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五术天地间 4、背井离乡

作者 : 水如空

吕德独自抚养儿子,却不料因为吕品是鬼母所生,生来怕光,一见阳光就哭闹不停,而且时间一长还会皮肤干裂,久久不愈。见此情景,吕德心中大忧。思考再三,自知为人在世,不能永远不见阳光,总要慢慢培养才是。于是他不辞辛苦,只在早晚阳光不太酷热的时候抱他出去;或选择树阴下,叫他接受散光。即使这样,时间也不敢太长了,不过一会儿工夫,就要回到屋里,慢慢适应。这样一年过去,终于锻炼得吕品不再害怕阳光,可以长时间呆在外面,而不会晒坏皮肤了。

这个问题刚刚解决,第二个问题随之又来了。因为吕品是鬼母所生。俗话说:“贪生鬼子常怕人。”他天生就有一个怕人的毛病。不论大人小孩,他就是害怕生人。还在不会说话的时候,只要有人前来,他就怕得闭上眼睛,又哭又叫。稍大一些,会说话了,会玩耍了,却不爱和别的孩子一起玩,就是有孩子来主动搭理他,他也只有往后躲藏的份儿。为此,吕德心中十分忧虑。

孩子已经四岁了,聪明过人,吕德常看拿自己看的医卜星相等书籍教他识字。他倒是一学就会,而且也不厌烦。叫他出去玩儿,却多不乐意。无论是谁,长大成人终究是要进入社会的,总不会在房中过一辈子。吕德岂能不知道这个道理?他不惜花费大量时间、大量精力,为儿子创造一切机会,叫他接受别的孩子,和他们一起一起玩耍。终于,他对别的孩子也有了一些乐趣,不再像以前那么排斥了。

谁知更大麻烦还在等着他们。

一天吕德正在屋中闲坐,吕品哭喊着从外面进来,一把抱住他的大腿,放声大哭。吕德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劝了好一阵,吕品才抽咽着告诉他事情的原委。原来,他出去玩儿,却有孩子偏不理他,说他是鬼妈妈的,他又不会争辩,不会打闹,就只有哭着跑回来了。从此再也不肯出去和别的孩子玩耍。

为了这事儿,吕德一筹莫展。自己可以慢慢调理儿子,却管不住别人的嘴。大人们都知道在他们面前避诲,可是孩子们却不知道啊。这样下去,定会对孩子心里造成极大的伤害,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一天夜里,吕德安置好儿子睡下,自己秉烛夜读,忽然一阵阵心绪难平,怎么也读不下去。于是索性熄了灯,一个人走出门外,在院中信步而行,见空中孤月独明,薄云如缕,一时心中无限感慨。

突然之间,只见一颗流星划破夜空,自西南而起直向东北而去。这颗星如此之大,瞬间竟似欲与明月争辉,令吕德大吃一惊。心中暗暗思忖,便抬头仰望星空,不料向北一望,但见紫微星暗淡无光,东北客星光焰四射,直*紫微星座。

难不成我大明朝要有兵火之患?他早就知道,就在北方,女真人已经建立后金,正虎视眈眈,觊觎着辽东这块土地。而今天象已明,战火一触即发,只是早晚之间的事。只是如今朝庭上下一片混乱,对此却毫无警觉。自己人微言轻,根本没有任何力量去改变这一切,只是如今父子二人又将何去何从?

一想到这里,吕德心中更加烦乱。回到屋里,依然久久不能入睡。

转过年来,吕品已经五岁了。吕德再观天象,见紫微星更加昏暗,东北客星更加明亮,知道战事已近,再不能犹豫不决了。当下自卜一卦,竟得了一个上乾下艮的“遁”卦,上九爻动,变卦是上兑下艮的“咸”卦。遁卦上九爻词说:“肥(通飞)遁,无不利。”就是讲远走高飞会大吉大利的意思,正合自己心意。而《象词》解释说:“肥遁,无不利,无所疑也。”正是告诉自己不要怀疑,不要迟疑。那么,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吕德当下就下定了必走的决心。

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话虽如此,但真要远奔他乡,又岂是那么容易的?吕德做了一番准备,最首要的就是卖掉了房子以及一些笨重物件,买了一头小毛驴,驮着随身之物,还有他多年积攒下的一些书籍。

