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天,翼天,醒醒。”迷离朦胧中,复铭感到肩胛被人挟持,落入他人铁手的肌肉隐隐作痛。
“靠!拍古装剧啊你。”复铭眼睁一线,瞧到站立床前的男人一副古怪装束,默道。
站立之人铠甲护胸,外围披风,不怒自威的俊面旁,斜插后背的矛头铮亮闪烁,虽看不到下半身的穿着,但可猜测必是与上身协调的严整戎装。
“唉!宫主惩处你遁入轮回勘破情劫一事,祸福难测啊,以你现在的状况,灵力全失,精壮程度也不及时常锻炼的凡人,别说护人,自保都成问题,唉!”戎装怪人长叹短吁,痛心不已,仅仅数辞,便唉了两声。
复铭不解道:“兄台认错人了吧,我不是什么翼天,也不是你们剧组的。”
戎装怪人冷冷一笑,道:“见你羸弱软绵,一时惊叹,我倒忘了你喝过孟婆汤,除了形貌还是翼天,记忆、灵力都失去了。总之呢,我是你在冥界的拍档晋天,心灵感应到你有事发生,所以赶过来看看。”
复铭瞧着呆头呆脑的怪人,不耐道:“兄台,你们剧组的人都在九八二七六医院,你不用赶来看我,应赶去和他们会合。”九八二七六医院是城里的精神科医院,复铭暗嘲着对方神智不清,什么拍档?还冥界的?靠!
晋天哭笑不得,道:“以后你会慢慢想起来的,看你如此落魄,我传点灵力给力,省得下次怨灵再盯上你,你又如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言罢屈指点中复铭额头印堂穴,再一个旋身,化为清风远去。
怪人去后,复铭翻了个身,打算继续沉醉梦乡,忽想到:我怎么又想赖床了?不是答应过红颜懒觉时间都用来陪她么?她终于答应自己的求婚了,这日子真是越过越有味道了。
不对,红颜,啊!红颜出事了,血迹映红了她艳黄的外套,染红了自己的双手,微笑着在自己的怀里离开了!红颜已经离开了,不要啊,不要!
“颜,不要离开我。”复铭嘶吼着挣扎起身,方发现身在医院。四周的墙白得刺眼,冲鼻而入的是一大股药水味,身旁别说怪人,连个人影都没有。
红颜去了,还有谁会陪在自己身边啊?以前患病趟在医院,红颜总是陪在身边,万般迁就,递这递那,嘴里还叽叽咯咯地说个不停,总想着让自己的心情快乐起来,病痛去得也快些。
现在呢?红颜去了,离开了自己!永永远远地离开了自己!
上天何其作弄人哪,既然有意让我们相识、相知、相爱、相恋,又为何狠心地夺去了她的生命!
死老天臭老天,她还那么年轻,你为何如此残忍!
黯然**者,唯别而已矣。
复铭痴痴落泪,无声痛哭,身子重重地落回病床。
脚步声起,一人走了进来,听落步轻度,这是一个女人。
为何自己竟能凭脚步声来辨别一个人的性别?复铭反思道。
进入病房的果是一个女人,一个穿了双运动鞋的女人,她应长有一对修长的美腿,却因不合时宜的套了条运动裤,再加上上身一件宽松的大衣,把高挑的身材裹得严严实实,毫无女性美可言。更要命的是一头精短的寸发,使得瓜脸、霞颊、凤眉、丹眼、琼鼻、樱嘴都为之失色。她进来的时候除了脚步声是属于女性的,动作夸张,摇头晃脑,大多男儿见之也得自愧不如。
复铭乜了她一眼,顿觉大长见识,若非心情沉重,定会忍不住发笑。
女人走到病床前,低头瞧了瞧眼睛在自己身上转来转去的病人,道:“喂,你就那谁吧,樱花山庄事故的幸存者。”
不加修饰的外形让人大跌眼镜也就罢了,说话连最起码的礼貌都没有,复铭听得更是眉头大皱。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道德、休养等物不值钱的东西,应早被她丢到爪哇国了。
“我是都市晚报的临时记者,花了大价钱才打听到你睡这间病房,你要不给我点有用的消息,看我不狠狠地揍你一顿。”女人不仅没礼貌,语锋也是粗鲁得让人汗颜。
复铭瞪了她一眼,你这临时记者,临时不了多少时间了,即使你愿花大把的钞票去买消息,凭你这态度,谁叼你谁就是傻13。
“别给我装蒜,进来前我问过医生了,你身体状况一点问题都没有,只是需要点时间来恢复心理方面的问题。说吧,不知道怎么起头啊,我提点你下,比如说说你死后余生的感受?”
