应无所谓,但是等到这丫头期满的时候您能不能,好歹得给人家一机会。”
“我今天和你把这话给讲明白了啊!不可能!什么时候都不可能!她是我的兵,我身边的人,我带出来的兵,我绝对不允许她进那该死的特种部队!”
“不就是因为克劳克戴和他妻子在特种大队的任务中牺牲了吗?您至于和一个孩子过不去吗?”
一班长真的很生气,每次只要连长那样否定轩戎的希望他都会大吼大叫。
“一班长……你过分了啊……”
“过分的是您!连长,轩戎说了,她的服役期还有一年三个月,在这一年多里她会做好九连的兵,不会对您提这件事情。等到两年期满,再来向您争取。所以,以后我也不会再提,但是连长,有一句话我不得不对您说——对她好点儿,不然,您会后悔的。”
这句话根本就不用说,因为这半年多中,杨宏对轩戎的训练方式已经让自己后悔了。他知道,自己对轩戎有一点过分,但是一想到自己带出来的、这么优秀的女兵,想要去那个曾经夺走他好连长、好兄弟夫妇的生命的特种部队,他不是在生气,而是在害怕,害怕拥有和克劳克戴一样的眼神的轩戎,也会走上同样的道路。所以他想阻止他所重视;敬仰;或在乎的人身上再发生这样的悲剧。
今天是野外生存训练,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军事训练,说白了,就是杨连长他组织了一次夏令营。目的,是为了放松。训练太枯燥,让杨宏无法忍受,尽管他是连长,但骨子里还是很孩子气的。为了寻求乐趣,连长让没有带武器,只有军刀和拳头的战士们去打野味儿回来,还给他们提供了10个弹皮弓——这是他特意准备的,他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带最多的是山鸡野兔,但野的不太好打,也算是娱乐不忘训练了。
“班长,我来帮忙吧?”
“轩戎……”
正在生火的一班长还没有把话说完,就被一旁一同烤野味儿的杨连长无情地打断了。
“你,你,你一小丫头,这烟熏火燎的,怎么能让你干这个,去,去休息休息!一会儿开饭了叫你。”
可以听得出,杨连长是真的不希望再让轩戎受累了。难得今天没有什么训练,他真的想让轩戎休息一下,今天的野外生存也有一部分出于这个原因,轩戎最近的脸色越来越差了。
“是啊,轩戎,这儿有连长和我在呢。没事儿,你去休息一会儿,难得不用闻弹药味儿,不用背心理学和计算机知识的书籍。过了这个村,可就再没这个店啦!”
轩戎不得已,只能回到帐篷里休息,她的确太累了。整个九连,现在只剩下轩戎一个女兵了,半年里,其他女兵多是因为受不了连队的训练,被调到其他地方去了。一个月前,除了轩戎以外的最后一个女兵被调到团里当文艺干事去了。
由于过度疲劳,歇停下来的轩戎很快进入了浅度睡眠,她被梦所缠绕,又或者说是被自己潜意识的回忆所缠绕:
某年某月某日:
语文老师:《师说》的作者韩愈,与同代的柳宗元及宋代的三苏、王安石、曾巩、欧阳修并称“唐宋八大家”,韩愈在文学上所做出的贡献在于他指示了道统,建立了文统,在继承与恢复两汉先秦散文优秀特点的同时,创造性学习,将白话的自然音节运用到顾问当中。
孔怡靖:轩戎啊,你说这些古人犯得着这样吗?不就是死前遇到些不开心的事情吗,又不是我们害的,犯得着死了都不放过我们吗?
某年某月某日:
班上一个叫叶弋竣的男生在数学课上把空饮料瓶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哐当哐当”的两声响。
数学老师:叶弋竣,响了一下还不够,还要响两下?你给我站起来。
叶弋竣:老师,是它掉在地上才会响的呀!
数学老师:你不踢它它怎么会响第二下?(语气相当严厉)
叶弋竣:掉在地上有弹了一下不就响两下啦?
