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锥之内是命运 第二十一章 本能

作者 : 黑色枪骑兵

“快……在你座位下面的工具箱里……”米兹罗申吟着指了指托拉提普的座位,对他说道。托拉提普站起身来,正打算去翻找药物,却发现自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按住了。他惊愕地抬起头,发现原本安安稳稳呆在“耀斑”号并不宽敞的舰桥角落里的那个俘虏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一只手按住了自己的肩膀,另一只手持枪指着气急败坏的戈丹?克瑞斯的脑袋。

“我建议你们这么做之前先好好考虑考虑。你们有可能是在坑害自己的舰长。”沙克尔晃了晃脑袋,对眼前这个有着瘦长身躯的黑皮肤男人说道。这个战斗力惊人的所谓“天使海盗团”,在每一个细节上都透露出沙克尔所熟悉的气息,“门”那边的旧时代的气息。对付那种标准的磁力手铐,只要在戴上手铐时将双手扭曲成一个特殊的姿势,就可以在稍后不费吹灰之力将看似牢不可破的手铐拧开,沙克尔在很久之前就了解到了这个小技巧。

实际上,米兹罗是否有严重的药物成瘾,她是死是活,沙克尔原本不是十分关心。他只是有些欣赏这个看起来性格放荡不羁,但在战斗中表现出超人的战斗技巧的女海盗,但还不至于为了检查她的毒瘾状况而冒着被那个粗壮的炮手腰间的大口径手枪一枪爆头的危险挣月兑手铐。只不过……他又看了一眼全息显示屏,很显然有些帝国海军的战舰注意到了突然停止不规则机动开始直线航行的“耀斑”号,将炮塔转了过来。这里是战场的核心区,双方交战最激烈的地方。就这样放任这两个傻瓜放下自己的岗位围着米兹罗转,他们随时有可能被一道穿透船体的脉冲光束带走小命。

“药……”米兹罗仍然在无力地申吟着。她的身体剧烈地抖动着,看上去承受着极大地痛苦。沙克尔一手用枪指着戈丹和托拉提普,一手简单地检查了一下米兹罗的脉搏和瞳孔。没有任何药物中毒时必然会出现的异常。他挥挥手,示意一脸愤恨的托拉提普取出了自己座位下的工具箱。他伸手从工具箱里掏出了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几粒淡蓝色的小药丸。沙克尔倒出药丸,伸手从上面捻下一丝粉末,用舌头舌忝了舌忝。

然后他皱起了眉头。这并不是他想象中简单的成瘾性兴奋剂。沙克尔所尝到的是一种名为x本能的古老药物。实际上,x本能并不是毒品。在旧世界,类似的药物被称为“神经增效剂”,它们都是作为辅助星舰的船员们进行战斗的工具而被开发出来的。以x本能为例,它能使使用者在分析数据时更加精简与快捷,同时增强使用者的空间感知能力。这样,使用者就能更流畅地专注于飞行,更加不容易被炮火所击中。但这些神经增效剂都有着骇人的副作用。而x本能的副作用则是……

他回过头,同情地看了一眼米兹罗。让这个彪悍的米玛塔尔女海盗痛苦不堪的并非药物的戒断反应,而是她过去的记忆。x本能的副作用会在正面效果生效之后几分钟发作,能够让服用者沉浸在他们最痛苦的经历之中而无法自拔。看到米兹罗痛苦的模样,看到她青筋暴起的手用力地拧着身上那件橘红色的夹克,大滴大滴的汗珠从脸颊上滴落下来,沙克尔真的无法想象她过去有着怎样可怕的经历。他摇了摇头,抬起手,一记干净利落的手刀砍在了米兹罗的颈动脉窦上,把她打晕了过去。

“你们,不想和你们的舰长一起死在战场上吧?”沙克尔抬起头,扫视了一眼满脸愤恨之色的戈丹和托拉提普,开口缓缓说道。他手中的枪仍然稳稳地指着二人。

两人都微微摇了摇头。

“那么,你们中有谁可以代替你们的舰长操纵这艘战舰?我是指,和她操纵得一样好?”说着,沙克尔看了一眼舰长的操纵台。幸好,这艘“耀斑”号也带有明显的tfnf风格,自己应该能搞得定。

两人又都摇了摇头。虽然“耀斑”号需要三名乘员操纵,但实际上,在大部分时间里,米兹罗包打了所有的工作,戈丹和托拉提普二人只是干一干拾遗补缺的工作罢了。

“那么……”沙克尔一下子坐在了原本属于米兹罗的舰长席上,双手按在了触模式操纵台上,“我会带着你们和你们的舰长从这个坟场里杀出去。今天的血已经流得够多了,我不希望在其中再添上我们四个人的。”