复铭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眼神凝住自信十足的记者,不做声色。
“看你一脸痴呆,平时智商定也好不到哪,这么深奥的问题,答不出来也是有的。那就说说经过吧,比如那辆废弃的小卡是怎么过来的?你在车厢内如何自保?这些东西都是很有用的,你现在可以称作是半个逃生专家了。”女人咄咄*人,暗自猜测着沉默的病人是否语言功能缺失了。
复铭宛若未闻,细致观摩着喋喋不休的来访者,要是她留起长发,脸庞如此精致,必是倾城倾国之貌,皮肤虽缺于保养,被风吹日晒得略微发黑,但不影响表层的细腻,反显现出了不同于普通女性的健康和活力。
“你那时肯定是吓傻了!是吧,那么来说说事件可否有诡异之处,打个比方,有没有动不了的感觉?这感觉,嗯,就像梦魇一般,看着灾难临近,身子却动荡不得。”
靠!想象力这么丰富,当什么记者啊,干脆去写小说好了,复铭还是没有开口。如此八卦的记者,即便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该也会写出“樱花山庄诡异事故,出行男女三死一伤”之类的花边新闻。
门口又传来脚步声,这次是两个人,而且应是一男一女。百无聊懒中,复铭以听脚步辩性别为乐。
随声进入病房的男的是公司的经理乐于时,女为医院卫士。
乐于时满脸焦急惶恐,待见到员工眼神并非想象中那般迷散,肤色色泽也只是略透疲惫,而非苍白失血,大大舒了口气,道:“小复,你还好吧?护士说你身体状况很好,我还不信呢,发生那么大的事故,没事才叫奇怪。亲眼看到你的情况,我就放心了。”说完神色为之一暗,或是想起了同件事故中已经离世的其他三个。
乐经理的神情不是假装的,其人宅心仁厚,公司中大小人事问题,他都会用心处理,所以人缘颇好,深得员工厚爱。
复铭强忍着痛彻心扉的失落,道:“谢谢于经理,我确实没有什么大碍。”
乐经理举手锤了锤肩部,这毛病近期来一直困扰着他,黯然道:“你住院观察两天吧,你们策划部少了三个人员,你一个人也开展不了工作。”
复铭想起红颜,内心一阵刀割,哽咽道:“我没事,会尽快回到岗位的。”
乐经理叹了口气,按摩着酸疼的右肩,转身走到窗边,默然无语。
复铭的眼光转到乐经理背影,一股凉意森然冒上头顶,一个身无寸缕的婴儿,稚女敕的小手紧紧拉着他的双肩,婴脸偏侧一方,惨白的身体里青筋隐现,一只脚蜷曲缩于臀部,另一只竖直垂下。
复铭惊呼道:“经理,你怎么背着个小孩?”
乐经理右手后探,别说小孩,啥都没有模到,道:“你小子想苦中作乐,拿我开涮?”
“真有个小孩爬你背上,是吧,护士小姐?还有这位帅哥?”复铭辩解道,经理看不到自己背部,在旁的护士和记者是可以看到的。
一旁的护士亦是满脸的不解,半秒后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经历了这么严重的事故,哪会有不受伤的,只不过这位先生的伤是普通仪器检查不出来的。
被复铭称为帅哥的记者,平静的道:“他的背上没有小孩啊。”狡黠的眼神却不敢和复铭对视。
乐经理愕然转身,眼神锁定胡言乱语的下属,瞳孔内充满同情与怜惜,语调沉重的道:“小复,你好好休养,先静静养养神,别多说话了。”
乐经理又宽慰下属一番,解说公司得及时去招聘三个人手来顶上空缺,又把临时记者当做了来探病的朋友,要她多陪陪复铭,然后道别转身离去。
护士亦忙跟着出去了。
复铭看着走出病房的经理,背上再没有什么婴儿,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大帅哥”等两人出去,门关好后,一个箭步冲到床上,握住神情古怪的病人右手,华丽的扭了半圈。
“啊!”神思恍惚的复铭惨叫一身,为减轻疼痛只得翻背朝上,嘴里哼叫,心里嘀咕到:靠!真来严刑*供!哥吃软不吃硬的,打死都不吐半个字给你。靠!死男人婆,力气这么大!
惨叫声对男人婆来说就像耳边风,一点也没能引起她的同情,一只手扭住不变,一只手掀起了复铭了上身病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