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锥之内是命运 第十七章 夜袭

作者 : 黑色枪骑兵

夏日,金色的阳光透过缠绕在长廊里的葡萄藤缝隙洒落到地面上,少了几分正午烈阳的暴烈,却多了几分春天般的和煦。庭院里的喷泉随着轻柔的音乐翩翩起舞,为庭院中的气息增添了丝丝凉意。一个小男孩穿着一身有些不合体的少年军校制服,满脸得意地踢着看上去无比滑稽的正步,一个年轻的女子坐在长廊一侧的长椅上,笑吟吟地看着小男孩跑来跑去。在年轻女子的身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正靠在躺椅上,看着眼前全息屏幕上播出的节目。

小男孩似乎是玩腻了模仿军人的游戏,突然一下子蹦到老人身前,指着全息屏幕上粗糙的图像问道:“外公,这是什么?看上去比布道好玩多了。”

老人低下头,眉眼间充盈着笑意:“一个老东西,他们刚从坟里挖出来的古老电影,叫做《尼罗河上的惨案》。”

小男孩好奇地盯着全息屏幕看了一会儿,然后模仿着剧中人的动作,在老人的躺椅上敲打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外公,这是什么意思呀?他为什么要这么敲呢?”

老人慈祥地模着小男孩的头,“那是一种古老的编码,叫做莫尔斯编码。这么敲打的意思是求救信号啊,意思是我有危险了,快来救我……以后外公有危险了,就这么发信号,你就来救外公,好不好?”

“嗯,遵命!”小男孩用力地跺了下脚,权当是在立正,然后行了个歪歪扭扭的军礼,一本正经地说道。

**

“住手!”

从回忆中惊醒,但卡尼迪并没有看到想象中沙克尔拉开房门之后手起刀落血溅五步的场景,因为沙克尔和他一样,都看到了夜晚鬼魅般敲门声的来源,一个身穿帝国海军上尉制服的娇小女性。

“请问……请问哪位是卡尼迪大人?”有着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和娇小身材的女上尉怯生生地问道,两颗小虎牙随着她张嘴说话露了出来,让她原本就清新可人的外表变得加倍可爱。

卡尼迪和沙克尔觉得自己的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并不是因为敲门人的外表,而是因为这件事匪夷所思的程度。一个年轻的女上尉,在夜晚穿过卡尼迪家族驻地的层层防线,用卡尼迪幼年时和自己的外祖父、现任帝国皇帝图奥三世约好的暗号敲响了这间实验室的门。卡尼迪宁可相信这个外表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年轻女上尉其实是卡多尔家的刺客伪装的,也不愿意相信这一切是事实。

“是我。”卡尼迪整了整身上的海军上将制服,“我就是卡尼迪。请问有何贵干?”

无论真相多么匪夷所思,自己只要正面应对就好了。即使是刺客,在失去先手的情况下应当也无法应对自己和沙克尔的联手攻击吧。

“那么……爷爷让我告诉你,他有危险,希望你带人去救他。”

“你说什么?”卡尼迪心头一震,难道图奥三世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所以派人来求援?眼前这个女上尉一副怯生生娇滴滴的样子,自己这个皇帝外祖父看人的眼光可真差劲呀。

“女士,请问你的全名。另外,你是怎么绕过这里的防御系统不被发现的?又是怎么知道殿下在这座房子里的?”沙克尔很快抓住了重点:这位女上尉的外公为什么派她来求救,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位女上尉的外公是谁,另外,她是怎么绕过家族驻地的层层防御体系的。

女上尉立正,敬礼:“约塔?柯埃佐,柯埃佐星系巡逻队工业舰‘星屑’号舰长,帝国海军上尉,我的父亲,已故的柯埃佐公爵达曼殿下,是图奥三世陛下的第三个儿子。至于我是怎么绕过防御系统并且找到卡尼迪大人的,”她递过一张小小的黑色卡片,用指甲轻轻地在卡片上划了一下。霎时间,一张庞大的全息地图被投射了出来,“靠的是爷爷给我的这张小卡片。”

在全息地图的中央,也就是这间实验室所在的位置上,一个红色的光点正在闪耀着。卡尼迪从胸口掏出一颗紫色泪珠形的挂坠,在挂坠的上方,紫色的光芒和全息地图上的红点同步闪烁着。那颗紫色的泪珠钻石,是卡尼迪的母亲去世之后,卡尼迪的外祖父送给他的纪念物。

“我懂了。”卡尼迪点点头。“约塔,你知道皇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有很激烈的枪声。爷爷把这张卡片递给我,让我从秘密的地下管道搭乘管道列车逃出来求援。地下管道的出口距离这里很近,我走了十五分钟就找到了这里。”

“他为什么不走?”卡尼迪的脸色微变,追问道。

年轻上尉的脸上露出黯然的神色,低下了头,“他说,作为帝国的皇帝,就算死,他也要死得有尊严。”

“原来阿提拉上的局势已经这么严重了……为什么不联系禁军?这个时候禁军应该比我这个外人更可靠才是。”卡尼迪脸上露出一丝不解,“在这个帝国里,血缘关系才是最不可靠的啊……”

沙克尔伸手止住主君的追问,他刚才留意到了一个细节。

“你说,你听到了很激烈的枪声?”