戈丹和托拉提普二人惊愕地对视了一眼。他们都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个投靠艾玛人的帝国走狗,但他们别无选择。他们并没有米兹罗那样精湛的操船技巧,并没有信心将“耀斑”号带出这个已经成为战场中心漩涡的所在。二人只有选择暂时相信这个身穿着帝国海军上将制服的男人。见过沙克尔在柯埃佐星门的精彩战斗,他们有理由相信这个男人有着不输给自己舰长的操船能力和战斗技巧,能够将自己和昏迷中的舰长带到安全的地方。于是,他们干净利落地回到了自己的战斗岗位上。

沙克尔用余光瞥了一眼还算识相的两人,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抓起刚刚从工具箱中模出的那个小玻璃瓶,一口气将剩下的几粒淡蓝色小药丸全部倒进了嘴里。他不能确认这种药丸中x本能有效成分的含量,所以只好采取最极端的做法,宁杀错不放过。

“反正只不过是做噩梦而已,应该死不了。”他嘟囔道,然后猛地一拉操纵杆。“耀斑”号一个漂亮的横滚,闪过了十几道赤红色光束的攒射。“耀斑”号附近的两艘“灾难”级战列舰已经注意到了这个许久没有采取机动规避动作的猎物,两艘战舰加起来总共三十二门超级脉冲光束正虎视眈眈地指向“耀斑”号的方位。

“那么,小伙子们,我们开始咯!”沙克尔低声说道,然后大笑了起来。x本能已经开始生效了,他现在觉得自己对于数据和空间的感知变得分外的灵敏,显示在眼前操纵台上的一行行数据和图形在他看起来已经不仅仅是传感器传送来的一行代码。在沙克尔的感受中,由钛合金和菲尔合金构成、阻挡在他和外界的冰冷真空之间的战舰装甲已经彻底消失了。他觉得自己此刻仿佛赤身**置身于太空之中,这种感觉……

不对!消失的并不是他和冰冷太空之间的阻挡,而是他和身处的这个金属造物之间的隔膜!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和战舰融为了一体。他能感受到“耀斑”号的每一个细微动作,能够感受到“耀斑”号传感器所传回的,舰身四周三百六十度每一处的情况。不需要大脑再加以计算,不需要刻意的注意,仿佛是本能一般,所有的信息自动地转化为了直观的感受。

用某个带有东方玄学意味的说法,他现在已经达到了“人舰合一”的境界。

引爆了“耀斑”号后方的核脉冲火箭,在沙克尔的操纵下,这艘有着鬼魅般速度的战舰以比冲进帝国舰列时更快的速度向着“马萨诸塞”号后方的空域冲去。tfnf在战场上布置了大量的机动跃迁干扰装置,这使得启动跃迁引擎跃迁到一个安全的地点成为一项危险的活动——在机动跃迁干扰装置形成的紊乱重力场中,启动跃迁引擎和自杀没有什么区别。想要让“耀斑”号月兑离危险,只有通过常规航行冲向“马萨诸塞”号后方、帝国海军炮火无法波及的空域。

沙克尔一边大笑着,一边操纵着“耀斑”号,以比几分钟前的米兹罗更快的速度在战场中心的漩涡之中战斗着、狂奔着。两艘瞄准着“耀斑”号不放的“灾难”级战列舰在十几秒之后变成了两头任人宰割的肥猪——425毫米口径的钛合金萨博弹精准地击穿了这两艘战舰的每一个炮塔,在穿透了炮塔厚重的外部装甲之后,弹核在炮塔内部产生了剧烈的爆炸,从中散射出的雾状金属碎片彻底毁灭了炮塔脆弱的内部结构。几艘“暴君”级巡洋舰试图用他们精确性更好的巡洋舰级脉冲光束拦下“耀斑”号,但却都在与“耀斑”号擦身而过的刹那间被核脉冲加农炮射出的炮弹摧毁了舰桥。

每舰一击,弹无虚发,必中要害。沙克尔现在已经越来越适应这种整个人和战舰合为一体的状态了,舰身两侧的十二门自动加农炮此时就如同他的手指一般,只需要一个念头闪过,炮弹就会精确地命中目标,不需要刻意地操纵,也不需要刻意地瞄准,需要的只是放松自己的精神,让身体的本能来操控这艘拥有着鬼魅一般灵活性的战舰。现在,沙克尔终于知道,这种加强人类数据分析和空间感知能力的神经增效剂,为何会被成为x本能了。

只用了不到五分钟时间,“耀斑”号就在沙克尔的操纵下冲出了战场中心那个由战舰残骸、帝国舰队和天使海盗团绞成的死亡坟场,高速向着炮火无法波及的空域冲去。但就在此时,沙克尔突然感到自己的大脑一阵眩晕,随即无数记忆的碎片涌入了脑海。他并不知道,他刚才吃下的,是整整六粒百分百纯度的x本能。他在过去的几分钟里发挥出了百分之六百的战斗力,但现在,他也要承受副作用反噬所带来的百分之六百的痛苦。

“全速前进,不要回头,远离那个大家伙。”看似平静地对戈丹和托拉提普说完这句话,沙克尔只来得及将“耀斑”号推进器的功率开到最大,就迷失在了无数扑面而来的痛苦幻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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