数学老师:……(沉默了良久)你坐下吧,如果你真的没有踢,老师向你道歉。(说完便转回去写黑板了)
叶弋竣:哦!老师,那我就原谅你吧!
全班哄笑……
数学老师:(脸色铁灰地转向叶弋竣)如果你真的踢了,我就踢你!
全班爆笑……
孔怡靖曾经对轩戎说过,如果叶弋竣是自己的儿子就好了,有这样的一个活宝儿子到时候一定不会什么更年期!当时就把轩戎给喷笑了一下,不是两下……
某年某月某日:
詹旻悦:孔怡靖,呼……
孔怡靖:天哪!你嘴里什么味道啊?
梁茗轶:她刚刚吃了一颗榴莲糖,现在啊,正在炫耀她的战绩呢!
詹旻悦:裴轩戎,呼——咦?你怎么没有捂鼻子啊?
裴轩戎:闻不到啦……感冒啦……鼻子塞住啦……呼……(裴轩戎故意拉长音,对着面前的三人)
孔怡靖:不会吧?你怎么也……啊……这个味道……
裴轩戎:胖头鱼,怎么你也受不了啦?看来五颗的力量果然比一颗大很多,恩……
三人齐声:五颗?(皆倒)
还有很多很多回忆:
“我讨厌你……”
“哥哥!”
“你,还有事没有说吧?”
“如果有一天,我变得不再那么懦弱,那个时候,我们重新开始……”
一切都在闪过……
“轩戎,轩戎,醒醒。开伙儿啦,连长让我来叫你。”
轩戎被一班长叫醒,双眼通红。对于一个过度缺眠的人来说,短暂的睡眠只能让人更加累,双眼的血丝也会更加明显。
“班长,我睡着多久了?”
“大概,三个小时吧!”
“三个小时?真久啊。都赶上两个睡眠周期了。”
“这还久?你也不瞅瞅你那俩大红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玉兔’下凡呢!走吧,那些个儿恶狼弄了许多野味儿回来,可香啦。再不快点儿就只有啃骨头的份儿了。”
火光、酒气、肉香,还有士兵撞杯的声音。如果说刚才的梦境是世界的一头,那么这里就是世界的另一头。这里喧闹、艰苦、充满汗水,也充满情谊,而那个世界充斥这情谊,却复杂而不堪一击。
轩戎坐在一班长边上,没有吃多少东西。连长和其他几个兵说笑了几句,便走到了轩戎的面前。轩戎和一班长本能地就站了起来。
“来,轩戎,咱俩喝一个,干了!”
望着连长仰头饮尽杯中酒,轩戎也只得舍命陪君泪自流了。
“裴轩戎,好兵啊!从我在克劳克戴手中接过九连到现在六年,六年啦,你是我带出来的,最优秀的兵,你是我的兵!我,不会让你去那个地方的。我不能让你去,因为你是我的兵!”
一班长在害怕,他怕轩戎会承受不住这样的谈话。可是,轩戎比他想象的还要坚强。
“连长,您说的对,我是您的兵,这辈子都是。可是我必须得进特种部队!我知道您是在担心失去。那个‘克劳克戴’,连长,他应该也去了特种部队吧?他……”
“他死了,死了一年了。出任务的时候,当了烈士。辉煌了,呵呵……个大头兵,还是上校呢!为了辉煌一下连自己和老婆的命都搭了。”
话一落,杨洪自己都觉得奇怪,怎么就把这件事和轩戎丫头当家常给聊了起来了呢?显然一班长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嘴角若有若无地向上提了提。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或许,轩戎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征得连长的允许,甚至可以治愈连长心中已经快要腐烂的伤。轩戎很高兴,因为她的连长是这么地在乎自己的父亲,这就意味着将来终有一天,他会理解自己的。
“连长,我不会死。因为我是您的兵……”
“是啊,你是我的兵……”
这是轩戎和杨宏的第二回合交锋,没有硝烟,没有争执,平静而和谐。这一局,双方打了个平手,也算是一个进步吧!应该有发展的空间。这个想法,让一班长着实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