“是的。”看着沙克尔那张看上去饱经沧桑但又不乏英俊的脸,年轻的上尉似乎找回了一点希望,“这和你们去救爷爷有什么关系吗?”

“殿下,麻烦大了,对方动用了卡莫兵。陛下可能确实会遇到生命危险。”沙克尔此时却转过头去,一脸严肃地看着还在疑惑之中的卡尼迪。

此时,卡尼迪也反应了过来—无论是其它家族的私兵还是皇室的圣殿骑士突击队和禁军,他们都只使用光束和格斗武器,战斗时应该是悄无声息的。而约塔听到了激烈的枪声,毫无疑问,有喜欢使用射弹类武器的卡莫兵加入了战斗。这些从小在封闭和残酷的环境下被主家豢养长大的卡莫兵,只知有主人不知有帝国,这也是当时卡尼迪敢带着自己的卡莫兵卫队从轨道空降直扑军务部的信心所在。而对帝国皇帝,卡莫兵们肯定更不可能存有半丝敬畏之心,皇宫的防御一旦崩溃,图奥三世必然有生命之忧。

“事不宜迟,我去让席亚德调动家族的陆战部队,你去召集我的卡莫兵卫队。”心急火燎的卡尼迪推了沙克尔一把,“快去!”

“那个……”约塔有些为难地皱起了眉头。

“还有什么事情!”情急之下,卡尼迪的语气有些不善。

“爷爷说,让你最好自己去,就算带其它人也不要带太多。”

半分钟后,一架“雨师妾”腾空而起,直冲皇宫而去。

**

战机上,全副武装,身着剪切增稠液体空降服的卡尼迪亲自驾机,跟随在他身边的只有只身前来求援的约塔以及沙克尔,两人同样全服武装,穿着剪切增稠液体空降服。沙克尔不安地瞟了约塔一眼,后者则回以一个露出小虎牙的可爱微笑。沙克尔凑到卡尼迪身边,低声问道:

“殿下,就我们三个人,确定没问题吗?”

“不管这个国度之中的血缘之情再怎么淡薄,他毕竟是我外公,是养育了我母亲的长辈。”

沙克尔脸上不安的表情并没有减退。

“好啦,”卡尼迪拍拍部下的肩膀,“我不是那种热血上头就不计后果的愣头青。席亚德那边已经调动了全部六个陆战师赶向皇宫,我们只是先行一步。有家族的六个重装陆战师在,即时是禁军全部叛变,我也有五成胜算。”

飞过八十公里的距离对时速高达每小时一千一百公里的“雨师妾”来说只是一眨眼的事情,很快,灯火通明的帝都达姆图尔萨德就出现在了三人脚下。卡尼迪把驾驶座让给沙克尔,戴上带有夜视、红外成像和图像放大处理功能的夜战头盔,向着不远处皇宫的方向凝视了几秒钟。

“情况很不好。我能看到圣殿骑士的外骨骼装甲被击毁时发出的特有闪光,但这种闪光的密度在不断降低。光束步枪的射击密度也在不断降低,忠于陛下的部队可能快要顶不住了。”

他扫视着舱内两人,“高度35米,空降服应该能承受得住。我先下去,然后是约塔,沙克尔你看着点战机,最后下来。都准备好了吗?”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卡尼迪抓过机舱内准备好的装备包,一脚踢开向上开启的舱门,纵身一跃。约塔犹豫了一霎,咬了咬牙,睁圆了眼睛也跳了下去。沙克尔将“雨师妾”切换到自动驾驶状态,看着已经成为一个小点的主君摇了摇头。

“这才几天,已经是第二次玩这样的心跳空降了。这个卡尼迪大人,难道上一辈子是轨道空降兵吗?”沙克尔小声发了几句牢骚,然后同样抓过装备包飞身而下。强烈的气流在耳边呼啸,就在沙克尔月兑离机舱几秒钟之后,一道光束划破漆黑的夜空,击中了他们乘坐的“雨师妾”。“雨师妾”那能够抵御护卫舰级星舰中型脉冲光束炮直接命中的防御在一瞬间就被击碎,无数碎片夹杂着火雨从沙克尔的头顶飞过,直坠地面。

轨道炮击!至少是战列舰级别的轨道炮击!叛军不仅动用了大量精于地面战的卡莫兵,更从阿提拉行星的轨道上空对皇宫附近的战场进行了轨道炮击支援!看来对方是志在必得!但问题是,他们是如何避开阿提拉上空密集巡逻的皇家卫队战舰,如何避开重重封锁皇宫附近通道的禁军和圣殿骑士团,将卡莫兵们和发动轨道炮击的战舰送达预订位置的呢?

不容沙克尔多想,地面飞速地向他接近,如同一个巨大的苍蝇拍要把他这个渺小的存在拍成肉饼。他调整了一体姿势,就地一滚,完美完成了着陆,身上的一次性空降服成功帮他卸去了着地时的大部分撞击之力。他赶紧撕下已经变成一堆不明黏液的空降服,整理一下装备,随即加入了皇宫附近混战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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