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收拾行囊跟柳英哲上路,赶奔衡阳府,柳英哲的红龙会老巢就在距离衡阳不远的赵家庄上。
一听说毒手药王的两位弟子一起到来,而且其中一个还是程灵素,红龙会的大小骨干除了有伤在床的老大古灵犀,全都出来迎接。
红龙会二当家朱孔阳是一个手拿铁折扇,很是儒雅的青年,对迟鸿野的到来表示万分的感谢,让到屋里,把红龙会里能排上号的大头目依次为他引荐。
他们给每一位头领都起了一个外号,比如他们老大古灵犀,叫做炎龙太保,老二朱孔阳绰号是百变天官。
还着重介绍师承,老三纪羽丰外号叫天罡电神,师出天罡门,朱孔阳介绍他“天罡快剑曾在一呼吸间砍下十二个清兵人头”。老五崔宇航叫做八臂哪吒,师承保定府哪吒拳宗师,“出手奇快无比,好像生出八条手臂,曾经一个人打到三十多名衙役”。一直到二十四当家,个个都是师出名门、厉害无比的英雄好汉。
其他人也还罢了,唯独四当家沈韬杰,长得又小又瘦,迟鸿野估计他身高不到一米七,体重不会超过一百斤,生着一张女圭女圭脸,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也不擅长跟人说话,坐在第四把交椅上,被众人看得手足无措。
迟鸿野会注意到他不是因为他的窘迫,而是朱孔阳介绍说他会造枪!
这个沈韬杰不知是学什么专业的,不但制作出了威力超出这个时代的火药,还能够造出连打燧发枪,说白了就是机关枪!
朱孔阳命人把枪拿出来给迟鸿野看,那是一个书本大的铁皮匣子,前面有一米多长的枪管,跟现代的枪大不相同。
沈韬杰听见大家夸他,很是不好意思地脸红:“实际上康熙年间中国就有人发明出来机枪了,能连打二十八发,我这个现在只能打十二发,现在没有专门的车床工具,子弹规格很难制作一样,枪的性能也很不稳定。”
迟鸿野把枪送还回去,点头说:“你们要是真能弄出这东西来,推翻满清未尝不能成功。”
“难啊!”朱孔阳无奈地摇头,“要想举事成功,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现在清朝还颇有人心,如果再晚上几年,那时候清廷更加**,流民遍地,才是天赐其时。另外现在也很难找一块进可攻退可守的根据地,即无法打持久战,游击战的空间也很有限。还有就是人和,经历了康熙、雍正两朝,人们普遍把满清当成天下正统,对恢复华夏衣冠之心也不再迫切,可恨我们现在每天都得顶着这个猪尾巴一样的辫子出门!”
一句话,说得屋里所有人都义愤起来,纷纷摩拳擦掌,恨不能立即冲出去跟满清势力决一死战。
接着大家又说起满清的可恶来,以前只是在书里看到满清政府如何昏暗**,现在切身体会到。这些人来自现代,向来“人人平等”惯了的,到了这里哪能有几个不“惹是生非”的,大多数都挨过衙门的板子,或被衙役敲诈过银钱,甚至有几个还差点被当街问斩。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话,整个议事厅里乱糟糟的,迟鸿野和程灵素只是默然坐着,并不接茬,朱孔阳扬手吩咐拍摆宴席,款待贵客。
等要开饭的时候,有丫鬟来禀报,说古总舵主涂药之后,已经解了疼痛,安然睡去,大家又一连声地夸赞药王传人果然名不虚传。
席间大家轮番过来敬酒,以兄弟相称,到半酣时,便劝他入伙。
迟鸿野端着酒杯,想着如何措辞拒绝,倒不是他拥护满清政府,也不是没有血性贪生怕死,而是他总认为胡斐一死,就还要回到牛家村去,流血牺牲到最后实在不值得。
他正沉吟,忽然房门被从外面扑开,一个身中数箭,浑身染血地青年跑进来,只说了句:“官兵打来了。”便一跤跌在地上,气绝身亡。
这一下屋里人可都炸了锅,有面如土色张罗逃跑的,有的拉出兵器叫嚣着要出去杀几个清兵下酒的。
朱孔阳把铁扇一合,快步走到门前,隔着破裂的窗户纸往外看,见墙上都立着弯弓搭箭的清兵,大门口还有一队队端着长枪正冲进来的,不禁暗叫一声苦也。
这时有两位当家的乘着酒兴,各提刀剑,大声吼道:“兄弟们稍等一会,我们两个出去宰了清兵首领,再回来喝酒!”说完推开门就窜了出去。
这两人倒也是正经练过功夫,但却从来没跟人真正搏命厮杀过,就算是平时较艺也是点到即止,只以为自己练过功夫,对付几个清兵还不是手到擒来?哪知道现实的残酷,刚闯出去,那个拿剑的就被乱箭射死,拿刀的那个功夫稍好,用刀拨挡箭支,左右遮拦不住,急忙大叫一声:“弟兄们,敌人火力太猛,我支持不住……”话未说完,就被一杆长枪飞射过来,惯胸顶在阶上。
官军之中有高手!朱孔阳的脸色也开始发白:“大家不要乱,五弟快叫兄弟们把弩箭准备好,射住阵脚!”
崔宇航把属于自己的弓弩队叫出来,一共十二个人,每人都端着一支铁弩,交叉在门口守住,将企图冲进来的官兵射杀。
“大家快跟我去后院!”
“这里已经被包围,去后院也跑不了!”
“后院有逃生的密道,不要罗嗦,快跟我走!”朱孔阳脸色铁青,打头向后院走去,大家一听,立即慌慌张张向后门涌去。
崔宇航自然也跟着往后走,那十二个弓弩手不愿意了,凭什么你们都逃跑,让我们在这顶着?几个人胡乱发了几箭,也随着人群往后院挤。
清兵几乎是长驱直入,冲进大厅,当场就砍翻了十几个人。
朱孔阳带着大家跑到后院一棵大树底下,打开翻板,露出地道口,率先跳进去,一群人紧跟着争先逃跑,下饺子似的连滚带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