吕德准备完毕,和乡亲们告别。因他常为村邻看病,不收诊费,多得人们尊敬。人们知他要走,依依不舍,全村人扶老携幼,直送到村外,看他上了大道,方才回去。

吕德打起一个“祖传医易”的卦幡儿,牵着毛驴,驴上驮着儿子吕品,以及随身之物,出了山海关,直向中原地区走来。一路上随遇而安,也不知受了多少苦楚。奇的是吕品竟从来不说想要回家的话,心甘情愿随着父亲一路奔波。吕德凭着自己这点手艺,赚些散碎银两,倒是足够二人吃住。

出来的时候本来就没有目的,吕德也只知道四处流浪,不知在哪里安身为好。以他独到的眼光,自然见过许多风水极佳、荫人富贵的好去处,可是他知道自己父子二人天生福薄,不是富贵中人,受不起这样的地方。而且这样的地方,往往也被豪门旺族所占,自己根本无从进见,更何谈安家落户,混口饭吃。他的目标是要找一个民风淳朴、远离闹市,而又山清水秀、风水奇特的地方。他心里清楚,这样的地方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在儿子不叫苦,早一些迟一些并不要紧。

转眼数月过去,他们出来时正是春暖花开,而今天气渐渐转凉,已经有了淡淡的秋意了。自己总不能带着儿子在大冬天里四处游逛,这里,吕德才真的有些着急了。

这一天清晨起来,吕德父子告别投宿的人家,匆匆上了大路。时逢秋初季节,白日初升,晨雾浓浓,路上不见一个行人,只有他们父子二人一驴,漫无目的地向着前赶路。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浓雾并没有消散的意思,反而更浓更厚了。恰如一场蒙蒙细雨,一条条、一缕缕,接天连地,浓得似乎叫人都喘不过气来。

“怎么会遇到这样的鬼天气!”吕德不由得随口骂道。看看儿子,头发上露珠晶莹,一双眼睛还在水滴溜溜地四下望着,不知在搜寻着什么。自己身上是又潮又湿,想来儿子也是一样,他却不叫一声苦,仍是那么兴趣十足。

“品儿,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吕德看不过去,终于要找个地方,叫儿子好好休息休息,暖和一下。

不料吕品却说:“不用的,父亲。这雾挺有意思,我们还是快点赶路吧!”

在刚刚打算出走时,吕品只问过一句:“我们要到哪里去?”吕德告诉他:“我们要找一个更好的家。”吕品就点头答应了。可是自从他们离开家,走了这么多日子,吕品却从来再没问过一句家在哪里的话。

附近并没有村落,就是想休息也没有去处,唯一的选择只有往前走。

这样又走了一段路,吕品忽然向前一指,开口说话了:“父亲你看,前面有一位仙女。”

吕德应声抬头,一时间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前面浓雾之中,果然影影绰绰似有一人影晃动。这是一个妙龄的女子形象,恰似斜卧在云雾之中,一手似在搭额远望,一手拄地,半撑着娇弱的身体。头上云鬟盘绕,身上衣袂标飘飘,果然是一个仙女的样子。只是这个人影其大无比,非要仰望才能看见,却又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难道这世上真有神仙不成?不然怎么会有如此景象?吕德心中暗暗称奇,急忙催动毛驴,加快步伐,非要近前看个究竟。

过了又有半个时辰,这个仙女的形象更加高大、更加清晰了,看得出分明是一座山的轮廓。如果论起这座山,本身并不是很高,更不是很大,只是处在平原地区,一望无际,有这么一座山,就显得突出了。不过山虽不高不大,但俗话说:“望山跑死马。”吕德父子还是足足又走了两个时辰才来到了她的脚下。

时至中午,云雾已渐渐淡化了。仰望此山,吕德不由得暗暗赞叹造化的神奇。他也见过不少大山,或像动物植物,或像神仙魔鬼,却从没有见过如此神似的。这座山,方圆不过五六里的样子,高也不过数十丈,算不上高大。但奇的是看这山的形状,分明就是一个妙龄的女子。走近了仔细观看,头面耳鼻、四肢胸月复,无不具备;更奇的是,山中树木多样,时值秋初,有些树叶已经变色,或黄或红,或紫或绿,条条缕缕,便如为她穿了一件五彩的霞衣,转增几分妩媚。

就在山前,有一条小河弯弯曲曲,绕山而过,将山东山西两个村子揽入怀中,看上一眼,就觉得心里无限的温馨和谐。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还到哪里去找这样山环水绕、环抱有情的好地方呢?这样的地方,正和自己为妻子选的风水一样,将会孕育一位神仙般的人物。此时,吕德已在心中暗暗思忖:也许,此行的目的地就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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